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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两个守卫离去，谢无镜才道：“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翎雪尽问：“从前我是怎样？”

谢无镜沉思片刻：“还是女战神的时候，你从不会如此暴戾，赏罚分明，敢爱敢恨。”

闻言，翎雪尽嗤笑：“这就是暴戾？”

“云曦骗我喝下假药，让我经脉尽断的时候，你可觉得她暴戾残忍？”

“我从来都是爱憎分明，从前我爱你，所以愿意让你看到我最好的一面，可是现在我恨你，也恨云曦，所以我会折磨你们。”

翎雪尽一步步走到谢无镜面前：“你说我变了，确实，赏罚不够分明。她踩踏我族人的仙牌，用我的仙骨做成的骨鞭抽我，还让我经脉尽断，仙力全无，而我却只拔了她的舌头。”

听着翎雪尽的话语，谢无镜终于意识到，翎雪尽经历过多少非人的折磨。

没有谁能在一次次打击之后还维持原有的模样。

思及此，谢无镜心中阵阵钝痛，艰难开口：“雪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绝没有下一次了。”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雪尽，我回来了！”

墨夜走进书房，看见谢无镜，瞬间沉下脸：“谢无镜，你来做什么？”

他平常都待在魔渊，今日听魔物们聊天，才知道仙界派人来议和。

墨夜只以为寻常仙人，没想到竟是谢无镜！

五百年前，他和云曦一起逼死翎雪尽的事他还没忘！

听到墨夜的声音，谢无镜也是一愣。

他刚刚喊的是“雪尽”，不是“仙主”，还说“我回来了”，难道这五百年来，他们互生情愫？

谢无镜脸色一白，不敢再想下去。

翎雪尽见墨夜来了，冰块般的脸瞬间融化，语气也柔和不少：“今日怎么回来了，用过膳了吗？”

听见翎雪尽的语气变化，谢无心中一痛。

上次听到翎雪尽如此温柔的话语，还是五百年前……

墨夜紧紧盯着谢无镜，一只手搂着翎雪尽，生怕谢无镜下一秒会做些什么。

翎雪尽哭笑不得，虽然他们已经解除了主人和灵宠的关系，但墨夜护主的习惯一点没变。

谢无镜不想轻易放弃：“雪尽，上次你说过，只要我抽了仙骨，就会考虑原谅我，现在考虑得怎么样了？”

看着墨夜紧张的神色，翎雪尽失笑，看向谢无镜：“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一条仙骨根本改变不了什么，我还是恨你。”

即使早就知道希望渺茫，也知道翎雪尽恨自己，但是亲耳听到，谢无镜的心还是被狠狠扎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坦白道：“我吃了塑骨丸，用仙寿换来重塑仙骨。”

以往他最不屑这些博取同情的手段，可如今，他只希望翎雪尽的目光能在自己身上，不管是不是同情。

下一瞬，只听墨夜说道：“那我们就提前婚期，免得你错过我和雪尽的成婚大典。”

第17章

谢无镜浑身冰凉，颤着声问：“雪尽，你和墨夜当真要成婚？”

他想过翎雪尽和墨夜在这五百年或许情投意合，却没想过竟到了成婚这一步！

若是以前，别说折损仙寿，谢无镜就是被天帝惩罚受伤，翎雪尽都会心疼得不得了。

可如今，翎雪尽连一句关心的话都不肯说，只是顿了一瞬，淡漠道：“送客。”

谢无镜心如刀绞。

自己使用通天眼找了翎雪尽五百年，她怎么能和别人成婚？！

魔侍上前，见谢无镜还凝在原地，不耐催促：“看不出来魔主不想搭理你吗，怎么还赖在这？”

说着，就要上前赶他。

碰到谢无镜的瞬间，魔侍凝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和胳膊分离，鲜血四溅。

他甚至没来得及感受到谢无镜的仙力！

翎雪尽也僵了一瞬，忙让他去处理伤口。

和谢无镜相识的这几千年，谢无镜从来都是淡漠的，清高的，就算再怎么动怒，也不会表现出来。

更多时候，他只是像个旁观的上位者，纵容他人去做，只有在过线的时候才会出手阻拦。

砍魔侍的手来泄愤，实在不像他会做出来的事。

瞧见这一幕，墨夜搂着翎雪尽的手更紧了，扯出一抹嘲讽的笑：“谢无镜，你嫉妒的样子真的很可笑。”

谢无镜怔愣在原地。

嫉妒？

他作为仙界太子，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修炼出一副处事不惊的淡然性子。

可如今，他竟会因听到翎雪尽和墨夜的婚事冒出一团火，把那些漠不关心和清雅都烧了个干净，甚至做出如此失态的事。

谢无镜朝翎雪尽的方向望去。

明明他已重新系上了白绫，看翎雪尽莫名觉得谢无镜透过眼皮和白绫和自己对上了视线。

她看不懂谢无镜的情绪。

就在翎雪尽以为谢无镜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他转过身，独自离去。

不知为何，从背影中，翎雪尽看出了几分寂寥和哀痛。

翎雪尽收回视线，看tຊ向墨夜。

堕魔之后，她帮墨夜重新找了个躯体。

恰好六千年前魔界中有条黑蛟渡劫失败，元神尽灭，但躯体还在。

魔族和仙人审美不同，化形也有区别。

仙人眉眼间都是礼貌疏离，就像谢无镜那般，宛若天山雪莲，高洁圣雅。

但魔族崇尚力量，眉眼锋利，身形高大，充满了侵略性。

墨夜这次化形之后，身形更高大了，眉眼间再没仙气，而是带着几分野性。

每次看到这样的墨夜，翎雪尽都有些不习惯。

墨夜对上翎雪尽的视线，松开手：“看见谢无镜我就气昏头了，刚刚那些话……”

翎雪尽道：“我知道刚刚那些话你都是为了气他说的，我没放在心上。”

她和墨夜之间是有些不同了，比如两人不再是主仆关系，也会用名字称呼对方，但也止步于此。

不是恋人，更没到谈婚论嫁的那一步。

墨夜深深地看了翎雪尽一眼：“不，我想说，刚刚的那些话虽是假的，但我真的想和你共度余生。”

“雪尽，这五百年来，我的情意你当真没有感受到半分吗？”

第18章

翎雪尽愣了一瞬。

这些年来，她的脑海中只有仇恨和矛盾。

身为曾经的女战神，她的族人都在仙魔之争中陨落，堕魔之后更是深受煎熬。

可她没得选。

若是不堕魔，她就要亲眼看着墨夜在自己眼前魂飞魄散。

她是仙界的叛徒，魔族也不欢迎她这个曾经的女战神。

最后，翎雪尽和魔尊达成协议——

魔尊帮翎雪尽找一具躯体安放墨夜的魂魄，翎雪尽则要成为魔尊手中一把最锋利的刃。

同时，一千年后魔尊要放翎雪尽自由。

这五百年，翎雪尽已经数不清自己干过多少肮脏事了。

所有的温馨，幸福都在这五百年被磨去，只剩仇恨越发鲜明。

见翎雪尽不回答，墨夜的心提了起来，又道：“雪尽，我绝不会像谢无镜一样待你。”

“你若是不放心，我们就别签订婚契，重新签订魔宠契。”

婚契是相对平等的契约。

魔宠契却不同，魔宠的性命全权交给魔主，魔主可以随时要了魔宠的命。

墨夜的话让翎雪尽回过神。

她看着墨夜：“我从不怀疑你的忠诚和真心。”

五百年续命的血，为了自己放弃化为真龙的机会，还有死前的报复，无不说明墨夜的真心。

思及此，翎雪尽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

她对上墨夜那双黄金瞳：“我从没想过你对我……我需要时间想想。”

墨夜没再追问：“好。”

两日后。

翎雪尽正从议事殿出来，就见魔侍匆匆赶来：“魔主，云曦在地牢吵着要见您。”

听到云曦的名字，翎雪尽皱起眉头：“她这是长好了舌头？真是聒噪，不必理会。”

翎雪尽抬脚要走，魔侍又道：“她样子十分可怜，说求您了，她母神和父君生病了。”

闻言，翎雪尽还是去了地牢。

云曦满脸泪痕，见翎雪尽来了，扑上前：“翎雪尽，救救我的母神和父君！”

翎雪尽抬眼看去，瞬间明白了原因。

魔界地牢的魔气本就浓郁，云曦修为高些，魔气对她的影响只在于堵塞经脉。

但她的母神和父君就没这么高的修为，已经气息奄奄。

翎雪尽静静地看着云曦。

她不是治愈神女，仙力只能治愈自己的伤口。

为了说话，她强行打开经脉恢复伤口，现在和凡人几乎没区别。

在云曦的注视下，翎雪尽终于开口：“救他们，我有什么好处？”

“别忘了，是你逼死的我，我可没高尚到去救自己仇人的父母。”

看着呼吸越发微弱的父母，云曦崩溃地跪下：“只要你救他们，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做！”

“翎雪尽，我求你了！”

翎雪尽抬手，魔侍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奉上两枚药丸给云曦。

云曦惊喜接过，着急忙慌地喂给母神和父君。

片刻后，云母和云父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

云曦还没来得及高兴，只见云母和云父身上萦绕着一股魔气！

云曦不可置信地看向翎雪尽：“你让他们吃了什么药丸？！”

翎雪尽淡淡道：“堕魔丸。”

第19章

“翎雪尽，你出尔反尔！怎么敢让我的父母堕魔！”

云曦目次欲裂，扑到父母身边就想抠出来。

翎雪尽淡漠道：“我可没说这药丸是什么，是你自己喂给他们的。”

“这下他们再也不怕魔气侵袭了，你该感谢我才是。”

“对了，这药丸里还加了一味草药，能让人失去记忆。”

话没说完，云母睁开眼，一把推开云曦，满脸迷惑：“你是谁？”

云曦僵在原地，眼泪决堤而出：“母神，是我啊，您最疼爱的女儿。”

此时，云父也睁开眼。

虽没有记忆，但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翻涌的是魔气而不是仙力。

这么看来，一个仙力稀薄的神女哭着喊母神父君的画面实在诡异。

牢房外，翎雪尽道：“你们是我的属下，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