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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原先还以为，让萧妃弑兄，只是为了玩弄她……

拉则摇着头落泪，哽咽道：“难道到了这生死关头，殿下，还没有明白，对萧妃来说，她根本不需要这样的功劳吗？”

萧兰，她惧冷，却来了草原和亲。

困于雪山脚下，只能遥望故国。

万般娇宠长大的公主，被耶律完玩弄了一夜，任由疼痛从她身上碾过，都没有落泪。

可当她被自己曾经最爱的人逼得，去杀另一个爱自己的人后，在那一刹那，萧兰的神情，仿佛万念俱灰。

“她既嫁给本王为妻，就必须忘记从前所有的一切。”耶律完抿唇寒声道。

情之一字，说来好听，实则无用。

若不能让鲜卑部落认同萧兰，她终究是一个可以随意任人宰割的羔羊。

听完耶律完的话，拉则白着脸，看着男人怀中抱着的女人，“她已死，被你亲手射杀，从前的种种，自然全数忘却……”

“殿下，你可满意？”

众人呼吸一滞，恨不得捂住耳朵。

耶律完却仿若未闻，直直朝外快步走去。

他将萧兰抱上马，扬起马鞭。

事到如今，他什么也听不进去。

狂风呼啸，耶律完感受着怀里女人僵硬，浑身发冷。

这是他自丧母后，第一次感到这样的寒冷。

到了鲜卑右部，耶律完抱着萧兰飞快下马，步履不停，直直朝毡帐走去。2

路上有人本想同他交谈，却都被他难看的脸色吓退。

耶律完屏退所有人，独自一人呆在帐内。

地面上还摆放着一堆金银珠宝、绫罗首饰，皆是原本是他打算，送给萧兰的。

他麻木的拿起一支山茶花簪子，簪在了萧兰头上。

她还是那么好看。

只是，却宛如死物一样，没有生机。

中原有个习俗，将发簪亲手戴在心爱人云鬓上，便能与她白头偕老。

“百年，我原想让你待在我身边，一百年。”耶律完缓缓道，“哪怕是一直恨着我也好。“

萧兰面无血色的躺在羊毛毯子上，他执起她的手，眼神死寂：“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他渴望携手百年之人，只陪了他半年。

……

另一边。

四皇子走后，众人松了一口气，看向拉则。

“谢天谢地，我们今日没有命丧于此。”

有人感激道：“多亏了拉则姑娘插声，否则我们的命就要没了。”

拉则头发凌乱，脸上挂着泪痕，此刻，她望着耶律完离开的方向，怔怔出神。

四皇子尚还不知他就是萧兰曾经心心念念的人，已然疯得要杀巫医们……

若他知晓了……还不知要做什么疯事。

抽离思绪，拉则将双手递给鲜卑士兵，收敛情绪道：“抓我回去吧。”

士兵一边拿绳给她捆上，一边感慨道：“拉则，你为何要逃呢？边境重兵把守，你压根逃不掉，除非你插了翅膀。”

士兵一脸复杂的看着她，“现在被抓回来，你定会受到重罚……”

拉则一句话也没说。

逃亡，是需要勇气的。

她有些挫败的想：她现在没了那个胆量。

她不敢再逃了。

可她不后悔。

众人将拉则押回营帐，因着她方才救过他们一命，他们没有像对待其他奴隶一样，将她拖在马后奔行。

只是让她慢慢的跟在队伍后面走。

为此，拉则只是手腕被绳索磨破、磨红。

士兵好心的问：“拉则，要给你松绑吗？”

他们人多，倒是不担心她能逃走。

更何况，现下是白日，四周还是平阔的绿草原，奴隶们若是想逃，也不会在这种时刻逃。

拉则垂着眼，笑道：“不用，反正我不过是贱命一条。”

士兵没有多说什么了，拽起缰绳，便朝营地而去。

天色渐晚，等他们回营，却被告知，四皇子和四皇子妃依旧在帐内，整日没有踏出一步。

萧兰不踏出，他们可以理解。

可四皇子，他也没踏出？

第13章

风卷过漫天碎雪，飘落在草原上。

鲜卑人悄悄围在帐外，交头接耳。

“听说萧妃逃跑，被四皇子抓回来了……”

“那怎么是抱着回来的呢？一般逃亡的和亲公主，不都是原地处死的吗？”

这时，一道声音闯入他们耳中。

“都围在这吵什么！像什么话，殿下也是你们能议论的吗？”

一男子自人群后走出，皱着剑眉，一脸不悦。

耶律右部的众人纷纷行礼让道，躬身道：”宇文大人。“

宇文沅，耶律完的心腹。旁人不敢去问帐篷的人在做什么。可宇文沅倒是顾不上那么多，当即问起耶律完的情况。

奴隶颤巍巍垂首道：“回宇文大人，四殿下今日滴水未进，粒米未沾！”

宇文沅神色蓦然严峻起来，大步走向穹庐。

掀开帐帘，他愕然定住！

床榻前，耶律完紧紧握着萧兰的手，面色苍白，双目紧闭。

宇文沅神情大变，立即上前查看耶律完的状况，发现人没死，只是昏了过去。

松了口气后，宇文沅马上洪声喊道：“去请巫医！”

片刻后，巫医连忙进帐，看到是四皇子昏了过去，立马就为他把起了脉。7

很快，巫医回禀道：“殿下这是悲极攻心，才昏了过去，好生休息，明日便可醒过来。”

悲伤过度？宇文沅皱眉，他看向一侧躺着的萧兰，心中暗叹，果然是红颜祸水。

他抬手就要将耶律完送回他自己帐篷，而非和萧兰呆在一块。

然而，耶律完紧紧的攥着萧兰的手，众人使尽力气，都没能将他们分开，只能作罢，将他抬至床榻上，任由他们二人躺在一起。

……

昏昏沉沉中的耶律完，梦到了一幅幅零碎的画面。

梦中，十五岁的他从病榻上坐起，看见一个略显憔悴的鲜卑妇人坐在他床榻边。

见他醒了，妇人目光温柔明亮：“你醒了？”

他头阵阵发疼，什么也想不起来，只好询问道：“这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

鲜卑妇人眼神一暗，将一碗草药递过：“这是鲜卑耶律部落，你是我的孩子，耶律完。”

耶律完本有些怀疑，却在妇人的笑容下，将药喝了下去。

喝完，头果然没有那么疼了。

妇人抚了抚他的发，悄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耶律完心神有些不定，抬眼问道：“怎么这么说？”

妇人摇首道：“阿完，是娘害你受伤，这才让你昏了过去……”

她牵着喝完药的耶律完下榻，撩起麻布帘。

鲜卑部落的一切，皆映入他们的眼帘。

绵绵的草原边上是雪山，美得不像话。

部落内有少年看见耶律完醒了，不由对他指指点点：“看啊！那个成日带着面具的人，这回摘下了他的面具！”

其他少年晒黑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也不知以前带着那个獠牙鬼面给谁看！”

妇人攥紧了耶律完的手。

耶律完冷眼看着那群人，拳脚跃跃欲试。

妇人拉住了他，眼底藏着一丝哀伤：“都怪我，让你整日带着那副面具，才让你受了其他人的排挤。”

“不，与面具无关，是我吩咐他们这么做的。”

一道声音倏然响起。

可敦在女奴隶的拥簇中，朝他们走来，她的神情狠厉又从容，”私生子，便要有做私生子的觉悟，而不是跑去狩猎场上，妄想夺冠。“

看到妇人煞白的面容，可敦满意的勾唇笑了。

她打量着耶律完，发现只是个白弱的少年后，神情微松又不屑。

“可汗要见他。”

冷冷说完这句，她便为他们引路。

第14章

耶律完与妇人对视一眼，也跟上去了。

路过的每一个帐子都有人停住脚步向可敦行礼，而后用异样的眼神盯着他们母子。

他们就这样被盯了一路。

可汗的毡帐十分宽敞，里面摆满了盛酒的杯盏，地毯上的花纹色彩斑斓。

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堪舆图。

耶律完站在皇朝与塞外的堪舆图前，只觉任何人，伫立在此，都会觉得热血沸腾。

“来了？”可汗从图后走出，他身长九尺，一股压迫感也随之而来。

妇人扯着耶律完下跪，没扯动。

耶律完目光直盯着可汗。

见状，可汗嘴角扯出一抹浓烈的笑意，可笑意不达眼底，只让人觉得骇人。

“今日找你，是为了商议恢复你身份一事。”

“你在你娘身边养了十五年，却半点没学会我们草原的规矩。”他冷冷道，“她不仅失职，没有照看好你，还让你受伤。”

妇人神情一滞，眼神晦涩，主动开口：“阿拉坦愿自请去天山侍奉巫神。”

她俯身叩首。

“只望可敦照顾好阿完。”2

可汗却已不耐烦，让人将她撵走。

耶律完就这样过继给了鲜卑的王后。

但可敦并不喜欢他这个私生子，一天只让人送一顿饭给他，一顿饭还只有一半的量。

可他没有被饿死，而是无师自通，自己做了一把弓箭，学会了打猎。

草原上的飞禽走兽，他几乎都猎杀过。

可敦对他的态度却从未变过，甚至在背后说过，”往往过分的自强，便是自戕……“

可汗更是直接表明了对他的不喜，”他没有我们鲜卑人血性。“

不够残忍。

于是耶律完在十六岁那年，便随着军队外出抢劫其他部落。

他箭法百发百中，百步穿杨，刀剑更是像天生与他就是一体一般，在他手上剑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