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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块兵马俑碎片，沾血的碎片。

　　这是她亲手制作的嬴政……

　　不知不觉，公孙陌已经满脸泪水。

　　佟言不解，却还是开口道：“别哭，别哭，你只是在坑里睡觉，没人怪你的……”

　　闻言，公孙陌哭得更凶了，她颤抖的紧握着手里的碎片。

　　任由尖锐的角划破她的掌心，鲜血溢出，她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佟言听见她似呓语般的低喃：“阿政……我们都往前走，别回头。”

第19章

　　秦始皇兵马俑工作棚。

　　佟言很敏锐的察觉到了她口中的“阿正”，把人扶起：“师妹，我送你回去。”

　　走出工作棚，外面的车水马龙便闯进了公孙陌的视线中。

　　不同于大秦的泥地，不同于大秦的民宅。

　　她回到了自己的家。

　　进了屋，洗漱完，公孙陌怔怔坐在落地窗前，外面雷雨声很大。

　　玻璃窗上，她看见自己苍白的脸色。

　　她父母早早就出车祸走了，在现代，她只有工作，没有什么眷恋的事。

　　可不管怎样，现代都要比那个时代……好上很多。

　　毋庸置疑，公孙陌该放下从前，投入自己的生活的。

　　但她心尖，却盘旋着一股惶恐与无措。

　　她没来得及多想这些，耳畔徒然一阵电流错乱般的嘈杂，刺痛着人的耳膜。

　　一道冰冷的机械声响起。

　　【系统清除记忆中……10%……50%……90%……检测到宿主身携异世之物，清除失败。】

　　公孙陌缄默一刻，声音很轻：“你要清除我的记忆吗？”

　　系统默然。

　　公孙陌笑了笑，双目含泪，哑然道：“没有必要，我的寿命最多也就百年，很快就会将这一切都带进黄土里去。”

　　系统毫无情感的电子音又响起：【历史大势不容篡改。】

　　【你并非是第一个穿越者，你前面还有很多人，他们穿越到商朝、魏晋、明朝……总之，他们都不能改变历史。】

　　公孙陌眼神似阴霾，黯淡无光。

　　系统很快沉寂下去，似乎并不只监管她一个“穿越者”。

　　公孙陌压下心口苦意，拿起手机，搜索起嬴政的生平——

　　【统一六国，南平百越，北击匈奴，是气血长存的千古一帝。】

　　【焚书坑儒，修建行宫，拖垮黔首，是残暴无双的暴君。】

　　她垂眸，手往下滑动，手机弹出一个关于秦始皇的贴吧论坛。

　　公孙陌记得清清楚楚，这个论坛她看过——

　　因为，里面全是对嬴政铺天盖地的骂声，令她影响无比深刻。

　　她当时很想和那群人对骂，但是生生忍住了，转身便投入了对秦简的研究中。

　　与其口舌之争，不如用事实证明。

　　他们说：“秦国召集百姓戍守边疆，天下大雨，道不通，他们赶不上，怕被砍头，又想到秦国严苛的法律，陈胜与吴广揭竿而起，反抗大秦。”

　　——云梦县出土的秦简却记载，百姓服徭役迟到，是罚做铠甲。如若是因天气等原因耽搁，还可以免除处罚。

　　公孙陌穿越一遭，也确实明白，秦法严苛——

　　特指乱丢垃圾，便会在脸上刺字。

　　可他和其他六国不同，他的规矩，都是为了百姓而立。秦国历朝历代，从不看重人才的出身，只看才华。有人以乞丐之身，位及丞相。有人以商人之身，加官进爵。

　　不问出身门第，但凡有真才实学一律委以重任。

　　……

　　回过神，公孙陌发现这个帖子，对于嬴政的骂声并没有改变。

　　但是下面多了很多相信嬴政的声音。

　　公孙陌松了口气，查看起关于阿房女的记载，依旧是模糊不详，众说纷纭。

　　有人说不是为阿房女所建，有人说是为了阿房女建立。

　　她攥了攥手，心底微涩，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意。

　　她既希望嬴政不要娶夏玉房，又希望他娶夏玉房。

　　公孙陌沉默一会：“只要他高兴，什么都好。”

　　她又在搜索框输入自己的名字。

　　接着，一行字映入眼帘——

第20章

　　【查无此人。】

　　纵使有了心里准备，公孙陌的心还是沉了下去。

　　过了很久，她平复起了心情，放下手机，拿起手中的兵马俑碎片，开始一点点清扫上面的污秽，又将掉落的漆用特定胶给它复原。

　　深夜，高楼大厦中，一间屋子里亮起了一小盏灯。

　　大抵是太累了，不知不觉，公孙陌昏昏欲睡起来。

　　迷迷糊糊中，仿佛有人在同她讲。

　　【公孙陌，你得回去……把自己的尸体烧毁……否则历史将改变……】

　　是了，她的尸体还在皇陵里。

　　公孙陌蹙眉。

　　为什么会改变历史？

　　不用出土，那具尸体自己便会风化，哪里还需要烧毁。

　　公孙陌正打算睁眼，措不及防，一道刺目的白光在她视野里闪现。

　　……

　　咸阳宫，正是夏季，阳光强烈。

　　但诡异的红光笼罩着上空，令阳光穿透不进，再加上之前的寒潮，只让百姓们觉得身上遍布凉意。

　　听闻秦国又出现了异象，六国立马幸灾乐祸起来，甚至派遣使者至秦国，探听情况。

　　嬴政在使者还没到来的时候，便通过安插在六国的斥候得知了消息。

　　他吩咐人设席，宴请诸位。

　　六国使者们进殿面见秦王的时候，先看到了咸阳宫内的摆设，殿内的直柱，而后便是正中间的青铜鼎，都可谓算得上雕梁画栋，磅礴大气。

　　赵国使者脸色难看。

　　燕国使者满脸笑意，暗戳戳盯着赵国——当日在你国为质子，饱受欺凌的嬴政登基上位，治国有成，你高兴不？

　　韩国使者没有说话，大国之争，就不要带上他了……

　　魏国和楚国在针锋相对的闲聊，内容是什么，嬴政未曾听见，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他信步的从殿外走进，坐到了王座上。

　　齐国使者很是懂礼，上前躬身道：“秦国王上，我们此次前来，是为商议联姻之事。”

　　其人使者点头。

　　韩国使者没动，他完全是来凑数的，他们国力低微，稍有不慎，都将面临亡国的危险……

　　他来听听最后谁和秦王联姻，回去禀告自家王上就好。

　　嬴政忽然觉得自己又头疼起来，他身穿一袭玄衣，衣服上用银线绣着华美的玄鸟，坐在众人面前，旒冕遮面，倒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其实有些国家是不想来的，譬如魏国使者，他们国家现在同楚国正在争夺相邻土地，不想管秦国的这些事。

　　但是，楚国来了，他们就必须得来。

　　要说当今世上，秦国的国土第一，那么排列第二的，必定是楚国。

　　秦楚联姻，必将吞噬其他五国。

　　魏国使者心想，那不是头一个灭的就是他魏国？哦不，秦王政应该会先去灭掉赵国。

　　他们魏国原本也挺厉害的，但是渐渐的，他们的土地，被众国蚕食，也就没那么有地位了……

　　回过神，他也上前两步：“魏国亦是，若秦王愿与我国联姻，必备厚礼，作为嫁妆，送于秦国。”

　　现今世上，大多数人都喜欢说”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这句话。

　　可事实上，他们送的多是贵重之物。

　　当有人说”厚礼“的时候，那便只能是举世无双的珍宝了，譬如天下都在争夺的和氏璧之类。

　　嬴政顿了片刻道：“各位远道而来，不若先饱食一餐。”

　　这算是变相的拒绝了。

　　说着，宫人鱼贯而入，端上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美食。

　　众使者还想再说什么，但他们每次要说话，秦王便会神情淡淡，举起手中的青铜盏道：“寡人敬你一杯。”

　　这下，他们看出来了，秦王不想立王后。

　　歌舞升平，编钟乐声响起。

　　趁着推杯换盏之际，齐国使者看了一眼秦王，低声对一旁的楚国使者道：“听说，秦王不立王后，是因为要娶的女子死了……”

　　只见楚国使者看起来很平静，似乎早就收到了消息。

　　在场的都是老狐狸，齐国使者问：“你们早有准备？”

　　楚国使者给了他一个得意的眼神，压低声音：“我们在宗室中找到了一个与那女郎极其相似的女子……”

　　齐国使者脸色一变，他们怎么就没有想到这茬？

　　他将视线移开，偷偷向上座看了几眼。

　　嬴政不知怎么了，神情很冷，只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酒席将尽，各国带来的女子也一一走出，站在秦王跟前。

　　嬴政不想娶她们，公孙陌已死，他派出去寻草药的人也无果而返回。

　　世间再无一人，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即使他被迫接受公孙陌的死亡，但他依旧没有放弃寻找长生不老药，她既说她是从两千年后而来，那他便活到那个时候，去见她……

　　嬴政回神，发现只剩楚国送来的宗室女没有出现了。

　　他稳稳坐在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