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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已经过了三年。

她永远忘不了，在百无聊赖的开学典礼上，看见黎牧野的那一刻。

“好帅！”

身旁的室友低声惊呼，可秦可真看着台上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的人，却只有那低沉好听的声音落在心中，和游戏里鲜少开口的人重叠。

她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见自己游戏里的情缘。

“这么早。”黎牧野一愣，显然是没想到。

旋即，又开口：“那为什么……你认出我了，却不来找我？”

秦可真淡然一笑：“我问过你，你说不想把网络和现实混为一谈。”

“但是在现实中，你那么耀眼，我根本接触不到你。”

她说得不错，在看见黎牧野的第一刻，欣喜涌过的下一秒，便是铺天盖地的自卑袭来。

就好像，她只是站在地上，却仰望着高悬天际的骄阳。

“可你根本就不普通。”

黎牧野骤然反驳：“你想认识我，随随便便就可以，你为什么要骗我。”

就在刚刚，他从张豪那里知晓了自己错过的关于秦可真的全部。

美院的女神，军训时的一张照片就被转载上万，早在大一的时候就在贴吧的校花榜上夺得第一，至今仍遥遥领先第二名几万票。

几乎是断层。

这样的人，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

他实在不理解，秦可真的低调谨小慎微，到底是为了什么。

甚至，还要用那么假的丑照片来气他。

不料，面前的人却释然笑笑。

“黎牧野，我从没骗过你，那就是我从前的照片，也是我刚刚认识你时的样子。”

秦可真说着，没错过对方眼中的错愕。

只是话音继续：“我能改变，是因为你，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想变得更好，才能配上你。”

“那段日子好难熬，我几乎撑不下去，但每当我上号跟你一起双排，又觉得什么都值得。”

沉静的海边，她缓缓说出从前的少女心事，将那些过去一一展现在眼前。

展现在喜欢了三年的人面前。

却不甜蜜，不害羞，没有喧之锣鼓的心跳。

只剩凄然。

半晌，寂静的海边只有风声呼啸。

秦可真想离开。

“等等。”

黎牧野叫住她，嗓音微微发紧：“如果……我们现在，还能重新开始吗？”

秦可真愣了愣。

眼前的场景，她曾幻想过许多次，在教室，在学校的人工湖，或者在当地最有名的餐厅里。

可现在，在千里之外的海边，面对着表白，她却说出了梦中唯一未出现的答案。

“不可以。”

“为什么？”黎牧野紧跟着问。

秦可真不回答，只是伸出手。

有海风从指缝穿过，她抓不住，便不再去抓。

“因为我不喜欢你了。”

第18章

话一出口，似是细密的雨落进山林。

平和温润，被风吹过，却是从头到脚的寒心。

黎牧野打了个寒战，错然开口：“因为误会的事吗？”

“兴许吧。”

秦可真淡漠应着，却只剩唏嘘的感叹。

也是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爱意真的会消失。

从前那样支撑着她浴火重生的爱意，竟然真的就这样悄无声息流失于指缝，再也看不见一星半点的痕迹。

半晌，两人再没开口。

秦可真转身离开：“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黎牧野又一次叫住她：“那以后……做朋友行吗？”

“我知道材料的事是你被冤枉，你的东西我会还给你，你还回到十二辰楼，继续当帮派的主心骨，当下本队的核心人物。”

“还像以前一样，行吗？”

黎牧野说着，自认已经面面俱到。

可秦可真只是冷冷一笑。

“你看，你明明知道我是冤枉。”

她说着，却不在意，离开了涨潮已经没到小腿的海滩。

……

第二天，来到录制现场，秦可真才从主持人口中得知了黎牧野退赛的消息。

回头看去，这才发现两人的座位已经空空如也。

弹幕上骂声一片。

【我靠，退什么赛啊，我就是为了等着看世纪大战啊？】

【黎明将夜这是发现自己带着拖油瓶打不过了，怕被零封认怂了吧。】

【他们退不退赛我不管，但凭什么耽误我女神上场啊，我就是来看轻语的。】

主持人只能硬着头皮cue下一个流程。

“为了不让各位粉丝久等，我们决定将剩下的比赛集中在一天完成，等另外两组打完，轻语和北冥自动晋级到冠军争霸赛哦！”

看着另外两组登台比赛，秦可真轻声开口：“会紧张吗？”

其实有些没话找话，只是两人沉默坐着，实在有些尴尬。

“不会。”

不出所料，裴宇的回答依旧言简意赅。

秦可真特别想问问，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论坛的风评，已经从战力榜的传说，变成了女友粉口中的哑巴新郎。

【北冥也太帅了，长得跟建模一样，就是太惜字如金了点，一开始我真以为他是哑巴。】

本以为聊天就此打止，秦可真回过头，却意外地听见了裴宇的声音。

“你昨天没去餐厅？”

秦可真一愣，点了点头：“去海边走了一下，回来餐厅已经打烊了。”

话落，她又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你去找我了吗？”

却再没有了回应。

场上的对决很快有了结果，按照赛程，秦可真两人要和胜利的一方角逐冠军。

却实在是冤家路窄，对手竟是昨天娱乐赛的对手雷无缺。

看着秦可真上前，雷无缺一声冷笑。

锐利的眼中满是敌意：“昨天算我轻敌，臭娘们，看哥哥我今天怎么虐你。”

秦可真不欲理会：“开始吧。”

对决很快开始。

北冥的角色是刺客，在瞬间便用职业技能闪现出去，只留下一道残影。

秦可真连忙跟上，却几乎是瞬间就听见解说回荡在场内的声音。

“哇！就在刚刚，北冥一个闪现直接绕到后排，把对面法师一招秒了！”

“速度之快！就连法师的起手技能都没放出来！”

“随后，又在瞬间给了前排战士一个斩杀，只可惜被挡下来了……”

秦可真一愣，却见屏幕左上角法师的头像，果真变成了黑白，被打上一个大大的叉。

好快的速度！

感叹过后，秦可真连忙回神，上前和裴宇一起对付雷无缺。

不得不说，他能混到如今还是有些实力，整整五个回合之后，才终于被打成了丝血。

眼见最后一击，秦可真紧盯着屏幕，却见北冥忽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一个绿色的光团落在他的身上，血条被瞬间回满。

是自己刚刚发出的治疗技能！

几乎是回血的瞬间，一道特效划破屏幕，雷无缺的头像也变成了灰白色。

“对战结束！北冥轻语获胜！恭喜两人夺得冠军！”

秦可真松了口气，却见一旁的裴宇忽然起了身。

他懒散伸了个懒腰，在满屏的彩带和全场瞩目的焦点中淡然开口。

“零封。”

第19章

随着他话音落下，弹幕有片刻的寂静，又瞬间沸腾。

【我靠，真的零封了？这么牛？】

【看了下数据，确实是零封，这个逼让他装到了。】

【他最后停顿，是在等轻语的治疗技能吧，本来扣了血的，就是那个技能满血了。】

【卧槽这么牛？决胜冠军赛他还有心情管这个！】

【不是大哥，这是冠军决赛吧？你还有心思搞这个？】

滚动的弹幕外，是雷无缺和队友难看到极点的脸。

自己，竟然真的输给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还输的这么难看！

手背捏的青筋暴起，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弹响。

一条短信赫然入眼。

【你也很看不惯他们吧？】

明知故问，但雷无缺看着短信没显现完全的话，一抹笑意勾在嘴角。

舞台上，升降台阶层层升起，秦可真和裴宇一起走上最高位置。

“恭喜二位夺得我们本次双人赛的冠军，有什么话想和大家说的吗？”

主持人说着，把话筒递给了秦可真。

毫无疑问，她是这场线下决赛当之无愧的焦点。

秦可真接过麦克风，顿了顿，看着台下一排排大炮似的摄像机。

台下，只有零散忙碌的工作人员，可摄像机后，却坐着几十万的观众。

九洲作为一个网游，即使是全国最大的仙侠模拟游戏，但几乎所有的玩家都在这几十万人之中了。

她所面对的，就是这个游戏的全世界。

清了清嗓子，秦可真沉声开口。

“我来到九洲的世界，已经快四年了。”

“这四年里，我被大家关注了四次。”

“第一次，是我和我的前情缘大婚，几乎邀请了全服的侠士来参加。”

“我们霸榜在情缘榜榜首，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我们会一直走下去，但却没想到，最后会惨淡收场。”

“后来，我的第二次和第三次瞩目，是因为道具丢失和照片被流传。”

“我的私信从来没有那么热闹过，虽然绝大多数现在都不能读出来，但我一条条都看完了。”

“我从云端跌落谷底，被全平台追杀，感谢制作组组织的直播比赛，不然可能直到现在，我还是大家口中所称的肥婆。”

“我一度，想要永远离开。”

一句句话，被麦克风带去了千家万户。

所有观看直播的人，在这一刻，心情都避无可避地落了下来。

他们当然知道，秦可真口中的瞩目和那些所谓的私信内容，因为尽数出自于他们自己的口中。

看着屏幕中的女生，面容姣好，长发飘散，平静说着这场昏天暗地的网暴。

可越是平静，那段时间的绝望就越是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