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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聆风保持微笑地参加完开机仪式，作为主演之一和其他主创一起上香，跟粉丝合影之后顺带着回答了几个记者的问题，才有空去想怎么孟飞霜也开始崩人设了？
　　原书中，孟飞霜前世吃了不少苦才登上影后宝座，默默无闻时期她经常被抢角色，导致她成名之后，非常不喜欢跟出尔反尔的导演合作。
　　换句话说，孟飞霜这个人，从来不吃回头草。
　　有一种跟娱乐圈格格不入的倔强和拧巴。
　　不等许聆风想出个所以然，赵绫冬牵着许聆风的手进了酒店内部的小会议室。
　　会议室隔音不错，关上门后外面的嘈杂都小了很多，室内人不多，只有许聆风、赵绫冬和孟飞霜三人。
　　赵绫冬这次在剧组的话语权算大，投资方一定程度上能给她建议，但左右不了她的决定。
　　只是赵绫冬向来欣赏勇于争取机会的演员，便想看看孟飞霜身上多了些什么样的底气。
　　赵绫冬坐下来，笑呵呵招呼道：“小许，来，你跟小孟对对戏给我看看。”
　　许聆风的剧本放在助理小周那里，不过她进组前有背剧本的习惯，关于自己的戏份台词都了然于心，她虽然对孟飞霜崩人设满头问号，但她对演员这个职业还是很尊重的。
　　“行，”许聆风点头，问，“哪一场？”
　　赵绫冬想了想，笑眯眯地说：“就红缨初遇长公主的那场戏吧。”
　　许聆风在《江山定》中扮演的长公主是全剧最大反派之一。
　　之所以说是之一，是因为《定江山》原著实在是太长了，长公主只能算阶段性小BOSS。
　　赵绫冬做了大刀阔斧的改编，只取男主登基为帝前后的篇幅，矛盾冲突充足，适合商业化节奏，如果后续反响好，还能再拍第二季。
　　长公主野心勃勃，她不想当皇帝，却乐意操控皇帝。
　　父皇驾崩后，她利用姻亲积攒势力，杀兄弑母，先是扶持年仅三岁的弟弟登上皇位，自己上朝听政，再将朝堂上反对的声音一一解决。
　　最后，她盯上了守卫边疆、手握军权、同父异母的兄长，镇北王，秦峥。
　　也就是男主。
　　男主早就防备这位对自己频频产生杀意的妹妹，在离京之前悄无声息地送了一位细作在长公主身边。
　　这位细作，便是孟飞霜扮演的红缨。
　　赵绫冬所说的这场戏，时间线上处于剧情开始之前，存在于回忆之中，用来解释前因后果，并进一步丰满长公主的人设。
　　许聆风摘下帽子和墨镜，来回踱了几步，随手拉开一张椅子坐下，迅速进入角色。
　　冬日萧条，太后病重，厚重的云堆积在京城上方，像是在酝酿一场大雪。
　　长公主无数次幻想过杀死嫡母的场景，等她真的看到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像一具尸体躺在床上时，内心所感，竟是不过如此。
　　她想起幼时跟随母亲在冷宫时的日子，母亲病重，求医无门，她钻狗洞悄悄逃出冷宫，想要去找她从未见过的父皇，却在半路被皇后的侍女拦下。
　　轿辇携带香风从她面前划过，只给她留下一句“冷宫贱婢，自生自灭”。
　　那时候的长公主，就如同现在的红缨一般。
　　女孩趴在地上，身躯在雪地中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她一手握住亲卫的刀，用嘶哑的声音高喊：“求贵人救我！”
　　长公主示意落轿，她掀开轿帘，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凭什么？”
　　*
　　扮演红缨的孟飞霜满打满算穿过来才刚一天，她对许聆风的了解是完全没有了解，她只知道对方去年拿了一个颇具含金量的最佳女配角。
　　在视帝视后遍地走，最佳配角不如狗的前世，奖项已经变成镀金的必经渠道，演艺圈可以说是乌烟瘴气。
　　孟飞霜没有资本，也不愿意妥协资本，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硬生生靠自己挣了一个影后回来。
　　可能刚换了世界孟飞霜不太适应，她最开始本能地将许聆风归于用奖项镀金的那一类人，可当她真正看到长公主那带着微微怀念却满含恶意的眼神时，孟飞霜知道她错了。
　　大错特错。
　　孟飞霜尊重每一个认真演戏的演员，她趴在地上，听到长公主的话时先是一喜，几乎在瞬间，她犹如真正的困兽，眼睛中满是孤注一掷的期盼。
　　她咽了口唾沫，嗓音依旧沙哑：“我会对您有用的，只要您救救我娘，我会对您有用的！”
　　许聆风自然不知道她那崩人设的大女主究竟在想什么，只觉得孟飞霜的状态不像在试戏，倒像是入戏，惹得许聆风也忍不住认真了起来。
　　“有用？”长公主哼笑一声，她尾音微微上翘，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正在捕猎的蛇，她看着女孩，好似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你叫什么名字？”
　　“小月，我叫小月，”小月似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握住刀的手已经没了知觉，血液在被风带来的冰雪封在刀身上，同时将她的手也封了刀上。
　　于是小月转头向近卫笑道：“劳驾，请把这柄刀给我好吗？”
　　“把刀给她，”长公主放下轿帘，声音幽幽传来，“小月这个名字太冷了，换个名字吧，就叫红缨，跟上。”
　　“是！红缨多谢贵人赐名！”
　　红缨深深叩首，直到长公主的仪仗只剩下背影，她踉跄着起来，大拇指不自觉地缓缓摩擦着刀身。
　　她呼出一口气，全然已经不见了狠厉与决绝，眼中只剩下一片平静。
　　红缨抬脚，坚定地跟了上去。
　　*
　　“不错，咔！”
　　赵绫冬看得起劲，她编导一体，剧本是她自己亲自改的，原著中多少有点刻板印象，红缨喜欢男主才在长公主身边潜伏。
　　最后公主自焚于府中，红缨做了男主的后宫之一，稍微俗套了些。
　　按照赵绫冬对这一对主仆的理解，总结起来两个字，扭曲。
　　长公主在红缨身上投射了幼时的自己，而从小失去父母的红缨在长公主身上感受到了长辈般的爱护。
　　久而久之，红缨知道长公主恨宫墙中的所有人，她出身底层，了解百姓苦难，对于长公主堪称简单暴力的理念必然不可能认同，但长时间的相处让她忍不住共情长公主。
　　后来男主打进京城，红缨适时跳反，偷了公主印信放男主进城，红缨对权力的争斗一无所知，她想用从龙之功换取长公主的自由，而长公主知道，她只能死在宫墙中。
　　这么一改，人物之间的张力就来了。
　　赵绫冬记得孟飞霜最开始试镜时的表现并没有现在这么有灵性，刚才的表演堪称神乎其技，前半段的爆发，后半段的收敛都浑然天成，包括孟飞霜伪装出来的嘶哑嗓音也让她眼前一亮。
　　果然，演技才是演员最大的底气。
　　不止如此，别看赵绫冬跟许聆风合作过，可她至今摸不准对方的深浅，好像有人推一下，她会往前走一走，若对手演员表现一般，她也不会去压戏。
　　而这次，赵绫冬好像抓住了一点点许聆风的上限。
　　或许是遇强则强，许聆风的表演非常细节，她只是坐在那里，从头到尾没动两下，一个眼神扫过，那种孤独而暴戾狠毒的压迫感简直扑面而来、直击人心。
　　连赵绫冬都忍不住呼吸一窒。
　　出戏的孟飞霜拍拍衣服上沾染的尘土，蹭到许聆风身边，趁赵绫冬在思考时悄悄掏出手机，戳戳许聆风的手臂，难得腼腆：“许老师，咱们加个好友呗。”
　　孟飞霜生得漂亮，尤其一双桃花眼，美得摄人心魄。
　　与明艳的孟飞霜正相反，许聆风气质清冷，面无表情时会让人感到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笑起来却极为灵动迷人。
　　用孟飞霜的话来说，许聆风身上有种独特的故事感，天生适合大荧幕。
　　许聆风被孟飞霜的桃花眼迷惑得差点想不起炮灰任务，迷迷瞪瞪加上好友。
　　加完后，许聆风看着通讯录M字母下两个并排着的女主名字扼腕叹息，突然理解了什么是昏君。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