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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亲事上的困难，本以为他老人家是醉心朝堂之上，谁知早有定情之人，这人如今看来约莫就是承恩公府二小姐，倒是瞒得紧呢。”

樱娘喝了口茶，点头道：“邬二小姐身份尊贵，你我莫要说这些闲话，坏了女儿家的品德。”

“哎哟！”青子衿尖锐的笑声传来，接着说道：“你倒是活菩萨，人家什么身份，还需你来关心妇德！”

似乎是听得极好笑的玩笑话，青子衿捂着肚皮笑了好一阵才止住，樱娘喃喃道：“被人知道私下与男子有往来，总归是不好的。”

“我不是小姐出身，自然不在意这些。”青子衿笑过了劲，不在意道：“不过你总归是小姐出身，才会先想到这些事。”

樱娘不便解释缘由，只道：“若是三老爷心上之人果真是邬二小姐，待回京后必然会亲自上门去的。”

这倒也是，今日虽说老夫人十分满意，但到底是没敢背着三老爷就换庚帖的。

“你这话我也赞同，毕竟依着三老爷的性子，若是心上有人，不论地位高低必然早就娶进府中了。”青子衿眼睛眨了眨，低声耳语道：“等到这个年岁还不娶，怕是那女子身份有碍。”

樱娘水葱似的指尖紧扣茶盏，强稳了心神才稳住慌乱，嘀咕道：“你莫再胡说了。”

听得樱娘连番数落自己，青子衿状似恼怒：“你这人好没意思，我巴巴来和你说府里的大事，你三言两语的都是给你泼冰水，我也不与你多说了，你只管记得先前的事，我且等着看呢。”

还好她虽发怒，声音也是说得低，到底不是真生气，樱娘此刻心里也是五味杂陈，顺着话倒是不留她：“你且等着，我答应你了必然不会忘。”

待到人走去，鸳儿才进屋道：“奴婢见青小娘脸色不好呢，小娘还是轻易别惹恼她，万一她在郎君面前说什么，小娘岂不是……”

炭盆里的火燃的不够旺，鸳儿见樱娘已神游天外，无奈地加了根炭就去外间守着。

暖气袭人时，人也昏昏欲睡了去，可毕竟是午后哪里能梦到她心上之人。

离京两月有余的裴谦，打马疾驰在京杭运河旁的官道上，树荫下一群棕色高马之中，唯独他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几乎是昼夜兼程，可随行的五军营指挥使哪里敢多说半句不是，待到日落前终是看到了玉京的界碑。裴谦端坐马背，穿着一身墨色直裰，身上罩了件碧落大氅，手上的马缰仍是扬鞭之状，看样子是要在宵禁之前入城。

只是承恩公府今日到裴府来一遭，母女俩皆是欢喜之色就急匆匆地去了皇城，有心之人只看这幅模样就知道事怕事成了大半，不过酉时邱氏带着女儿和皇后赏赐的金钗玉簪就回了府。

“都说是皇后娘娘在给自家妹子添妆呢。”王氏忧心道。

见裴老夫人迟迟不语，亲自站在陈嬷嬷的位置，淪茶燃香倒是顺从谦卑。

裴诚还未下值就听到了同僚暗暗道恭喜，他本就一头雾水，好不容易才听明白了竟然是这档子的事。只是自己弟弟的人品他自然相信，遂在衙门义正严辞解释了一番，只说裴谦并无心上之人，都是那应天府胡诌出来的笑话。

回到府里，刚在曹姨娘屋里坐下，就被丫鬟请到了松鹤院里去。

见王氏贤惠小意的模样就知道自己母亲心里不畅快，陪着笑脸道：“还是母亲这儿舒服，满室馨香，暖如仲春。儿子这一身酸儒味都抹去的干净。”

他自然是知道自己在旁人眼中是何形象，裴老夫人又是心疼又是责怨的嗔他道：“胡说，我裴家虽不至于锦衣玉食，但还算是有些家底，谁敢说你酸儒！”

“是，母亲说不是，儿子定然就不是！”裴诚接过王氏奉上的茶，笑道。

裴老夫人这才将承恩公府之事讲了出来，言语中虽不见反对，但到底是对邱氏的做派有些不满意：“到底是忒心急了些，这不是将两家架在火上烤？她自己的女儿不知道心疼，我还心疼三郎呢。”

都是活到花甲之年的狐狸了，哪里猜不到裴谦若真有喜欢的人，大抵不可能是邬若兰，否则门第相当，男未婚女未嫁的，依着裴谦的性子哪里还要等到这个地步来。

第132章他回来了

裴诚自然也是知道裴老夫人言下之意，满屋子里除了王氏还有些懵懂，就连陈嬷嬷也是皱着眉一脸的担忧。

王氏见气氛低沉，忙笑道：“哎呀，母亲和主君且莫要想太多了，承恩公府原先就是侯爵门第，如今又出了皇后娘娘，今后还有太子殿下呢，三弟与皇上是少年知己，这也算是亲上加亲了，必定是好事一桩呢。”

“胡说！”裴诚重重放下茶盏道：“什么亲上加亲，你有几个脑袋和皇家亲！这么张狂的话可莫要再浑说了！”

王氏脸色瞬间红如猪肝，讪讪不敢说话。

裴诚难得如现在这般下她的面子，她也明白了此事大抵不同寻常，木桩似的端坐一旁不再说话。

裴老夫人见王氏这般，劝和道：“你都是当祖父的人了，怎得还这般刚硬性子，你媳妇这话是话糙理不糙，换做寻常人家，自然是觉得上好。可我们家这三郎什么性子，你是当大嫂还不了解？他若喜欢邬家二小姐，还用得着姑娘家亲自上门？”

王氏这才点了点头，疑惑道：“可是母亲倒是挺满意她的？”

“我自然满意她，在玉京城里，邬二小姐不论家世门第还是容貌举止都是一等一好，若是三郎娶她，我也能放心些。”裴老夫人惋叹道。

自古伴君如伴虎，她是知道这道理的。纵观本朝，有几个内阁中人能安稳到老的。若是裴谦能多一份保障，自然是最好。

“只是这母女俩太心急了些，倒像是想趁着谦儿不在就将此事做实。”裴老夫人摇了摇头：“女子还是要矜持些，这般做派，怕是内里德行有亏。”

裴诚接着道：“三弟必然也不喜这样的女子，可如今皇后娘娘必然是知晓此事，这事若不成，反倒像母亲毁约似的。”

这才是裴老夫人心中憋气的地方，承恩公府把面对裴谦的压力全施加到了她身上，虽说是母子，可裴谦明明更像是这家里的老子，否则她也不会这么多年也不敢在他婚姻之事插手半点。

夜里皇城灯火通明，玉福宫里弘德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看着裴谦：“卿去一趟江南就传出有心上人的话，难不成这江南姑娘多情妩媚些？”

裴谦冷肃一张脸作揖道：“皇上多虑了，臣去浙江是为了公事，并未私下见过女子。”

“哦？那便是玉京城里有卿思之如狂的女子，难怪日夜兼程风餐露宿回来。”弘德自认识裴谦起还从未抓住过他的小辫子，如今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自然不肯放弃。

裴老夫人能想到的，他身为天子自然想得到，甚至想得更多，更细致些。

见裴谦不语，弘德摆了摆手道：“你这姻缘必然是想朕来成全，如今却连朕也瞒着，实在是不应该。”

裴谦面色未变，依旧淡淡道：“臣该说的时候自然不会瞒着皇上。”

没有否认，就是承认的意思，弘德笑得拍掌：“好啊！想不到你这若怀修竹的君子，竟然犯了情关！”

弘德按着对裴谦多年的了解，如今已然猜到他心上之人必然身份有些壁垒，否则不会如此委屈了去。

毕竟这世上，再无人与裴谦是少年同窗相伴的友情了。

黄辛大听不清里面的话，可弘德又是笑又是拍掌就让他心里送了口气，只要裴谦办好了差事，那就一切都好。

待到见人从殿内出来，还未主动上前攀谈，就见裴谦从他身边走过颔首低声道：“请公公找个时机约我侄儿。”

“噯！”黄辛大低声应道。

那身墨色的直裰带着风尘仆仆，却在红瓦琉璃下，踏着月色如仙人乘风入阙。门口当值的小黄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禁有些发痴，道：“裴次辅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