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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妙娴靠在马车壁上，缓缓合上沉重的眼皮：“我睡一会儿，等马车驶入皇宫，再就叫醒我。”

末了，她还补充了句：“致远，劳烦你先安顿好谢洺桡。”

话落，她便沉沉睡去。

许是这几日有些操劳过度了，就算是大难当前，竟也好好睡了一觉。

也不知过去多久，郁妙娴才被人摇醒。

她定睛一看，马车内已经不见林致远跟郁方仪的身影，只有个低眉搭眼的太监站在她面前。

那太监躬着背，很是尊敬：“郁妃娘娘，您回来了，皇上已在养心殿等候您许久。”

就这样短短一句话，将郁妙娴拉回了的三年前。

好似她不过出宫游玩了一场，一回身，又要面对这无间地狱。

郁妙娴敛了敛神，跟着太监下了马车。

养心殿高高的房门，在她眼前缓缓打开，带着一种无端的肃穆之感觉。

郁妙娴缓步走进，尽管她已经不似从前，但回到这儿时，还是带着那些年来的惊惧。

对侍寝与养心殿的恐惧，已深入她的骨髓当中。

正当郁妙娴出神之际，徐元慎阴沉的声音，骤然响起：“郁妃，你来了。”

郁妙娴抬眸，就见徐元慎站在她面前，手中那个那根熟悉的长鞭。

第五十二章

郁妙娴本能地瑟缩了下，她极力控制着内心的恐惧，朝着徐元慎盈盈一拜：“臣，见过皇上。”

她故意将臣这个字咬的很重，以此来提醒着徐元慎，她已经不是当年的人。

而徐元慎压根没放在心上，他这几年虽能逐渐跟谢洺桡抗衡，但也愈发癫狂。

此刻，他行至半跪的郁妙娴身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那犹如鬼魅的声音，又在郁妙娴耳边响起：“郁妃不必害怕，朕手中这鞭子，是用来驯野马的，你又不是野马。”

郁妙娴咽了咽口水，强做淡定：“皇上误会了，臣只是……”

话未完，下颚骤然一紧。

徐元慎掐着她的下颚，逼迫她抬头，平视着自己：“可你比野马更有烈性，在朕身边服侍，竟能叫这徐家的江山绝了后！”

郁妙娴倒是没多惊慌了，只是脸被抓得有些痛。

她一如既往地装傻，含糊不清的说：“皇上这话是何意？臣不懂……”

抓着她脸的手越来越用力，好像要将碾碎。

徐元慎双目通红，咬牙切齿般说道：“你当如今的谢洺桡还能护着你吗？他自己都大限将至，你还要继续挑衅朕！”

郁妙娴这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徐元慎还如癫狂一般，朝着她不断吼道：“你这是要让朕将徐家的万里江山拱手让人，朕如何能够放过你？！”

语毕，他猛地甩开郁妙娴。

郁妙娴被摔落在地，脸颊两侧痛得厉害，一时无言。

而徐元慎也没给她这个说话的机会，他背对着郁妙娴，穿着玄黑龙袍。

但看上去，像是一条病疯了的龙。

徐元慎微微仰头，语调竟然有些阴柔：“真也让你，彻尝失去亲人，郁家满门无后之痛。”

待到他话音落下，养心殿的那扇富丽堂皇的宫门，再度缓缓打开。

郁妙娴强撑着抬头看去，下一瞬，瞳孔紧缩。

养心殿外的砖石地上，郁方如跟郁恒，被一队侍卫压跪在了地上。

郁妙娴来不及多想，慌忙起身往外奔去：“爹爹，表兄……！”

然而，她还没跑出几步，就被几个太监按在了地上。

她奋力挣扎，喊着爹爹与兄长往前。

而徐元慎看见她这副模样，狂笑出声：“装啊，你怎么不装了？不是什么都不在意不明白，那此刻又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郁妙娴心底怒火升腾，她根本管不得那么多，只一个劲地往前爬去。

忽地，头皮一紧，徐元慎抓着她的头发，逼迫她看向外头。

他的声音，好像来自地狱：“你看你表兄，为了不让你们郁家无后，特随母姓，所以朕让他成了个阉人。”

郁妙娴被迫抬起了眼睛，他看见郁恒低着头，身形轻微的摇摆着，却不发一言。

而跪在他旁边的郁方如，则激动得多。

他朝着徐元慎狂骂不止，悲其昏君天下无望，而徐元慎都没放在眼中。

他只是紧紧抓着郁妙娴的头发，在她耳边低声问：“你猜我会怎么折磨你的爹爹？”

第五十三章

徐元慎话落，郁妙娴的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忍痛侧过一点儿头，对徐元慎说道：“你想做什么？”

她就不信，徐元慎会糊涂到这个份上。

就算是瞒过了闳国上下，西风国使臣死在他乡，他总要给出个交代才是。

而她忽略了，徐元慎能疯到哪个份上。

见她这副模样，徐元慎竟笑了：“朕说过，让你彻尝失去亲人的痛苦，你忘记的那些，朕会帮你一一想起来……”

郁妙娴喉中如有怒火灼烧，她恨不得用这世间所有恶毒的词汇，去辱骂徐元慎。

而外头的郁方如，已经替她骂了个遍。

“徐元慎，你残害重臣，枉谢这些年先帝与九千岁留下的心血，不如早早退位……”

“你还我郁家上下那几十口人的性命，我妻子何辜，族人何辜！”

“你要对娴娴做什么？你将我的女儿还给我！”

从前风度翩翩，十六岁的年轻探花，此刻却如市井泼妇般，只能在养心殿前破口大骂。

委屈、恐惧、愤怒与不甘，一齐涌上郁妙娴的心肺，逼得她气血翻涌。

而徐元慎只是放开了她，直起身子，压根不将方如那些话放在心上，只嘟囔了句：“真吵。”

话落之后，就又吩咐设身边太监：“去将药取上来。”

望着他这副模样，郁妙娴心底忽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想到此番进宫，必定是要与徐元慎斗上一会儿，却没料到他会这般直接的折磨她，令她反抗不得。

那个领了吩咐的太监，很快端着一碗汤药上来，熟悉的气味瞬间令郁妙娴想起那些日子。

又是一碗藏红花。

她从城墙上一跃而下那年，腹中孩子也跟着没了，给她落下了病根。

这些年，都是靠林致远给她仔细将养着，不然此刻哪还能健健全全站在众人面前。

徐元慎此番，是想要置她于死地。

郁妙娴咬紧了牙关，正准备全力躲避，就见徐元慎缓步走出殿外。

他站在状若癫狂的郁方如面前，讥笑着问：“郁大人，你可曾记得你教导过朕一段时日，还教了朕一句话。”

“你说天底下，无论君主、大臣亦或平民百姓，都有自己的忍道，而这一时的隐忍，定能换来日后的锦绣前程。”

原本还有些躁动的郁方如，听到这些话后，忽地安静了下来。

他抬头，直直盯着徐元慎。

而徐元慎俯视着他，将手遥遥一指：“朕听你说过，有人为了大计，甘愿从他人胯下跪行而过。不知道郁大人，你可否为了你的女儿性命，也承受这份屈辱？”

语毕，被困在养心殿内的郁妙娴猛然抬头。

她望着外头的郁方如，连声喊道：“爹爹，不要！娴娴不会有事……”

她怎能看着，曾经顶天立地的父亲，受到此等侮辱！

而郁方如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挣脱开侍卫，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

他朝着殿内的郁妙娴，忽地露出个笑容来，声音郎朗：“娴娴，爹爹今日再教你最后最后一个道理——奴，跪着生，人，站着死！”

第五十四章

话落之后，郁方如忽然拔过身侧侍卫身上的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