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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爸爸马上就来了。”

“妈妈，爸爸来了吗？”

“……爸爸很快就来了，小忆，再等等……”

沈其蓁耐心地一次又一次回应着女儿越来越低弱的询问。

但陆霁年还是没有出现。

小忆似乎意识到自己见不到爸爸了，她勉强抬起手，摸了摸妈妈的脸颊。

“妈妈……不要怪爸爸。”

“爸爸生病了……不来也……没关系。”

像是感到困倦一般，小忆合上双眼，眷恋地倚靠在沈其蓁怀中，说完了最后几个字。

“嘀——”

连接着身体的检测仪器发出极为刺耳的警告声，浮动的心电图彻底变成一条僵硬的直线！

第9章

沈其蓁大脑空白了一瞬，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小忆，小忆？”

她拼命呼唤着，小忆却再不会回应她了。

铺天盖地的痛楚朝她压过来，她死死抱着小忆，像是护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小忆，是妈妈对不起你，都是妈妈的错……”

陆霁年终于赶到了病房。

他本想解释是因为路况拥堵才来迟了。

可看到她几乎崩溃地哀求医护不要将她的女儿带走的模样，他的心莫名一阵刺痛。

陆霁年皱起眉，上前拉开沈其蓁：“好了，女儿已经没了，你……”

沈其蓁浑身颤抖着，眼睁睁看着小忆被白布盖过头顶，推向空荡的走廊。

“我的孩子……”

她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

陆霁年紧紧揽着她，眼里是自己也没察觉的心疼：“你节哀，小忆也不希望你这样……”

话没说完，沈其蓁一把甩开手：“你也配提她！”

她大步走过去拉开床头柜，将那份早已署好名的转让文件，狠狠砸到陆霁年身上。

她嘶声吼道：“拿着东西滚！”

陆霁年弯腰捡起文件，目光飞快扫过内容，不着痕迹地皱皱眉。

“……我不是为了它来的。”

沈其蓁的脸上却突然扯出一抹极为讽刺的冷笑。

“有什么区别吗？这些天你有一次主动来看过她吗？”

“小忆临死前还叫我不要怪你，她说你不来也没关系……可我怎么能不怪你！我恨不得你现在就去死！”

陆霁年上前的脚步顿时钉在原地，看着她的眼里竟闪过一丝无措。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将他叫到门外，低声说了几句话。

陆霁年看了眼沈其蓁，犹豫一瞬，说：“我有点事要处理，你……等我回来。”

说完，他就转身跟着护士离去。

沈其蓁只是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陆霁年回来时，沈其蓁已经收拾好了病房中所有的物品，打算离开医院。2

她红肿着双眼看向陆霁年，犹如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眼里只剩死寂。

“等到小忆的葬礼结束，我们就去离婚。”

陆霁年神情一暗，避开她的视线点了点头。

沈其蓁不再多说，前去太平间想要带着女儿回家。

没想到却被告知：“遗体已经签署了遗体捐赠协议，正在与需要更换器官的患者进行配型。”

沈其蓁大脑空白了一瞬，不可置信地开口。

“怎么可能！我绝对没有签过遗体捐赠的同意书！”

医师说：“是孩子父亲签署的同意书。遗体捐赠不能取消，难道他没有跟您商量过吗？”

沈其蓁只觉得天旋地转。

原来他刚刚离开，不是去陪沈穗安母子，而是背着她来签了遗体捐赠协议！

他怎么敢！

沈其蓁死死咬着牙，想要回身去质问陆霁年。

刚跑到病房附近，却见不远处沈穗安和陆霁年并肩走过。

沈穗安脸上洋溢着喜悦，搂着陆霁年的胳膊。

“霁年，没想到小忆的器官正好适配小风，小风的病终于可以痊愈了。”

“姐姐的女儿也是运气不好，不过至少成全了小风，不至于……”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凄厉的嘶喊声就从旁响起：“沈穗安！”

走在一处的两人皆是一惊，蓦地顿住脚步望去。

只见沈其蓁面目狰狞地扑过来，瞬间将沈穗安的脸上抓出几道极深的血痕。

“啊——”女人的惨叫瞬间响彻走廊！

沈穗安惨呼一声，捂着脸将沈其蓁推开。

陆霁年长臂一伸，赶紧将沈穗安挡在身后，把沈其蓁牢牢箍在怀中。

“沈其蓁，你冷静点！”

男人没料到女人瘦小的身体内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一时险些没能将她控制住。

沈其蓁双目血红，一心想要将那张可憎的脸变得面目全非，和她同归于尽。

她反手狠狠扇了陆霁年一巴掌：“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滚开！别拦着我！”

“你们这两个畜生，小忆死了都不放过她！”

沈穗安靠在墙边，畏惧又怨毒地瞪着沈其蓁：“沈其蓁，你这个贱人……我的脸……”

“霁年，我会不会毁容啊？”

陆霁年没有理会她，只是对怀中不住挣扎的女人沉声劝道：“你冷静一点，这里是医院！”

她紧紧攥着陆霁年的手腕，指甲深陷其中，几乎刺出血迹。

“陆霁年，你根本不配当小忆的父亲。”

沈其蓁低声从牙缝间挤出一句话，声音中的仇恨几乎凝成实质。

陆霁年神情一痛，莫名不敢对上那双眼。

他闭了闭眼，低声说：“你往好了想，这样小忆也算换种方式活着。”

“她还能救其他小朋友的命……不只是小风。”

沈其蓁听到他特别补充的话，怒极反笑。

“陆霁年，你装什么大爱？不是为了你那个私生子，你会瞒着我偷偷签字？！”

陆霁年眸色深了深，缓缓松开了手。

“你就算再闹，这一切也都已经成了定局，遗体拿不回来，小忆更不会复活，”

他顿了顿，又说：“你现在不够清醒……我们之后再谈。”

而后他走上前去扶着沈穗安，转身离开了。

陆霁年决定先带着沈穗安去处理面上的伤口。

等一切处理完毕，他会和沈其蓁将一切说开的。

沈其蓁平静地回到了家中。

拉开门的一瞬间，她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家里空空荡荡，她却在每一个角落里都看到了女儿小小的身影。

她再也承受不住内心汹涌的绝望，转身走向通往天台的楼梯。

每踏上一步，只觉得走向解脱。

站上天台边缘，沈其蓁苍白的脸上这才勾起一丝笑。

“小忆……妈妈马上就来陪你了。”

她最后看了看远处的天空，而后闭着眼，一跃而下……

第10章

心不在焉地带着沈穗安处理完伤口之后，陆霁年借故离开了医院。

在车中独坐了一阵，他突然决定回那个已经很久没回过的家看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只是看沈其蓁离开的时候状态不对，怕她做出什么事情来而已。

陆霁年在心中说服着自己。

只要确认沈其蓁没什么大碍就立刻离开。

他将车开上马路，却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恐慌。

就好像他即将失去某些重要的事物一般。

这样的感觉在他开车来医院见小忆最后一面的时候也出现过。

陆霁年心神不宁地捏了捏眉间，鬼使神差地给沈其蓁拨去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他拧了拧眉，正打算再拨打一遍，窗外猝然传来极其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响。

“嘭！”

剧烈的撞击直冲陆霁年的面门。

他只来得及看到气囊向自己弹出的瞬间，就彻底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