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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雪尽张了张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是了，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谢无镜漠然道：“将墨夜的灵宠仙契转给云曦，我就留他一命。”

翎雪尽攥紧拳头，直到指甲嵌入掌心，才从情绪中抽离出一点理智。

翎雪尽，就算你曾是仙界数一数二的女战神，如今连仙都算不上，还能给墨夜留下什么？

墨夜跟着云曦，也比跟着自己强。

可云曦真的会善待墨夜吗……

良久，翎雪尽松开拳头，像是妥协：“我要亲眼看着墨夜治好伤。”

得到想要的回答，谢无镜掏出一瓶复伤丹，命tຊ人给墨夜送去，随后掏出昆仑镜。

只见镜中的墨夜被捆龙索绑着，浑身是血，人形不稳，显出头上的断角。

翎雪尽呼吸一滞，心如刀绞。

不一会儿，昆仑镜的景象中走进一人，将复伤丹给墨夜服下。

瞬间，墨夜身上的伤口好了大半。

见状，翎雪尽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向谢无镜：“第二个条件，让我和墨夜道别。”

这次谢无镜没有答应：“翎雪尽，你要求太多了。”9

外面一直听着二人谈话的云曦等不急的冲进来：“无镜，她一介凡人，还能耍什么花招？现在拿到墨夜的仙契才是要紧事。”

有她开口，谢无镜没有再拒绝：“来人，把翎雪尽带去墨夜的牢房。”

翎雪尽只觉得身上的伤口又疼了起来，一路蔓延至心脏。

即使没了七情六欲，谢无镜对待自己和云曦的态度还是截然不同。

她怎么就没发现，自己从来都不是谢无镜的特例？!

可这些思绪，在来到墨夜的牢房外时，烟消云散。

曾经威风凛凛，叱咤风云的墨夜，如今却断了一角，狼狈又可怜。

翎雪尽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轻声唤道：“墨夜。”

闻言，墨夜猛地抬头。

见翎雪尽身上血迹斑斑，他霎时双眼赤红：“仙主，谁伤了你？是不是谢无镜……”

想到和谢无镜做的交易，翎雪尽装出一副冷淡的模样：“别再叫我仙主。”

迎着墨夜诧异的目光，翎雪尽继续道：“你如今这副模样，还有资格做我的灵宠吗？”

墨夜愣了一瞬，忙将手背到身后藏起伤口：“我的伤很快就能好，仙主不必担心。”

翎雪尽和墨夜相处了上千年，见他这副样子，心都在滴血。

可想到自己死期将至，翎雪尽狠心道：“我会去仙契阁把你的仙契转给云曦，从今往后，你与我再无瓜葛。”

墨夜满眼不可置信，想要冲上前，却被捆龙索绑着，无法靠近牢门一步。

征战千年，墨夜向来英勇无畏，不知何为恐惧。

可如今，他怕了，怕翎雪尽真的转让仙契。

他颤声问道：“为什么，是不是他们逼你这么做？”

翎雪尽的心阵阵刺痛，不忍再看墨夜的表情，转身背对。

“不是，是我不想要你了。”

颤抖的扔下这句话，她抬脚就走，生怕再待下去会让墨夜看出破绽。

可身后墨夜悲愤的吼声还是传了过来：“我跟了你两千年，你凭什么把我的仙契转给云曦，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翎雪尽！”

这是墨夜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大概也是最后一次。

翎雪尽没有回头，泪顺着脸颊滑落，砸落在天牢阴暗的地上。

直到被人带进仙契阁。

翎雪尽刚踏进去，就看到谢无镜和云曦并肩站在一起，天作之合。

她怔怔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谢无镜掀眸看来，她才开口：“最后一个条件，与我和离。”

“你仙寿将至，和离与否有那么重要吗？”

九百年的婚约，从谢无镜嘴里说出来，竟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有那么重要吗？”

翎雪尽看着谢无镜被白绫蒙着的眼眸，将玉佩还给他，一字一句道：“我要孤身死去，不再与你有任何关系。”

闻言，早已断掉七情六欲的谢无镜心中竟闪过一丝异样。

但只一瞬，便一切如常。

他看着翎雪尽，挥手在婚契上签了和离。

见状，云曦神色一喜。

一箭双雕，自己不仅能得到黑蛟做灵宠。

如今还能名正言顺地成为谢无镜的正妃！

云曦更加急切，连声催促：“翎雪尽，别磨蹭了，快把墨夜的仙契转让给我。”

在谢无镜和云曦的注视下，翎雪尽展开与墨夜的仙契。

下一瞬，竟直接撕了个粉碎！

第9章

云曦大惊失色：“翎雪尽，你干什么！”

仙契解除，翎雪尽心中一空，却并不后悔。

这是她最后能为墨夜做的——还他自由。

看着云曦眼中的不甘，翎雪尽冷笑一声：“云曦，你真当我是傻子？墨夜要是成为你的灵宠，指不定被折磨成什么样。”

“你敢骗我！”

云曦怒火中烧，催动仙力，将翎雪尽狠狠掀飞！

“砰！”

翎雪尽被狠狠的甩在仙柱上，背脊处恍惚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

剧痛从脚底麻木到头发丝。

翎雪尽吐了口血，还未回过神，只听云曦恶狠狠咒骂：“你以为你是谁，真能保护得了墨夜？只要他还在仙界，我就一定会把他找出来！”

云曦说着，就要再对翎雪尽出手。

却被谢无镜按住，他看不出有什么表情：“翎雪尽，你到底在挣扎什么？”

在仙寿本就不多的时候执意和离，惹怒云曦，换得一身伤，翎雪尽做的每一件事他都无法理解。

翎雪尽看着自己爱了近千年的谢无镜，自嘲道：“对你而言，我的答案根本不重要。”

何止是答案，就连翎雪尽本身，对谢无镜来说也是无足轻重。

从始至终，自己只是用来滋养云曦的工具。

可惜她知道得太迟了。

翎雪尽一根手指都动不了，感觉到生命一点点流逝，意识也逐渐模糊。

她想过很多次自己的死亡，大多都是在战场上，却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在和谢无镜和离的这一天，死在仙契阁。

可惜，她不能看见墨夜化龙了。

翎雪尽有些遗憾。

“仙主！”

是幻觉吗？她竟听到了墨夜的声音。

翎雪尽眨眨眼，努力保持清醒，视线朦胧间，只见墨夜飞奔而来，双眼赤红。

他浑身颤抖，想要触碰，却又怕碰到翎雪尽身上的伤口，最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搂在怀中：“我现在就带你去药仙殿，用我的血……”

话没说完，翎雪尽打断了他：“没用的，我如今是肉体凡胎，药仙救不了我。”

“墨夜……你不该过来。”

说完，又咳出一口血。

墨夜看在眼里，一双黄金瞳闪过抹血红。

与此同时，天上黑云慢慢汇聚，俨然是他的渡劫将至！

可墨夜没抬头看一眼，只低头看着怀中咳血濒死的翎雪尽。5

“仙主，我一定会救你的！我一定能救你！”

他说着，催动仙力就往翎雪尽的身体里输。

可没用。

翎雪尽的仙骨早没了，仙力涌进去，又化作点点星尘散尽空气中。

翎雪尽用尽最后的力气，握住墨夜的手，声音越来越微弱：“好不容易重获自由，你别走火入魔，我已了却心事，没有遗憾了。”

“你还没养育后代，没见我化龙，怎么不算遗憾？！翎雪尽，你就不恨谢无镜吗？！”

墨夜撕心裂肺，字字不甘。

翎雪尽下意识看向谢无镜。

他站在云曦身边，一脸漠然。

她张张嘴，从喉咙涌出一股鲜血：“我……”

恨啊。

怎么能不恨？

可她更恨自己，早点看出他的冷心冷情就好了……

翎雪尽想着，喉间又是一股鲜血上涌，整个人都抽搐起来！

“仙主！仙主！”墨夜像个孩子，除了呼喊，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翎雪尽慢慢安静下来，在自己的怀里永远地闭上了眼……

“轰！”

浓黑的劫云里电闪雷鸣，天雷滚滚。

墨夜怀抱着翎雪尽，血红的眼扫向得意的云曦和面无表情的谢无镜。

他清楚，自己没办法为仙主报仇。

可……那又如何？！

墨夜仰头看着汇聚成光团的雷劫，周身魔气爆涨：“天道在上，我愿以身殉道，换谢无镜永尝悔意，不死不消！”

话音刚落，雷劫化作的光团从他头顶劈下。

与此同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涌入谢无镜眉心——

雷劫劈到身上，蚀骨噬魂的疼痛蔓延四肢百脉，墨夜却盯着那抹金光，不敢置信！

金光中的丝丝情魄，竟是谢无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