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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冰凉的瓷砖地上，解释着自己为什么要打掉孩子。

她说她活不了多久了。

地上那么凉，黎蔓枝才刚刚做完手术，哭得不能自已。

陆瑾时是怎么做的？

他让黎蔓枝去死。

眼前的视线慢慢变得清晰，又落回了被揉皱的诊断单上。

看着那触目惊心的几个字，陆瑾时忽然扬起手，甩了自己一巴掌。

“啪！——”地一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响亮。

却比不上她承受的万分之一。

“对不起……枝枝，对不起……”

陆瑾时一遍遍说着，声音散在病房里传不出去，却被黎蔓枝全部听去。

她飘在空中，身体几乎变得透明，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黎蔓枝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能留下来。

可她无处去问，只能稀里糊涂看着自己死后发生的一切，像是看一场年度狗血大戏。

其实早在七年前就经历过，她对网友的缅怀并不意外。

只是让她不理解的，是陆瑾时的态度。

看着他跟丢了魂一般，懊悔痛不欲生，黎蔓枝忍不住问。3

“陆瑾时，你不是希望我去死吗？”

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爱意散去，承诺变成了枷锁，我像是怎么也摆脱不了的累赘将你束缚住，你不是很厌烦我吗？

我死了，你解脱了，你应该高兴。

但你为什么要哭？

可她现在看不见摸不着，成了荒诞大戏唯一的局外人。

陆瑾时不会回答她。

黎蔓枝等了许久，忽然又觉得无趣，转身从窗外飘了出去。

……

网上已经因为这些事吵翻了天。

各路营销号也下场剪辑，将黎蔓枝从出道以来的所有时间线剪到了一起。

一段段视频越来越模糊，时间变得久远。

可女孩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清晰。

时间仿佛回到了十一年前。

黎蔓枝第一次站在台上，四肢僵硬得像个木偶娃娃，握着话筒的手都在颤抖。

她说，自己来参加节目，是因为节目组给了她八百的出场费，让她凑个数。

八百块钱，在十一年前也并不算可观的收入。

说是来凑数，可她长得实在漂亮，硬生生将众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

然后直接用一首歌，让黎蔓枝的名字传遍大街小巷。

大家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早在出道时就曾说过，自己来自孤儿院。

可后来她的亲生母亲出现时，骂她忘恩负义的帖子被赞了几十万次。

几十万个人，没有一个记得。

现在大家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又愧疚地去她的微博账号下缅怀。

满屏的道歉和对不起，再次遍布黎蔓枝的评论区。

这么多年，她早变成了歌迷心中白月光般的存在。

大家惋惜了那么久，却突然发现自己的白月光没有死，而是被折磨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瞬间愤怒起来。

陆氏的官方微博几乎被攻陷。

【恶心死了，立什么人设啊，把人藏在家里在网上缅怀，自己不恶心吗？】

【之前就想说了好吧，哪个深情好男人身边女伴一个接一个的换啊。】

【本来七年前的爆炸就是你们的疏忽好吧，把人害成那样还不够，还要变着法的折磨，垃圾公司倒闭吧！】

黎蔓枝趴在医院走廊的吊灯上，看着一个路人敲下同样的话发出去。

“真是天道轮回。”

她自言自语感叹着，正想离开，却被一道突兀的电子音打断。

“可不是嘛。”

黎蔓枝吓了一跳：“谁在说话？”

她都习惯自言自语当一个安静的小透明了。

那声音绕来绕去，最后落在了黎蔓枝的脑海里。

面前突然亮起透明的屏幕，出现一行发光的蓝色字幕。

那道电子音又重新开口。

“我是PC1207，你的系统。”

第14章

系统？

黎蔓枝瞬间愣住。

在没有身份暗无天日的七年里，为了打发望不到头的时间，她很喜欢看小说。

系统文她不是没看过，却从没想到这样荒唐的事会真的出现在自己身上。

但转念一想，自己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尸体被处理，能看见陆瑾时为自己痛哭流涕，便又觉得合情合理。

她接受得很快：“那你是干什么的？”

系统解释道：“主系统排查诊断，发现你所处的本位崩坏严重，系病毒程序侵略所导致，上级派我前来修正。”

它顿了顿，又颇为人性化地解释了一遍。

“简单来说，有一个坏系统绑定了一个坏人，窃取了你作为世界中心的气运，我的任务是帮你把气运夺回来，让一切重回正轨。”

黎蔓枝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死过一次重新复活，这样的事在她身上能发生两次。

真的有点太荒唐了。

“那我该怎么做？”

话音落下，黎蔓枝的眼前瞬间出现一道面板。

【系统待激活。】

系统淡淡开口：“待我激活成功，主系统会下达指令。”

黎蔓枝点点头：“那怎么激活你呢？”6

系统顿了顿，黎蔓枝面前瞬间出现一副海城地图，上面的小红点格外清晰。

“按照地图的指引，先给你找一副新的身体。”

……

另一边，陆瑾时回到公司，发现整个陆氏集团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陆总，现在已经有合作方提出解约了，再这么下去后果我们承担不起了。”

姜文抱着电脑，急地都快要哭出来。

陆瑾时叹了口气，将文件接过来：“你去吧，我来处理。”

姜文神色复杂地被赶了出去。

他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家老板要让舆论发酵到这个程度。

明明是一篇公关文就能解决的问题。

说什么颠倒黑白，可谁家的公司不是这么干的？

背地里一手黑，明面上永远是无暇的白。

可他不敢跟老板叫板，只能走出办公室，给那个人打去了电话。

总得有人来劝解陆瑾时。

姜文离开后，陆瑾时也没闲着，马不停蹄地开始处理起文件。

他迫切地需要转移注意力，让自己不至于陷入愧疚与悔意拧成的漩涡里，如噩梦惊醒。

一道声音忽然打破了平静。

“瑾时，到底怎么回事？”

陆瑾时抬起头，认出了面前的人。

贺九霄，陆氏集团的第二股东，也是他多年的合作伙伴。

现在公司股市动荡成这样，他的确要来问一问。

陆瑾时张了张嘴，却没有解释的力气：“你早些撤资吧，亏损我会补给你。”

他错得太多也太荒唐，不能让贺九霄跟他一起承担后果。

贺九霄愣了愣，却骤然明白过来。

他的语调瞬间落下几分：“瑾时，我知道你在为黎蔓枝的事情难过，但是公关文必须得发。”

陆瑾时顿了顿，却仍是拒绝：“不行。”

他已经像个缩头乌龟一样隐瞒了太久了。

他不能再骗下去了，任由谎言堆彻蒙住双眼，让他连自己都看不清。

贺九霄神色一变，语气骤然冷了下去。

“瑾时，公关文必须得发。”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

第15章

陆瑾时一愣，乍然抬眼。

贺九霄的话却还在继续：“你以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