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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突然转向一旁的水镜。

灵明看见水镜中竟出现了自己与如来缠斗的身影！

怎会有两个如来？

原来那日与自己相斗的如来，只是一个分身不成！

他看着一旁的倒影中，鸢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还好，还来得及……】

他忽然听见了鸢紫的心声。

看着她缓缓拔下头上的发簪，这是用玄铁打造的。

几乎是毫不犹豫，就扎向了自己咽喉。

不要！

灵明想出手阻拦，却完全忘了这不过只是一处幻境。

下一刻，他的就充斥着狂风呼啸的声音。

眼前无数天兵妖将搏斗厮杀着，不时有凄厉的惨叫从四处传来。

画面茫然地变动着，像是在找什么人。

灵明这才明白，他是进了幻境，看见了鸢紫生前的画面。

视线还在不断变化着。

忽然！远处几道庞大的炁冲撞在了一起。

一金一白身影缠斗在了一起，正是灵明和如来。

他听见鸢紫喊了他一声，但是声音很快消散在千军万马嘶吼声中。

画面开始晃荡，是鸢紫在横冲直撞的兵马中疾行。

她方才没死么？

难不成是在如来面前做戏？

看到鸢紫没有为了救自己而自戕，灵明心中莫名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刻，他就惊恐地发现——

她在向画面中的自己靠近！

四杀中的罗汉也很快发现了她，齐齐向她攻来。

无数的炁化作利箭漫天飞来，顷刻间将她裹挟在其中。

妖兵们也注意到了鸢紫，但自身难保之中，竟无一妖前去相助。

灵明看着箭炁在她身上割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他忽然感觉喘不上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鸢紫喘不上气。

危急关头，她猛地割开了手掌，回身挡去！

轰——

炁流四散，鸢紫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视线却仍死死盯着灵明的身影。

【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

【如来说过，我只有被混沌之力杀死，才能以命抵命。】

她奋力起身，再次向着那个金色身影冲去。

而只是看客的灵明根本无法阻拦她。

眼睁睁看着来在了自己的不远处，而画面中的他双目猩红，已然入魔！

早已经分不清什么敌我，抬棒就打……

画面的最后，是鸢紫被金箍棒贯穿，钉死在了万顷莲台之上。

而她视线中的灵明，也是失去了意识，半跪在她的身边。

鸢紫看着满身是血的灵明，艰难地抬起手抹去他嘴角的血痕。

声音细如蚊蝇，

“你终于摆脱我了……”

意识开始涣散，画面渐渐破碎。

金箍棒的威力巨大，竟是连鸢紫半分元神都没能留下，让她彻彻底底魂飞魄散。

画面，消失了。

第十七章

谛听看着沉浸在悲伤中的灵明。

轻叹一声，起身离开，竟撞见消失已久的鹊朱。

不，应该叫她“鸳碧”了。

鸳碧将谛听拉到一边，掏出了一个丝帕，里边包裹着一些命珠的碎片。

“大人，您无所不知，能不能告诉我如何才能救我小妹？”

她焦急地问道，为了寻回这些碎片，她几乎断了一只翅膀。

谛听接过那些碎片，轻轻摇头。

他回身看了眼殿中仍跪着的身影，眼中汇聚着复杂的神色：

“尽是些痴人……死生乃大事，若只是救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谛听从怀中小心捧出一颗淡紫色的珠子，递给鸯青。

“这是鸢紫仙子的星珠，现在仅有命珠的碎片，只能勉强一试……”

“鹊朱的事你告诉你的姐妹了吗？”

鸳碧一愣，明白谛听已经知晓鹊朱陨落，自己顶替的事了。

脸上神色恍然几下，最终下定决心，沉默摇头。

“既然你都来了，那便能多一成把握。”

方才谛听没有同灵明说的是，虽然鸳碧没有星辰之力。

但作为星玄鸟，她却有独特的来自地母的力量，简称“星源”。

星辰之力能生万物，而星源则可复万物根本。

只要能护住根基……说不定真可复生鸢紫。

忽然，殿内传来一声痛苦的哀嚎。

谛听知道，这一切，该结束了。

……

灵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地府。

方才的感觉就好像亲眼看着鸢紫死在了他眼前……

竟是他亲手杀了她。

临走时，谛听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缘起缘灭，顺应天命，每个人终究有自己的缘法。】

可现在还有什么缘法呢……

星辰之力不足以重现命珠，鸢紫再也不回复生了。

灵明的心好似塌了一个大洞，搅得生疼。

为什么，他以为σσψ困住他的是紧箍，是五指山，是如来……

结果西行之后却没有兑现还他自由的承诺。

所以才要攻上灵山讨个公道。

却不想自己才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愧疚与不甘吞噬着他的神志，他猛地取出金箍棒，对准就近的山头狠狠掷去，仿佛这样才能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可即将砸中的瞬间，他却茫然收了手。

他怎么忘了，这上面还沾了鸢紫的血……

灵明腾云而去，来到茫茫东海，对准海眼，再次将金箍棒掷了出去。

“既是强夺你而来，便还你回去吧！”

话落，金眸染血，他的身上被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魔纹覆盖。

灵明整个身子沐浴在魔气之中，恍如地府修罗一般。

体内混沌之力在这一刻冲破束缚，向着四周毫无顾忌激荡开来。

东海被这股力量震得巨浪升腾，海底龙宫亦是阵阵摇晃。

龙太子率先浮出海面。

就见无数血云将太阳遮蔽，天地在这一刻失了颜色。

海面上只剩那灵明魔猴满身金光浮于半空。

“这是……入魔了！”

他惊恐地喊了一声，却不想引起了那魔猴的注意。

魔炁逼来，他兀自吐了一口血，却是丝毫动弹不得。

这一刻，世上再无斗战胜佛。

第十八章

北俱芦洲，金鼎国。

一声嘹亮的哭声过后，王后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婴。

因着出生那日云霞漫天，金鹞盘旋。

便取名“瑶华”。

谁知喜悦还未持续多久，变故横生。

这瑶华公主的胸口竟生出了一片原形的红色胎记。

每每佛灭日，便疼痛异常，啼哭不止。

无奈之下，国王只得四处求医拜佛，只求能换公主安康。

知道一个满身白衣的游道，来了金鼎国，这才稳住了公主的病。

这个游道，便是谛听。

……

十六年后，国王病逝，让位于亲弟。

瑶华公主随谛听一路往南，来了巫山定居。

坐在马车上，瑶华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她第一次离开家这么远。

甚至可能以后再也回不去金鼎国。

这让她心里颇有些伤感。

行至一处桃园，谛听叫停了马车。

“此处往前三百里，便是巫山，公主的路，该公主自己走了。”

瑶华顺着他的手往远处看，果然见看见那巫山，高耸入云，峰顶环绕着淡淡紫气，据说还是天界与人间的通道，不禁心生向往。

谁知一回神，就不见了谛听的身影。

她心中忐忑，连声唤道：“大人？大人！”

忽然，一颗桃子滚到了她脚边。

瑶华正要去捡，那可桃子竟从她的眼前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双锦面翘头履。

一声嬉笑传来——

“抬起头来，让俺老孙瞧瞧！”

瑶华顺着鞋子起身看起，就见眼前男子黑衣金佩，一双眼睛也是金色，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不知为何，胸口的胎记竟又开始有些隐隐发热。

她害怕地向马车上躲去，慌忙叫马夫离开。

直到行至很远，她依然能感受到车后那道灼热的视线。

“公主……额，小姐，可是那胎记又开始疼痛了？”

婢女方才在马车上等，并不直到外边发生了什么。

只看见瑶华躲进车后，便一直捂着胸口。

瑶华摇了摇头，小心地撩开帘子，那个黑衣男子已不见了踪影。

“小桃，咱们赶紧去巫山，不要耽搁！”

她虽不认识这个黑衣男子，但隐隐约约地总觉得有些熟悉。

……

很快，她们便到了巫山云洞。

洞中竟有一个小小的院落，一棵巨大的桃树上竟还有七个小小的鸟窝。

只可惜，有一个暗红色鸟窝看着破败非常。

应是许久没有鸟儿来过了。

瑶华心里莫名地喜欢这里，就好像在这里住过许久一般。

她推开篱门，谁知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黑衣金佩，不是山脚桃园的黑衣男子，还能是谁！

“你是谁？”

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

瑶华还以为他是这小院的主人，连忙行礼。

“我是金鼎国公主金瑶华，是随谛听大人前往巫山修行的。”

一旁的小桃连忙提醒：“公主，大人说了，不能随便对人说咱们身份！”

瑶华摇头，“无妨，我们都已经在巫山云洞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不过确实，也没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