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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饭吃过之后，相熟的几人又转场到了会所。

开了几瓶酒后，游戏的内容在宁觉予的主导下逐渐变质。

“国王游戏，抽到‘国王’牌的人可以命令其他人做任何事情”

宁觉予轻晃着酒杯，妩媚地扭身靠近，俯身在周肆瑾耳边：“你敢玩吗?”周肆瑾直勾勾盯着女人的脸，眼底的欲望毫不掩饰。

他勾起薄唇：“奉陪到底。”

江予知却没有回周家老宅，转而去了海边。

海风裹挟着独属于大海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像是一种留恋。

再次踏足湿软的沙滩，她却是为了寻求一种解脱。

这片海是她从现实来到这个世界的地方，也是她和周肆瑾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她一步步地往前走，海水已经将她半截身子都浸透。

这个世界，她来来回回走了一百遍，也落荒而逃了一百次。

为什么爱这么痛苦?

为什么她那么爱他，却只换来他的背叛?

江予知被海浪冲的身形不稳，却还是抚上小腹。

“宝宝，是妈妈对不起你，你下辈子不要选我这样的人做妈妈了。”

她的灵魂正在一点点被抽离。

江予知任由海水将她漫灌，渐渐地听觉视觉触觉都悉数消失。

海浪翻涌将她彻底埋没，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秒，她在心里问道：

“为什么让一个人真诚和专一地爱一个人就这么难呢?

【因为人总是贪婪的。】系统回她。江予知苦涩一笑，未再反驳，任由自己沉入黑暗。

第二天清晨。

罕见地下起了雨，大雨瓢泼好像能将一切掩埋。

周肆瑾回了老宅，回了房间却没有看见江予知。

他压下心里的不安，拨通了江予知的电话，却只有一阵忙音。

周肆瑾心一沉，正要往外走。

却看见了迎面而来的吴妈，上前一步拦住：“吴妈，予知昨天有回来吗?”吴妈思索片刻，如实回答。

“没有啊，昨天司机早早就回来了，说是江小姐去了海边散心，让他先回来

周肆瑾心脏猛地紧缩，疼痛和不安感瞬间霸占了他整颗心。

漆黑的宾利慕尚疾驰在城野之间，周肆瑾的行进速度始终踩着限速向前飞驰着。

江予知，你一定不能出事!

连声尖锐的手机铃声响起，周肆瑾压下怒气，将车逼停。

“喂?”

“请问是江予知女士的家属吗?”周肆瑾扣紧了方向盘，眼神中重燃起希望：“是，请问她在哪儿?”

“江予知小姐已经确认死亡，请您尽快来认领遗体。”

跟周肆瑾相爱五年，她发现他几乎所有软件的密码都会有“YU”。

江予知以为这是自己的名字，只觉得甜蜜。

可当他意乱情迷之际，脱口而出的名字是“觉予”。

从不离身的吊坠垂落在她眼前，上面同样清清楚楚地刻着“觉予”两个字。

江予知才明白，自己究竟有多可笑。

所以，江予知为了攻略他心甘情愿重复了99次的剧情顷刻沦为泡影。

她只是他们隐秘爱情的躯壳，她甚至连替身都算不上，他从来爱的都是那个高不可攀的觉予，而不是她。

……

“觉予……我好想你，你别离开我。”

喝过酒后的周肆瑾意识模糊，温热的鼻息洒在江予知耳后。

迷醉的吻落在她身上，她却只觉得冰冷刺骨。

他刚才念出的名字，分明是“觉予”。

从不轻易示人的吊坠垂在眼前，上面同样是“觉予”！

江予知呼吸稍窒，周肆瑾搭在她腰间的手不断收紧，分明是湿热的掌心，可是江予知此刻只觉得像是毒蛇舔舐。

彻骨的寒意和深切的背叛感化作铁链，一寸寸缠绕在她身上，她几近窒息。

她声音发颤：“肆瑾？”

周肆瑾似乎清醒过来，秋水般的眸子看向她，微怔之后，翻倒在床侧，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远。

江予知有了片刻喘息，坐起身，随意裹了一件薄衫下楼。

客厅里被朋友送来的新婚礼物堆满，各式各样的礼盒散落各处。

只有一个银白的盒子格格不入，像是被人精心安置在一边。

江予知走近，拿起盒子上的贺卡，是简单的一句祝福——【新婚快乐】。

落款是“宁觉予”，而卡片翻转，背面是周肆瑾的一句回复。

“念你爱你，永远永远。”

江予知眸光朦胧，捏住贺卡的手不由自主地发抖，她有些无力地瘫软在沙发上。

为什么会这样？她明明已经让周肆瑾爱上了自己的。

脑海中一个熟悉的机械声响起，将她的疑惑解开。

【宿主，抱歉，您的攻略结果发生错误。】

系统冰冷无情的电子声让她有些恍惚。

五年前，它曾亲口宣布：“攻略成功”时，江予知便以为一切都到此结束了。

是的，她的确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只是一个穿越者。

五年前她因车祸变成植物人，被系统带进这个世界。

系统告诉她只要攻克这个世界里最大的反派周肆瑾，她就能在现实中活下来。

她重复走了99遍剧情才终于攻略成功，周肆瑾彻底爱上她，向她求婚，答应给她最体面的婚礼。

随着他话音落地，最后的云端界面随之展开，面前是一黑一白的门，一去一留。

系统询问她的最终选择，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留下，她坚信周肆瑾便是那个独一无二的人。

那时候的她对他们的幸福未来充满憧憬。

可仅仅只过了五年，它却又满是遗憾地告诉她：“结果错误。”

江予知红着眼，一字一句都是酸涩：“所以他还是没有爱上我？不管我做什么都是徒劳？他对我的好都只是虚情假意？”

江予知的质问让系统陷入沉默，半晌之后，一组数据图在她眼前展现。

是周肆瑾的感情指数图，一半橙色，一半蓝色，泾渭分明。

橙色数值上标注着宁觉予的名字，澄澈透亮。

而另一半蓝色数值上江予知的名字忽明忽暗，像是虚无缥缈的一束微光，转瞬间就会彻底熄灭。

江予知垂下头，泪水无助地从眼角滑落，又砸在地毯上，最后消失不见。

系统再次发声：【您也可以选择前往下一个世界。】

走吗？

犹豫之间，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江予知只觉得身上一沉，酒味混着香根草的香气将她周围的空气挤占，身后的人强势地将她圈紧：“阿予……”

江予知觉得耳廓微凉，是周肆瑾轻之又轻的一个吻。

她闭了闭眼，收敛好一切情绪，回过身。

周肆瑾的眼睛因为酒精蒙上一层雾色，眼波流转，看向她时像是注视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江予知又在这样的注视里轻易地缴械投降：“房间里暖气开得太足，喉咙有些不舒服，我下来透口气。”

周肆瑾表情有些懊悔，轻轻捏着她的指骨和她道歉：“是我考虑不周到，明天让管家准备一台加湿器。”

话毕，他又将江予知搂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护着她往楼上走：“时间不早了，快睡吧，明天带你去万盛堂吃我小时候经常吃的七宝粥。”

江予知体虚又不愿意见人，所以五年来，周肆瑾不论多忙，都会抽空陪着她出门。

她怕冷，周肆瑾每晚都将她搂在怀中，更是在地板铺上了厚厚的毛毯，生怕她有闪失。

她爱的就是周肆瑾对她的这份无微不至。

带着周肆瑾体温的被子罩在江予知身上，手脚同样被他揣进怀里，身上逐渐回暖。

江予知回握住周肆瑾的手，望着他俊朗的侧脸，感受着他的温度，向系统回道：“感情指数不是还有一半吗？我还有机会。”

系统怔愣半秒，很快恢复正常。

【祝你得偿所愿。】

深夜，眼角的润意还是将枕芯浸透。

江予知看着已经陷入沉睡的周肆瑾，努力强迫自己不再乱想。

可这夜，既漫长又冰冷。

第二天。

江予知醒来时，身侧已经没有了周肆瑾的身影，冰冷的床侧让江予知心里一空。

她才走下楼，就看见周肆瑾板正坐在沙发上，浓密的眼睫忽闪，视线却没有离开眼前的东西。

江予知上前一步，出声询问道：“肆瑾，你在看什么？”

听到动静，周肆瑾回过头，站起身走到江予知身旁，手掌轻轻摩挲她的发丝。

“公司的文件，这几天堆的太多了。”

周肆瑾凑近，和平常一样想要给她一个早安吻，实际上却是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她的视线。

江予知注意到他遮掩的动作，表情僵了一僵，偏着头躲过他的亲近：“今天是要去吃七宝粥吗？”

周肆瑾淡淡一笑，指腹勾过江予知的鼻尖：“是，你先去洗漱，我去换身衣服。”

等到周肆瑾离开，江予知脸上原本漾起的笑意慢慢消失。

她走近，将周肆瑾合上的文件翻开，却看见里面夹着一张相纸，相纸的边缘明显有些毛糙，不知道被主人翻看了多少遍。

而那相片上的人正是宁觉予。

第二章

江予知捏住相片的纤细手指微微泛白，心像是被千万根银针刺穿。

望着周肆瑾逐渐走远的背影，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

明明有一千句话想说，想质问周肆瑾他是不是还爱着宁觉予。

可是她不敢，她怕将这一层窗户纸捅破，她就会彻底失去周肆瑾。

周肆瑾和这份感情，她都舍不得放手。

她将相片放下，只觉得鼻腔泛起一阵痒意，下一秒鼻腔涌出一股猩红的血。

鲜血落在掌心，红得刺目。

江予知慌忙扯了纸将鼻腔掩住，还是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