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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许多份病例装订成册，最早的日期甚至显示在二十六年前。

“这是他从发现开始一直到最近的病例情况，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可以问我。”

心理医生说着，打开音响。

婉转的音乐流出，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面前的女人。

从大二他创立这个心理工作室开始，江澈便成了他的病人。

两人已经认识十二年了，出了简单的医患关系外，也是熟悉的朋友。

作为心理医生，他能轻而易举看出来，江澈所隐忍的秘密。

一个女人。

江澈喜欢了她很多年。

死心眼又固执，哪怕没有结果也绝不回头。

江澈瞒得很好，他不知道那女人是谁，是什么身份。

可今天，从面前的人踏进门的那一刻，他便能够确定。

就是这个女人。

江澈把她带来这里，拿出了自己的病例，将自己内心深处最阴暗最避之不及的秘密都交到她面前，袒露无遗。

他很好奇面前的女人会怎么做。

黎怡月看着病例许久，翻开了第一页。

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江澈，年龄6岁，确诊为反社会倾向暴力倾向，其他隐性因素排查中。】

心尖忽然颤了颤。

她瞬间想起了还未暴露身份时，江澈冷冷看着她，问她是谁。

那个眼神，漠然到了顶点，像是穷凶极恶的狼，等待着一击即中的机会。

“反社会倾向的意思就是，他没有同理心，容易做出过激的行为。”

面前被推过来一杯热茶，心理医生坐在了她对面。

“不过这是下意识的想法，真正要看他本人的控制。”

“如果他有足够的自制力，便能和常人无异。”

黎怡月蓦然垂眼。

有足够的自制力，便能与常人无异。

所以江澈能够当一个锦旗挂满办公室深受爱戴的好医生。

手上不自觉地用力，纸张近乎被捏变了形。

黎怡月点点头，掩去眼底的异样：“我知道了。”

一墙之外，江澈站在窗边，看着远处飞鸟划过天际。

时间仿佛变得凝固，如寒冰消融般漫长又难捱。

心跳一下又一下，时轻时重，仿佛没了节拍。

黎怡月从前就问过他，为什么他明明喜欢，却不靠近。

江澈没有答。

他尽了很大的努力，才能拥有一副与常人无异的表象，可内里却依旧一片狼藉。

心里阴暗的想法如纠缠不休的梦魇，永不消散。

他不能假装无事发生，瞒着她，将她引入另一个骗局里。

黎怡月有权利知道。

可即使知道，等待依旧煎熬。

他像是等待化验结果的病人，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一半是新生，一般是死亡。

不知过了多久，肩上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想什么呢？”

黎怡月走到江澈身旁，语气轻快。

江澈愣了愣：“你看完了？”

黎怡月点点头，轻轻拉起他的手：“走吧。”

江澈却顿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你……不害怕我？”

黎怡月笑了笑。

就在刚刚，她合上病例，起身要走。

心理医生忽然叫住她：“你是怎么想的？”

“是怕殃及自身躲得越远越好，还是觉得自己能当个救世主？”

其实这话并不好听，还带着些微微的敌意。

黎怡月停下脚步。

她不是圣人，如果面前的换做别人，她或许会害怕，会敬而远之。

但他是江澈。

一个哪怕从来没有过回应，却从认识之初就对自己的好感度达到百分之百的人。

第41章

两人开车离开了大楼。

一路上，江澈的心情都很好。

黎怡月有些失笑：“很高兴啊？”

“嗯。”江澈点点头，笑着重复道：“高兴。”

黎怡月摇摇头，调出车载导航。

“别高兴了，去4s店看看吧，这车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刚刚下车时黎怡月便看过了，整个车尾都有些惨不忍睹。

虽然维修不用他们买单，但黎怡月还是有些心疼。

在第二个路口，江澈将车掉了头。

黎怡月有些奇怪：“不是这个方向。”

“不去4s店。”

江澈神秘地笑笑：“我们去另一个地方。”

一个多小时后，黎怡月才知道了江澈此行的目的。

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他们的高中。

今天是周末，学校里没有什么人，有钱人家的孩子课余时间都很丰富。

像是早有准备般，江澈从口袋里拿出校友证，递给了门卫大爷。

其实他不证明也没关系，毕竟作为学校的荣誉校友，他的照片还一直挂在光荣榜上。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进去，在空旷的校园里散步。

江澈拉着黎怡月一路走着，来到人工湖边。

折腾了一天，已经到了日落的时间。

成片的晚霞映在天上，落进无波了湖水里。

已经落了初雪，湖面却没结冰，像是特意留给他们的绝美油画。

江澈捡起一片石子，甩向湖心。

石子像是被施了魔法般在湖面上跳跃，激出一连串的水花。

黎怡月数着，一共十二个。

她不由感叹：“你好厉害。”

“是吗？”江澈笑笑，“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他说着，望着那重回平静的湖面，眼底映出晚霞的烟火。

“因为从小学到高中，我在这个学校里待了十二年。”

“你是我唯一一个朋友。”

虽是答非所问，但黎怡月却明白过来。

因为没有人说话，漫长的无聊时光需要打发。

他有很多很多的练习时间。

黎怡月忽地有些心疼：“我来得太晚了。”

被隔离在喧嚣之外的感觉，她实在太过明白。

可江澈却摇了头。

“不，你来得刚刚好。”

“如果你来得早一点，小学或者初中，我会分不清那是友情还是喜欢。”

“黎怡月，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了你好多年？”

黎怡月笑了笑。

她知道，但她还是决定给江澈一个面子。

“真的吗？”

江澈点点头：“当然。”

两人在湖边聊了许久，从高中到大学，到她出道成名，跌落云端，又向死而生。

这么多年，江澈远远看着她，桩桩件件都有参与。

直到月上柳梢，江澈看了看时间。“走，我给你看个惊喜。”

他说着把围巾摘下来戴在黎怡月的脖子上，将两条围巾交叠整理好。

两人来到了教学楼的天台。

站定的那一刻，面前忽然升起了漫天的烟花，将黑夜照亮。

绚烂的烟火在夜幕绽放，黎怡月看着，渐渐出了神。

她看着烟花，江澈却看着她，看着她眼底细碎的星河，比烟花还漂亮。

“月月，惊喜不在天上。”

江澈说着，将手机递给了黎怡月。

“3、2、1！”

随着他的倒数，手机上赫然弹出一条热点消息。

#新耀传媒被曝违规，公司已查封！#

第42章

黎怡月措不及防地点进去。

热搜里，赫然是关晓蝶的爸爸关建山被警方带走的视频。

主持人面对着镜头，嘴里不断哈着白气。

“经查时，新耀传媒多年来使用阴阳合同等手段帮助旗下艺人进行躲避税务以及走私违禁物品等违规行为，其负责人关建山已被警方抓获。”

随之弹出来的，就是关晓蝶的采访视频。

她被记者们围追堵截，摄像头几乎怼到脸上。

“关晓蝶，请问你对这些事情是否知情呢？”

“你这些年生活奢侈，请问用着来路不明的钱是否会有愧疚心呢？”

“陆嘉赐今天下午就宣布了和你解除婚约，是因为他知道了这些事吗？”

“为了留住陆嘉赐的心，你会选择朝着黎怡月的长相整容吗？”

这句话像是触碰到了关晓蝶的逆鳞。

她瞬间尖叫起来。

“别说了！闭嘴！黎怡月早就死了！”

“你们都给我滚！”

她歇斯底里喊着，用力推着眼前的人，状若疯妇。

新耀再没了翻身的可能。

黎怡月震惊地关了手机。

“这是你干的？”

江澈摇摇头，显得很是无辜：“我只是拿到了点证据去举报了而已。”

“天网恢恢嘛。”

黎怡月却摇了摇头。

没落网的贼一辈子都在地方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