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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这么久唯一和我的过去有几分联系的人，我想知道，不管是痛苦还是别的，我都想知道。”

　　“今天的雨好像就是为了这一刻准备的。”

　　顾瑾年起身将戒指拿过来，背对着苏茉，再一次翻开结婚证的扉页，深深地看了一眼，还是没有拿上。

　　顾瑾年将自己手上的固定环拆下，两个戒指碰撞在一起，纠缠：“这是我和我妻子的结婚戒指。”

　　“不是订的，是她自己设计的，她会在这些地方做的很好。”

　　“我和我的妻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几乎是占据了我的所有时间，我们按照所有的青梅竹马剧情一样，我们订婚，结婚……”

　　顾瑾年突然失声，握紧那枚稍小一点的戒指，又喝了一大口酒才继续：“差点离婚。”

　　苏茉适时地递上纸巾：“那之后呢？”

　　“后来，她生了很严重的病，我不知道她的身体居然已经到了那样糟糕的程度，她为我生了一个孩子之后……”

　　顾瑾年声音再次顿住，他现在和苏茉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只要他伸出手就能摸到她的脸。

　　可是，他哪还有资格？

　　顾瑾年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垂眸避开苏茉的视线：“她死了。”

　　他不愿意再伤害苏茉，随口扯了一个谎：“你是她很好的朋友，所以应该确实和你想的一样，我们在婚礼上见过。”

　　苏茉紧绷的神情有些松动，却又因为乍闻噩耗有些内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要提起你的伤心事。”

　　顾瑾年眼神渐渐黯淡下来，然后淡淡苦笑了一声：“布里斯班是我们原本计划好的蜜月，我就想来看看，没想到会遇到你。”

　　顾瑾年抬眼看她，强忍住替她拂去碎发的冲动，转动着酒杯，戒指轻轻碰着杯子，他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我说一说我眼中的你，我认识的你吧。”

　　“你是个热心的人，你小腿骨的伤是因为要救一个孩子，躲开那辆车，自己却被另一个剐蹭到。”

　　“你是个笨蛋。”

　　“你十八岁之前，生日的时候，每年都会锲而不舍地许同一个愿望，就是希望第二年的蛋糕能够多一点。”

　　“你结婚的时候，说你很幸福，跑来和我炫耀，你在婚礼那天说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你很无趣，同一个笑话总是翻来覆去地讲，总是问我好笑吗？我说不好笑，你就会生气。”

　　“你原本应该更幸福一点，不应该受这些苦的……”

　　苏茉听得起劲，嘴角都噙着笑。

　　听到顾瑾年突然急转直下的语气，嘴角扬起的弧度逐渐落平，有些急切：“后来怎么了？”

　　“你的丈夫，婚内出轨，甚至在你生孩子那天还在另一个女人那，手术同意书都要你自己签字。”

　　顾瑾年的头几乎要垂到地底，酒精好像将情绪不断放大，悲痛再一次毫无防备地将他压垮。

　　“是他对不起你，都是他的错……”

◇ 第二十三章

　　屋外的雨好像停了。

　　一时间房间里静的只剩下顾瑾年痛苦的啜泣声。

　　苏茉看着将自己的脸深深埋进臂弯里的顾瑾年，心里一紧，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她脑子里已经是一片乱麻，这几句话好像带着那段痛苦的回忆在她脑海里不断翻涌。

　　苏茉只觉得周遭空气好像越来越稀薄，她努力地大口呼吸，却只觉得满嘴都是血腥味。

　　一瞬间，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离开这里！离开他身边！】

　　她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直到身后的木门将她和顾瑾年彻底隔开，她才觉得稍微有点喘息的机会。

　　顾瑾年从始至终都能够感受到她的异样，却一直不敢抬起头。

　　直到那扇门重新关上。

　　他也才像是短暂得到了解脱，缓缓抬头，泪水不受控地从眼角滑落，他早已泪流满面。

　　这一番话是他从前没敢和苏茉说的，现在说给她听，也算是对他的一种补偿。

　　院子里的向日葵被过于激烈的雨水打落，整个花盘都焉着。

　　和他一样，他也失去了他的那个太阳——那个总是包容他所有缺点，深爱他的苏茉。

　　……

　　另一边，苏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她脑海中总是时不时响起那句：是他对不起你。

　　在她意识模糊的那几秒时间里，好像也有这样一个人，握着她冰冷的手，哽咽地和她说了很多声“对不起”。

　　这句话像是引发了浪潮，消失的记忆漫过层层的波涛，席卷而来。

　　她记得有一个人，跪在床边，头埋在她手里，嗓音嘶哑地哭诉着：是我对不起你。

　　只是，无论她怎么想，脑海中就是怎么都回想不起来那人的脸。

　　黑屏的手机亮起，是医生传来的一则体检报告，还有一段长达六十秒的语音。

　　她懒得去管，这一年她的检查结果不算太好也不会立刻死掉。

　　医生又开始劝她做手术，可手术的成功率只有20%，国内外也没有可以支撑完成手术的医生。

　　换句话说，她躺上手术台的那一刻，基本上连20%的存活几率都没有。

　　她不想把自己的生命浪费在病房里，她本来就是捡回来的一条命，所以她逃到了布里斯班。

　　她将语音转文字，大概看了一下内容。

　　正准备将手机关机，以应对商母的电话连番轰炸。

　　医生却接二连三发了几段文字：【如果不加以治疗，您的五感会逐渐消失，记忆力也会越来越差】

　　【检查报告这次比之前更糟糕，说句难听的话，如果还不愿意接受治疗，您可能活不过五个月】

　　苏茉的手停顿在“活不过五个月”上，竟然有些庆幸，她可以死在布里斯班的夏天。

　　布里斯班的冬天也是适宜的温度，不会下雪，不会被冻到瑟瑟发抖。

　　可她又有些不甘心，她不得不承认，她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顾瑾年一见钟情了。

　　可是，如果他们明天立刻就谈恋爱，他们相爱的时间也最多只有五个月了。

　　她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认识他？

　　如果他们一出生就认识的话，那就可以在一起二十五年了！

　　这样想着，苏茉沉沉睡去。

　　另一侧，两栋房子隔得不算很远，五十米的距离，顾瑾年在二楼的房间正好对着苏茉的卧室。

　　他看着暗下去的灯光，在牛皮纸上写下第一行字。

　　【不允许和苏茉复婚的第一个理由：不能让她觉得痛苦】

◇ 第二十四章

　　第二天，苏茉叩响了顾瑾年的房门，她不清楚她这样做的理由，只是觉得自己必须这样做。

　　哪怕大脑还在叫嚣着远离，但是她的心却不自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顾瑾年一身酒气地拉开门，看见的是面色红润活力十足的苏茉，有些自惭形秽。

　　他眼下是严重的乌青，头发乱糟糟的，一夜没睡胡茬也长了出来，还有身上糟糕的烟酒气。

　　顾瑾年看着明艳动人的苏茉，忍住内心的悸动，语气淡淡的：“什么事？”

　　他的声音像是老旧的风箱，嘶哑地有些难听。

　　苏茉明显被吓到，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点，关心了一句：“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你昨天一夜没睡吗？一直在喝酒吗？”

　　顾瑾年不想多作解释，岁单的回应道：“是，在飞机上睡得太久，时差有些没倒过来。”

　　苏茉知道他是不想说，也不多作解释，自觉地将话题转移：“我找你也没有别的事，只是今天我的花店试营业，想邀请你一起去看看。”

　　顾瑾年还没来得及应下，就听见一阵慢慢悠悠的喇叭声。

　　“岁岁姐！”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一个明显是亚洲面孔长相帅气的人抱着一束花跑过来。

　　他特意做的造型是黑色背头，但却穿着不相配的白色衬衣，领口敞开着，红色的蝴蝶纹身从锁骨一直蔓延到喉咙。

　　他很快就到了两人面前，因为跑步，胸前一直起伏着，耳骨上的钻石也因为晃动闪着晃眼的光。

　　一看就知道是生长在布里斯班这个阳光眷顾的城市，他身上的生机快要将有些颓废的顾瑾年灼伤。

　　“岁岁姐！庆祝你的花店开业！这束花送给你！”

　　苏茉大笑出声，笑声都是顾瑾年很久没有感受到的开朗。

　　顾瑾年只能将目光从那束同样耀眼的玫瑰上移开，却和那个男人视线相接，他赤诚的眼睛让他更加瑟缩自卑。

　　那人见状主动地向他问好：“我是沈嘉彦，岁岁姐的男朋友，你好！”

　　顾瑾年听到他的自我介绍，有些愣住，还是下意识地想要握上。

　　却被苏茉的一个瞪眼打断，苏茉回过身轻拍了一下沈嘉彦的手：“是男性朋友，不是男朋友，你不要胡乱给自己安身份。”

　　沈嘉彦像是才反应过来，挠了挠自己的头，脸上也多了几分红晕：“不好意思，我中文没有学的很好。”

　　“我是岁岁姐的好朋友。”

　　顾瑾年正要说话，话到嘴边却又梗住，他是苏茉的什么呢？

　　他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苏茉身边呢？

　　这是第一次，他不知道如何在一个陌生人面前介绍自己的身份。

　　他不是他的丈夫，甚至苏茉失忆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他连说自己是朋友都做不到。

　　苏茉看出了他的无措，将沈嘉彦第二次伸出的手又拍了回去，轻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