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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以后的漫漫岁月，只留下我一个人，我就快要疯了。”

渐渐地，药效发作，程京寒眼皮开始变得沉重，最后陷入了黑暗。

天光熹微，程京寒从梦中转醒。

头脑依旧感到细密的针扎似的疼痛。

这一夜，他依旧没有梦到姜暮烟。

“暮烟，你是不是还不肯原谅我……”

程京寒静静地靠在床头，望着一点点亮起来的天光出神。

他醒得太早，已经睡不下了。

起身去衣柜拿衣服时，无意间带出了一个小小的四方盒子，滚落在脚边。

隐约像是个戒指盒。

他呼吸一窒，俯身捡起，打开时心跳仿佛都漏了一拍。

里面放着的是一对新的对戒。

他蓦然想起环航1416起飞前两人最后的争执。

姜暮烟看着他，再一次询问：“你就没有想过给我们这十年一个交代吗？”

彼时他仍在气头上，违心地说了一句：“有，但不是现在。”

姜暮烟抿着唇，有些无奈：“京寒，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年？我已经等不起了。”

这场争执虽然是以冷战结束，但最终他还是妥协了。

他说：“等你这次返航回来，就结婚。”

可等她安全回来后，自己却全然抛之了脑后。

从前他不是没有想过如何挽回这段感情。

但是自从工作后，两个人都越来越忙，许多原本定好的计划，总会被突如其来的工作打乱。

于是二人的争执，也总会被如此无限拉长，变成解不开的心结。

他颤抖着将其中一枚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另一枚收拢在手心，贴近心口。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最后化为一句深深的思念：“暮烟……”

第二天一早时，程京寒去花卉市场，循着记忆买回了姜暮烟曾经种过的一些花草。

门口的喷漆已经被重新粉刷遮盖，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

程京寒回到家，下意识说了句：“我回来了。”

清晨的细碎阳光照射出微尘飞扬。

程京寒这才恍惚反应过来，真的不会再有人从厨房探出头，促狭一笑对他说：“猜猜我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给你。”

程京寒沉默着把花种回花盆，这才感到有了些姜暮烟还在的错觉。

想到如此的自欺欺人，静寂的屋内，响起程京寒一声自嘲的苦笑。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是主任的电话。

程京寒蹙了蹙眉，隐约有些不安。

一按下接听，主任焦急的声音立时传来。

“程经理，你快过来一趟，云苏指名要见你，否则就要在航司跳楼!”

第20章

电话那头声音嘈杂，不时传来几声吸气的惊呼。

“事态紧急，你还是赶紧过来吧！”主任沉声道。

程京寒蹙紧了眉，挂断电话后匆忙出了门。

云苏的用意他大致已经猜出来了，但他不想妥协。

程京寒赶到航司时，办公大楼下已经人满为患，议论纷纷。

“那不是云机长吗？怎么闹成这样？”

“你还不知道吗？她已经被航司开除了，不知道今天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听说是为了程经理才……”

云苏正站在顶楼栏杆的边缘，仿佛随时就要跳下来，场面令人心惊。

而底下八卦的矛头逐渐指向了程京寒，可他却仿若未闻。

程京寒从围观的人群中挤过，正遇上出来接他的主任，忙问道：“这是什么回事？”

主任面色凝重，鬓间都被冷汗浸湿：“我们也不太清楚，工作人员发现的时候，云苏情绪就很激动了。”

程京寒点了点头，面上依旧不见多少慌乱：“嗯，消防人员呢？到了吗？”

“已经打了电话，大概还需要几分钟。”主任擦了擦汗：“她什么也不肯听，就只是说想要见你。”

主任望着程京寒，有些担忧：“你要小心些。”

程京寒走上顶楼天台，见到了发丝被风拂得凌乱的云苏。

“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程京寒声音冷淡，说得很轻。

云苏回首见到他，却眼眸一亮：“京寒，你肯来见我，你是不是……”

“不是。”程京寒想也不想，开口打断：“我说过了，不想在你嘴里听到我的名字。”

漠然的态度惹得站立一侧的主任盯着云苏的脸色冷汗直流。

程京寒缓缓向她走近几步：“你现在下来，一切就都有得谈，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别过来！”云苏抓在栏杆上的手用力到发白：“程京寒，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的职业生涯，我的一切，都已经毁了！”云苏说到这里，近乎声嘶力竭：“凭什么，凭什么所有好的都是她姜暮烟的，凭什么一个死人都值得你们如此怀念，我却要被你们逼上绝路！”

云苏话音一落，程京寒彻底冷下了脸色，掌心掐得发痛，才忍住没有发作。

“是你自己走到这一步的，怪不了任何人。”程京寒眸色近墨，只是站在那里，便仿佛漠然拒人于千里。

“我没有错！”云苏清丽的面容变得扭曲，厉声反驳：“我也是将一生都献给了飞行，凭什么处处都要矮姜暮烟一头！”

“为什么同样都是驾驶环航1416，荣耀却全是她一个人的！？我不服！”

云苏的身体因为情绪动荡而摇摇欲坠，众人的心顿时提到了顶点。

楼下，消防人员已经到达现场，连忙展开了救生气垫。

一阵冷风呼啸刮过，云苏反而又冷静了下来。

她看着程京寒，倏然问了一句：“程京寒，能说一句爱我吗？”

程京寒面色冷峭，薄唇紧抿，没有说话。

除了姜暮烟，没有任何人值得他开口说一个爱字。

程京寒的沉默，成为了压垮云苏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狠狠闭了闭眼睛，仿佛不再留恋，骤然松手，身体径直向后倒去！

第21章

千钧一发之际，程京寒几步冲上前，紧紧拉住了云苏的手！

程京寒抵在栏杆旁，半个身子几乎都探了出去。

随着众人的吸气惊呼，云苏缓缓睁开眼，看到脚下的高空登时慌了神。

她死死抓住程京寒的手，用力到让人发痛，失声叫喊：“不要！我不想死！程京寒，求求你千万别松手！”

“不想死就别动。”程京寒下颌紧绷青筋暴出，声音几乎是从喉间挤出来的。

天台的众人见状连忙过来搭手，直到费力把人拽上来，所有人才彻底松了口气。

云苏惊魂未定的跌坐在地，久久不能回神。

“程经理，你受伤了？”主任看着程京寒的手臂，一声惊呼。

程京寒闻言低头，这才察觉到手臂不知何时剐蹭了一道深长的划痕，正往下淌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

刺目的鲜红让人心惊，主任担忧道：“去医院处理一下吧。”

“没事。”程京寒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没放在心上。

人已经就上来了，程京寒不欲多留，转身就要走。

“程京寒。”云苏拉住他的衣摆，骤然开口：“如果没有姜暮烟，你会爱我吗？”

“从调来到京华机场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你了，姜暮烟不过比我早些认识你，如果……”

“不会。”程京寒转过身，简洁明了的回复，眸中没有一丝温度。

随着程京寒话音一落，云苏神色黯淡，失力般松了手。

程京寒眼帘低垂，看着无可救药的云苏，想到因为她私心嫉妒造成的这一切，心口一阵窒闷，连嗓音都变得嘶哑。

“暮烟她从没有想过要和你争什么，是你自己看低了自己。”

说完，也不再管云苏反应如何，径直离开了。

身后，主任追了上来，硬是拉住程京寒，说得不容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