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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整天都畏畏缩缩的丑八怪男孩，居然也有令人惊诧的另一面。不光是他们意外，我也意外，那一瞬间，我几乎连路都不会走了，我有些发呆地站在了教室的门口。

　　回忆是美好的，当时，那些看起来不起波澜的日复一日，已经演变成了今天的津津乐道。那么今天呢，所发生的一切，会不会在十年之后，甚至是二十年之后，也演变成为那时的津津乐道呢？

　　聚会的当天，下了一场雪。好大的雪，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瑞雪兆丰年，好兆头。”同学们都说。我们也这样认为，我们附和着，“是呀，没错，是个好兆头。”

　　我们当然指的是我和刘子轩，一对全新的组合，又一次肝胆相照。

　　说又一次，是因为我们曾经勠力同心，痛打过一个被学校除了名的坏小子。我以为时间过了那么久，刘子轩早就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但他说，怎么可能。他还说，我挺身而出的那一刻，根本就体会不到他有多感动。

　　我至今也不清楚那个坏小子的名字，我只知道他的外号，以及关于他打架不怕死的传说。

　　那天，他拿着一根柳条棍，站在我们学校门口，几个高年级的坏孩子围着他，众星捧月似地。当时，我和刘子轩正准备进学校，见到他，刘子轩悄声对我说：“看到那个拿柳条棍的了吧，他就是钢蛋。”

　　“钢蛋……钢蛋是谁？”

　　“钢蛋是谁你都不知道，你没听说吗？他曾经一个人砍伤过四个人，乖乖，咱们可别招惹他。”

　　我们和钢蛋第一次打交道是在那天的下午。

　　记得天很热，还记得我和刘子轩手里都举着一个冰淇淋。我们看见钢蛋还是拿着那根柳条棍，还是站在我们学校的门口，正手舞足蹈的说着什么，围着他站着的那几个高年级的坏孩子，忽然之间大笑了起来。

　　“喂！你们俩，过来。”

　　我俩奇怪，因为钢蛋手里拿的那根柳条棍，正冲着我们的方向指来。叫谁呢？我和刘子轩对望一眼，又一起向身后看去。

　　“就是你俩，拿冰淇淋的，过来。”

　　我俩莫名其妙，可也没有办法，只好不情愿地挪了过去。

　　“给老子装蒜是不是？”钢蛋一边说，一边用柳条棍抽打我们。说实话，疼倒是不疼，不过这有点欺负人。

　　我们看见有好多老师走了过去，好多同学也走了过去，我们还看见了谢雨琦。我们都有了丢人的感觉，不管怎么说，挨打总不是件体面的事情。

　　“我们没惹你，也不认识你，你打我们干什么？”刘子轩不服气地问。

　　“操！反了你了，敢顶嘴。”柳条棍又甩了起来，同时，站在刘子轩身后的一个高年级的坏小子，还狠狠踢了他一脚。

　　“有烟吗？”钢蛋不阴不阳的问。

　　“我们不会抽烟。”我忙怯生生地抢着回答。

　　“没烟总有钱吧。”说话的是那个坏小子，他一边说，一边来翻我们的兜……

　　我们很快忘记了那天的不快，那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校园霸凌，再正常不过。可糟糕的事情发生了，钢蛋喜欢上了谢雨琦，并开始没完没了的纠缠。

　　刘子轩觉得有必要找钢蛋谈一谈，他认为这是他的责任。当他把这个想法跟我讲了之后，我的脸都吓白了，我说：“他们会打你的，别忘了，钢蛋曾经用刀砍伤过四个人，这可是你给我讲的。”

　　“反正我得跟他谈一谈。”停顿了那么几秒，刘子轩却坚定地说。

　　那天，刚一放学，刘子轩便一个人向学校门口走去。我忐忑不安，我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我也无法预料后面的结局。想了想，我只好拿着我们两个人的书包，不远不近地跟着。

　　他tຊ回头看了我一眼，可我不清楚他看我一眼的意思。我记得我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但我不明白这是想要表达什么，做他坚强的后盾吗？是，好像又不是。

　　到了学校门口，他略微停了停，然后勇敢地向钢蛋走去。“我找你有点事，以后你不要缠着谢雨琦，她是我妹妹。”他一口气的说道。

　　钢蛋吃了一惊，没等他说出话来，一旁那个高年级的坏小子却笑了：“我操，屁大点的人就知道找女孩子了，那啥，长毛了吗？来，哥摸摸。”

　　这话伤人自尊，刘子轩恼了：“你是谁呀？我和你说话了吗？你搭的什么腔……”可话还没有说完，早已恼羞成怒的钢蛋就给了他一拳。

　　他也飞快地还了一拳，身后边有人踢他，那个坏小子还揪住了他的头发，这样一来，他就完全丧失了抵抗，只剩下挨打的份了。

　　没人注意到我，实际上就连我自己也没有注意，我突然爆发，抡起手上的那两个书包，就往钢蛋的头上砸去。看到了吧，人狠话不多，说的就是我。我不知道书包砸在了钢蛋头上的什么部位，但我看到了血。

　　我没有害怕，我反而被那些血刺激的更加亢奋，“打！打死你！”我大喊，那一刻，我不只是面目狰狞，声音也狰狞。

　　我的勇猛感染到了刘子轩，他本来还蹲在地上，这时也顽强地站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地上恰好有半块砖头，他卯足力气拍到了钢蛋的脸上，钢蛋的鼻子破了。

　　他被打急了，毕竟他身强力大，况且人也多，我和刘子轩很快就处在了下风。可我们不怕，当时的情景，用一个什么样的词来形容比较好呢？对了，就是前边我说过的，肝胆相照。

　　我疯了一样地抡着书包，我不管其他的人怎么打我，我只打钢蛋。刘子轩也疯了，说来有趣，他也和我一样，也是专打钢蛋，都把钢蛋打的怀疑人生了。

　　没过一会儿，我倒在了地上，好几个家伙用脚踢我。刘子轩尽管还在打，但也只是招架，眼瞅着我们就要被他们打个半死，救兵到了。

　　救兵是我们班里的同学，女生们拿着拖把、笤帚，男生们拿着棍棒。人多势众，我们很快扭转了败局，那几个高年级的坏孩子，被我们打得四散乱跑。

　　钢蛋也在跑，我和刘子轩不约而同去追。刘子轩手里拿的是砖头，我则举着一把砍刀，但我却不知道这把砍刀是哪里来的。我们就要追上他了，我们已经感觉到了他的慌乱，警察到了。

第八章 三

　　这是我第二次排场又风光的面对我的同学，尽管我不止一次强调，刘子轩也是火锅城的主人，你们不应该光是祝贺我。然而没用，谁都知道投资人是我。“王一，你行呀，一下子就拿出了一百多万，好大的气魄。”他们恭维我道。

　　好吧，既然多余，那就不解释了，白费力气。

　　又喝多了。这次不光是我和刘子轩，还有我的那些同学们。看看吧，有些人搂抱在一起，掏心又掏肺。有些人口若悬河，胡吹乱侃，就好像他能够拯救地球。有些人跟随着大厅里的背景音乐，又是唱又是跳的，好不热闹。

　　喝多了不全是因为高兴，还有别的，好比说忧愁。“忧”与“愁”也是一对组合，你一旦有了“忧”，也就跟来了“愁”。“愁”跟来的时候，千方百计要去排解，酒就成了灵丹妙药，“一醉解千愁”么。

　　几杯酒下肚，多巴胺升高，人也就飘飘欲仙了。

　　借着那点迷糊劲，就地那么一躺，酣然入睡。睡吧，睡吧，管他呢，“明日忧愁明日愁”。睡着之后，或许有一大堆的好梦等着自己，又是升官，又是发财，备不住还能娶个小媳妇。想起来了，就连曹操都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我说了，我喝多了，喝多的还有刘子轩，我们不知道怎么就凑在了一起，也开始掏心掏肺。“王一，我……高兴。”他的眼眶红红的，他又抓起了酒杯，他在找酒。

　　我先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便抢走了那酒杯，我的意思是我也高兴，但酒却不能再喝了。确实不能再喝了，特别是他，舌头都硬了，话都说不利落，恰好王强从我们身边走过，我喊住了他，要他去端一杯浓茶。

　　“王一，你对我太好了，我的今天是你给的，那什么……谢谢。”刘子轩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从夏日的邂逅到现在，这都第几回了？我是说他的眼泪。“这些年我过得太惨了，低三下四，摇尾乞怜。”

　　“瞧你这话说的，不至于。”我安慰他道。低三下四倒有可能，我见识过李姐对他的态度，颐指气使的，像慈禧，但还不至于摇尾乞怜吧，那成什么了。“唉！”又传来了一声长叹，分明包含着委屈。

　　“王一，这事儿我也只对你说说，但你要替我保密，要不然我就真的没脸再见人了。那个老娘们，他妈的是个变态。”

　　“什么？”一时之间，我没明白过来，但我欣慰刘子轩也喊她老娘们，这说明我们的看法基本一致。“什么变态？”我又问了一遍，奇怪，这事怎么还要保密，他又为什么没脸见人。

　　“她……她把我当狗。她在我脖子上套一个狗的项圈。她让我光着屁股在地上爬。她还用鞭子抽我。”

　　“啊？这……”

　　太惊愕了，如此下作的场景，我只在电影里见过，还是那种见不得人的小电影。“那她穿黑色的皮靴？套黑色的紧身皮裤？戴一顶黑色的大檐皮帽？”小电影里就是这么演的，我不过随口问了出来。

　　见刘子轩痛苦地闭上眼，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来，那什么，喝酒。”刚才是我阻止了他，现在却是我主动把酒杯端了起来。“放心，我不会对别人说的，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