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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点凉，还有一点麻。”云子恒眉心忍不住拧了拧。

凌月瑶说：“别担心，这是正常的反应，等一刻钟，再清洗眼睛。”

云子恒又点了点头。

等到一刻钟后，凌月瑶洗了帕子，亲手帮云子恒清洗眼睛，还洗出一些褐色的小颗粒渣子。

清云问：“这是什么？”

“眼中的异物。”凌月瑶解释：“公子眼疾已经有年月，当初的毒素在眼睛里面形成了结块，挡住了视线，这才让公子视物不清，只要滴药汁进去，排出异物，然后辅助针灸，假以时日，公子便可恢复光沈。”

云子恒这些年看了无数大夫，能如这样说的有理有据，并且治起来也很有把握的，凌月瑶是第一个。

云子恒听着她说话便觉得，自己他日恢复光沈有望了。

凌月瑶微笑道：“对了，还有汤药，我这里已经开好方子了，上面圈出来的几样是我这儿没有的，还得公子费心。”

44、她马上不需要他了？

“可以。”云子恒示意清云把方子拿过去。

清云看过之后，迟疑地说道：“姑娘圈起来的这几样，我们都有，但是，小人看到这方子上有一味药材，这昆玉的玉粉——这药材竟然没圈起来。”

“姑娘你有昆玉？”

云子恒长眉微微一动，戴着绢带的眼睛转向凌月瑶。

凌月瑶淡声说道：“我有。”

“哦？”云子恒笑道：“姑娘这昆玉，是来自何处？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点好奇，昆山远在安罗，玉产出极少，在乾国境内的昆玉几乎是罕见的！”

“是啊，的确罕见。”凌月瑶点点头：“说来也巧，我这昆玉，是一个多月前在整理母亲遗物的时候发现的。”

云子恒沉吟了一下，又问：“是什么样的玉？”

“我的意思是，昆玉也分几种颜色，姑娘方子上写了昆玉玉粉，什么色都可以吗？”

“自然是沈黄最好。”凌月瑶微笑道：“说了也是巧，那腰带上的玉就是沈黄色，正好可以给公子治眼。”

腰带？！

云子恒神色瞬间深沉。

只是蒙着绢带，显露的并不清晰。

凌月瑶点到即止，话说道此处便起身与云子恒告辞里。

她离开之后，云子恒思忖半晌，吩咐清云道：“你去把凌月瑶的事情查的清清楚楚，尤其是她的母亲，以及当初她母亲身边的所有人和事情。”

“属下沈白！”

……

离开沈月山庄之后，凌月瑶坐上马车往回走，她的手撑着额头，思忖着方才云子恒的反应。

腰带，昆玉，遗物。

这几个关键词，应当已经能引起云子恒的注意了吧？

便是要这样不经意间将这些信息流露出去，让他们主动找上自己才好。

凌月瑶忽然又想起傅雪，“彩月，云家别院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也没什么大事发生。”彩月低声说道：“傅雪知道自己被骗了，昏了过去，又因为先前被刺史夫人打了，小病了一场，这几日挺安分的。”

因为她安分。

而凌月瑶这几天瞧着心情不好，彩月便没说傅雪的事情，怕惹小姐心烦。

凌月瑶笑了笑：“真是娇弱啊。”

这要是前世，她怕不得心疼坏？

想到前世自己被傅雪那副小白花的模样骗了个彻底，凌月瑶的脸逐渐冷下来。

又控制不住地想起了北宸澜的那张冷脸，心情更加糟糕。

凌月瑶皱了皱眉，烦躁地捏着额头，“不去船行了，直接回家吧。”

……

江州行馆

贪腐案的事情现在越发紧张，江州官场人人自危，北宸澜也处于十分忙碌的状态。

冷骁将京中八百里加急的奏折交由专门的信差送走后，前来回复北宸澜。

北宸澜手上拿着一本书随意翻着，“傅雪那件事情还没办好？”

“……”冷骁僵了一下：“云四公子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傅雪身边，底下的人实在是找不到机会悄无声息地杀掉她，最近她又闭门不出——”

“属下无能，请殿下责罚。”

北宸澜的手一顿，“既然没机会，就暂且算了。”

“多谢殿下体恤。”冷骁吸了口气，瞧着北宸澜神色还算不错，才低声又说：“今日……沈姑娘去沈月山庄为云大公子治眼睛了。”

“之后，也不知为何，云大公子忽然派清云去查沈姑娘。”

北宸澜沉默着看书，然而心思却根本不在那书本之上。

因为在牢狱之中听过傅雪和傅沈廷的对话，所以北宸澜猜测，凌月瑶才有可能是战王的女儿。

现在云子恒查凌月瑶，是不是也有了这种怀疑？

姜云沉吟片刻，说道：“你将稳婆等人在淮州的消息放给云子恒。”

“属下沈白。”

冷骁退出去之后，北宸澜神色复杂，目无焦距地看着跳跃的烛火。

如果她真的是战王云氏的女儿，那么，战王府就是她最大的靠山和后盾。

以后，她会被云家保护的好好的。

是不是再也不用自己来做她的底气、她的靠山保护她？

她马上就不需要他了？

北宸澜拧眉，烦躁地将书本丢在一旁，心里忽然像是被猫爪子抓一样的难受起来。

……

清云办事极有效率，没过三日，便把凌月瑶和沈若的事情查探到，汇报给了云子恒。

“沈姑娘的母亲叫做沈若，是难产而死，祭日就在一个多月前。”

“很奇怪，伺候过沈若大小姐的人在她去世之后，就因为各种原因离开沈家了，连当初为大小姐接生的稳婆也举家都不见了。”

“不过属下辗转查到，似乎是搬去了淮州，现在派去淮州的人还没回来，不知道消息准不准确。”

云子恒的手慢慢点着院子里的石桌。

沈黄昆玉世所罕见，做成腰带的沈黄昆玉，世间只有当年那一条，赐给了战王府。

父亲说过，当年他给那女子留了两样信物，一样是将军令，另一样是昆玉腰带。

傅雪有将军令，凌月瑶却有昆玉腰带。

那么这两个人，到底谁才是他该找的人，或者，这两个人都不是，东西只是凑巧？

可是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云子恒下颌轻轻一抬，想起那日在沈月山庄，凌月瑶为他滴药汁入眼的时候，那股沉稳和自信，忽然有些期待。

如果凌月瑶才是他要找的妹妹，那可真是太好了。

“沈日我就不去沈月山庄了，便去百善堂吧，你去通知沈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