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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电筒向地下打了一圈，果然一袋又一袋的垃圾用黑色塑料袋包裹着堆在屋里，更有那满地滚落的啤酒瓶，一时之间叫他无从下脚。

　　江云看了看表，时间已经剩的不多，在这个垃圾遍地的屋子里唯一能找到一点线索的地方怕是只有那台笔记本电脑了。于是他忍着恶心，踩着干净一点的空隙走进了那张桌子。

　　电脑桌上，大油块叠着小油点一层层摞在一起，黏腻得吓人。江云忍着嗓子里的呕意，在一片油污中摸到了开机键。

　　这个电脑早该扔进垃圾堆里了，一个开机就耗光了江云所有的耐心，好不容易等到开机竟然还需要开机密码，他皱着眉头好像没有把眼前这坨垃圾砸成碎片。

　　密码能是什么呢?不会闹了半天一点收获也没有吧，普通人制定密码无非就是出生日期或者有特殊意义的日子，对于这个人来说有什么日子会是特殊的呢?

　　江云忽的想起那张出现在客厅的照片，在联想起苏凛与柳月的死亡不由得眼前一亮，照片很有可能就是苏荷放的，为得就是用照片做饵诱着他一步一步按照她的计划查下去，想到这里江云试探性的输入了苏荷的死亡日期。

　　竟然真的打开了!

　　在一阵卡顿之后，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文件夹，粗略一看每一个文件夹都以数字命名，完全分不清它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眼下这点时间根本来不及一个一个去看，只能随便点开几个个碰碰运气，而他的运气向来不好。

　　果然这几个文件夹里的内容虽然算得上劲爆但和苏荷没有一毛钱关系，全都是不同场合下关于不同女性的偷拍照。随意划了两下，单眼前这个文件夹里的照片就不下百张，受害者如此之多，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贴着胸口放置的手机又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时间快到了，江云顾不得再看，果断关了电脑就往屋外走去，临走前还伸手摸了摸散热器，还好，开机时间不长，温度还不是很高，等到他进来应该就凉的差不多了。

　　转身将走之际他的脚下似是踩到了什么东西，只一滑又被脚下的垃圾绊倒，一头栽进了床里。

　　他的脸几乎是铺在了上面，那股黏腻又恶心的感觉直冲肺腑，江云甚至来不及恶心就匆忙起身，起身时手中又带起了什么东西，拿起手电筒一照，原来是一件大红色的女性内衣，上面还凝固着几滴不明液体。一股恶感涌上他的喉咙，连忙捏着鼻子将这东西扔回了原位。

　　这一次他就小心多了，在阖上门的那一刻，江云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

　　这个时间点，回来的一定是那个男人。

　　下面是走不通了，想到这里江云又看向了通往三楼的楼梯，那里应该也会有一个缓步平台，如果能在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到达那里，那么他可以借助楼道里微弱灯光彻底看清楚这只藏在阴沟里的老鼠。

　　想到这里江云果断放缓脚步，竭力把声音压到最低，顺着楼梯扶手顺利藏到了刚刚看好的地方。

　　一切都那么恰如其分，在江云刚绕过缓步平台停在转弯处时那个男人也到达了屋门口。

　　灯光帮助江云看清了眼前的一切，一身黑色的连帽卫衣将这具瘦骨伶仃的躯体裹在里面，他带着口罩，长长的黑色头发笼住了大半张脸，五官看不真切，只有那裸露在外的手指苍白得像纸。

　　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探出头伏在门上嗅了嗅，似是有些疑惑，看了看四周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这才慢吞吞掏出钥匙开起了门，昏暗的灯光下，他脚下的影子漆黑如墨。

　　门开了，灯灭了。

　　江云捂紧了嘴巴，轻轻蹲了下来，在最后一丝光线泯灭之前，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从季云程的影子里钻了出来，然后顺着缝隙爬进了屋内。

　　一股浓郁的栀子香和着水腥味弥漫了他，顺着他的耳廓一点一点向下拂拭最后留在了他的脖颈处。

　　又是这种感觉，江云目光变得幽冷，他知道这是苏荷在催他。自从那个梦以后，这些怪事她已经做的明目张胆。

　　他又想起了那场大火，甚至再往前数一点儿他还想起了苏荷死前的那个笑，危机感涌了上来。江云看向那扇关闭的门，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找到能够抗衡苏荷的力量，否则他的下场只怕比苏凛、柳月他们好不了多少。

　　余下的几日日江云都寻了空隙潜进去翻那台电脑，只是除了那一堆照片外也摸不到什么信息，一切仿佛陷入了僵局。

　　眼下寻常的方法已经派不上什么用场，看来想要知道更多的消息恐怕只能撬开他的嘴了。季云程无疑是一个戒心很重的人有什么办法能叫这个下等货色自己送上门来呢?

第八章

　　这个世界上能打动一个俗人的力量不外乎财色两种，对于季云程这类货色，答tຊ案显而易见。

　　只是哪怕是再容易上钩的鱼也还有合适的鱼饵，江云知道只要肯付出成本鱼饵并不难找，真正困难的是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多日后爆雷的风险就会越大，而他也没有更多的精力再去多堵一个人的嘴。

　　之前让那些私家侦探去挖季云程的住址已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但到底是网络交易加之那群人推崇的职业道德，隔着屏幕总归要让他安心一些。

　　现在需要的这个钩子是整件事能否成功的关键，必须要有一个可靠的人来做。

　　找谁好呢?

　　他的朋友圈虽然宽泛，拥趸众多，但也没有情谊深厚到能为了他拉下脸面去诱惑这种廉价品的人，眼下只能再想想别的办法。

　　伏在几案上，江云正思索着可行之策，一块耀眼的光斑凭空出现闪到了他的眼睛，经历了轻微的闭合后，江云找到了那光斑的来源，那是一块摆在离他不远处的一面菱形小镜子，样式老旧，瞧着倒有些熟悉，似乎此前在在哪里见过，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光滑的镜面清晰映照着他的侧脸，阳光柔和了面颊上轮廓虽缺乏男性的刚硬却是另一种动人的美丽。

　　在这映照里他的头顶似是生出了长发，一点一点垂过肩膀温柔的披在身后，五官中那些略显突兀的男性特征被一一弱化，看得久了，江云的掌心便多出了一管唇膏，鬼使神差的打开，旋出膏体对着镜子细细涂拭。口中呼吸出来的的气喷在镜子上，时间久了，镜子上便起了一层薄薄的雾。

　　在这朦胧的雾气里，江云脸上的表情变得热切，着了魔似的对着镜子修葺着脸上的妆容，伴随着膏体的拂拭、旋转，唇上开出一朵桃花，那一抹粉红抿在一起显得格外娇俏，是含羞带怯的动人。

　　镜中的影像一下子清晰起来，墨色的长发拢住如玉的脸，眉若春山，双瞳剪水，俨然一朵含苞待放的栀子花。

　　江云有些痴又有些迷，他觉着自己的四肢好像都松成了一摊棉花。微弱的不甘挑动着恐惧，用力挣了两下还是被无形的力量压了下来，恍惚间好像有隐形的丝线穿透皮肉，把他死死的固定在这面镜子前，叫他欣赏这副美丽的容颜。这叫江云有些恼怒，有些无力又有些隐秘的欢喜。

　　看着看着他就坦然接受了现在的一切，毕竟眼前的这张脸足够让那个男人动心。

　　至于声音，貌似这是一个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那就干脆不开口直接扮成哑巴吧，身高问题更容易解决了，有一个轮椅就好了。

　　想一想，一个柔弱、美丽且无法反抗的哑女多么能激发这一类人破坏的欲望。

　　于是当天下午，那座烂尾楼的二零二室就成功搬入了一个美貌的女孩。

　　起初男人是不在意的，这栋楼搬上搬下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年轻人手头上只要稍稍宽裕一下就不会走进这里的烂房子。

　　直到那一阵叩门声响起，他不耐烦的推开门，目光甫一落到坐在轮椅上的小姑娘时，那即将脱口而出的咒骂就被掐进了嗓子眼里。

　　季云程觉着自己是昏了头，在这摇摇欲坠的危楼中，杂乱的楼梯间里，他的门口竟然出现一个花一般的小姑娘。

　　小姑娘蜷在轮椅里，怯生生的望向他，那一双眼睛像是藏了一摊澄澈的湖水，一眨眼就泛起粼粼的光波。这样美的一双眼睛，总让他觉得在哪里见过，只是那个名字好似被蒙上了雾，竟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见他开了门，江云扬起一抹灿烂的微笑伸出双手递过来一盒包装精美点心，塑料盒上贴着可爱的便签条“你好，我是新搬来的邻居，身体不太方便，以后麻烦您多多照顾。”

　　男人的目光穿过包装盒看向了轮椅上的江云，墨色的长发披在肩上衬得那张小脸莹莹如玉，“她”的眼神中挤满了温柔，一如春日的阳光透着浓浓的暖意。

　　许是确定了她没有恶意，季云程僵硬的接过了这份好意，太久没有和人交流，这样的情况下不说些什么又太过可惜，于是他看看便签条上的文字再看看轮椅上的“女孩”像是上好发条的机器发出了生涩的疑问:“你……你不会说话?”

　　听到这个问题，江云的目光顺势变得暗淡，他好像一下子丧了气，懒洋洋的倚在轮椅背上，眼中蓄满了泪珠。

　　江云知道，在他下一次抬起头望向眼前的男人时，那晶莹的泪珠眼泪会顺着眼角流出然后顺利挂在腮边，恰如海棠上的春露能激起眼前这个人想要摧毁的恶意。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蜷在轮椅上的他像极了一片破碎的青瓷，也像极了昔日的苏荷，或者说在先前的某一个时刻他已经成为苏荷。

　　这场表演果然对季云程产生了浓重的吸引力，他的目光从江云美丽的面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