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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心底冷笑一声。

　　若不是亲眼所见那封她当年亲手盖了凤印的诏书，我可能至今都无法相信看上去这么端庄威仪的太后，竟会做出那等恶事。

　　祝祷词结束，按照规矩，我们该跪拜天地宗亲。

　　霄衡睿贵为天子，却居然也遵循了礼法，牵着我们二人一齐跪拜。

　　只不过起身时，喻氏圣女的身子仿似软媚无骨，一个劲儿往霄衡睿身上贴。

　　霄衡睿握着我的手顺势抽回，连忙一手扶住对方的腰，一手托住了对方的肘弯。

　　我透过纱帘往上首望去，贵妃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简直黑成了炭。

　　看她这般表情，我本来紧张万分的心情，竟突然松快了几分。

　　这后宫，是个吃人的地方。

　　女人在这里，除了做攀附在帝王身侧的菟丝花，竟好似再无旁的活法。

　　我的视线又一次投向太后，竟看到她正瞪视着我。

　　想来是又觉得我不中用了，居然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被另一个圣女抢得了皇上的心。

　　我心中暗自冷笑，只等着下一个环节。

　　没错，下一个环节，就是霄衡睿要牵着我和另一个圣女一齐上前跪拜太后，由太后为我二人插上金钗，便算是礼成。

　　那将是我今日唯一的成事机会。

　　国师宣布帝、妃上前，由太后进行插钗仪式。

　　我捏紧了匕首，随着霄衡睿的步伐缓缓上前。

　　二十步。

　　十步。

　　五步。

　　我在心底默数着，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已经完全乱了节拍，手心都在冒汗。

　　一步。

　　正待跪下时，突然！意外顿发！

　　一名士兵飞奔着冲进了大殿，他浑身浴血，肩膀上还插着一支羽箭，慌乱无比，跪在地上声嘶力竭。

　　“报！陛下！韩祈国的大军打进来了！他们伪装成了我国民众潜伏至京城，现下已经在攻城了！”

　　瞬间群声鼎沸，所有人都慌作了一团。

　　殿中的大臣全都慌不择路，失了威仪神色，宫女太监们四散而逃，庄严肃穆的典礼大殿一下子乱成了一锅粥。

　　我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到无法回神，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师父。

　　只见师父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几不可查的笑意。

　　我恍然醒悟，原来，这就是乾衡给我的交代！

　　乾衡要攻陷的，竟不是韩祈国，而是他身负国姓的云霄国！

　　可这跟我没有关系。

　　这个国家，繁荣或者昌盛，灭亡或者崩坏，都跟我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

　　我唯一的执念，只有一个。

　　就是复仇！

第35章

　　“这怎么可能！敌军怎么能打到城门前！霄衡乾呢？他难道就这么死了吗？”

　　霄衡乾方寸大乱，口中咒骂着，连声喊道：“御前侍卫听令！谁也不许逃！速速护送朕离开！还有太后和朕的爱妃！快！”

　　我却在这一片慌乱中逐渐冷静下来，手不再颤抖，手中的匕首也越捏越紧。

　　太后离我只有几步远，她正大惊失色地对身边的人吩咐着什么，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动向。

　　我瞪视着她，缓缓向她靠近。

　　三步。

　　两步。

　　一步。

　　终于，我一伸手，便抓住了太后的领口。

　　太后瞬间回了头，看到是我，眼中怒火顿起，横眉冷竖便想叱骂我。

　　可我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我扯住了她的头发，将右手从袖中递出，横着手腕朝她颈间一抹，让她瞬间息了声。

　　又顺势将匕首立起，重重向下一刺，贯穿了她的心窝。

　　这一切，几乎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师父脸上的震惊神色还没来得及完全成形，我便已经将太后丢落在地上。

　　这老虔婆，甚至都没来得及惨呼一声，就失去了说话的机会。

　　她目光震骇无比，死死盯着我，半天都不肯咽气。

　　我冷静地看着她，嘴角慢慢浮起一丝畅快的笑意。

　　贵妃的尖叫声响彻寰宇，所有人这才注意到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天啊！”

　　“太后！太后遇刺了！快来人啊！”

　　“快抓住这个妖女！”

　　所有人都在叫喊，殿中的混乱更加鼎沸，我抄起手边的一盏立灯，一使劲，丢去了大殿中央。

　　“嘭”地一声巨响响彻大殿，所有人都瞬间噤了声。

　　“我，是林晖将军的女儿林澄烟，是我林氏仅存的血脉！”

　　“当年太后还是皇后时，为了给霄衡睿抢下皇位，冤杀了我林家一百多口！”

　　“今日我终于手刃仇人，为家人报了血海深仇！”

　　我的声音回荡在殿中，殿内所有人的脸上都浮起震惊之色，更有不少人瞬间血色尽失，惨白着脸愣在原地。

　　太后的手颤巍巍地指着我半晌，像是想要说什么，却被我割开了气管，只能在喉间嘶喽几声，彻底绝了气息。

　　“贱人！你怎么敢！！”

　　霄衡睿像是终于从震惊中回了神，他怒喝一声，冲了上来。

　　我没有躲，因为我早已不在意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虽然我知道父亲更希望自己能够沉冤得雪，可我如今，顾不得那么多了。

　　能手刃仇人，我死而无憾了。

　　未能替父亲将清白昭告天下，我只能去九泉之下再向他请罪了。

　　霄衡睿三两步跨到我身侧，他的大手如同鹰爪，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颈。

　　我瞪视着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状似癫狂。

　　霄衡睿被我的笑激怒，手越掐越紧，直掐到我快翻起白眼，才将我重重甩开。

　　“贱人！掐死你太便宜你，我合该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他嘴里叱骂着，从身后的侍卫身侧一把拔出了刀，便想当场砍了我。

　　内心的平静让我完全没有丝毫惧意，我我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死亡来临。

　　“竖子敢尔！”

　　一声爆喝自殿外传来。

　　霄衡睿的眼睛瞬间瞪大，不由自主地向殿外看去。

　　我也怔在原地，久久都回不了神。

　　这个声音，是乾衡！

第36章

　　乾衡动作迅疾，如一阵风，直接从大殿中央扫掠而过，直直落在我身前。

　　他一手持着直刀，挑腕一挥，将霄衡睿快要砍到我身上的刀劈开。

　　另一手顺势向下一捞，将我从地上捞进了自己怀里。

　　一群身穿盔甲的士兵手中持着兵刃从殿外涌进来，将殿中所有人团团围住。

　　所有的官员都被按蹲在地上，所有的御前侍卫都被卸了兵器，所有的人，全部都被乾衡的人控制住了。

　　师父款款上前，躬身下拜。

　　“老奴素环，恭迎王爷回宫。”

　　霄衡睿的眼睛骤然瞪大，他不可置信地瞪着师父，伸出手指指着她，骂声简直不堪入耳。

　　“你个老贱妇！你竟然是霄衡乾的人！母后待你如此亲厚，你个吃里扒外的老娼妇！”

　　他一边咒骂着，一边便扬起了刀作势欲砍，却被乾衡飞起一脚踹在手腕上。

　　霄衡睿是个假把式，哪里经得起乾衡这力如万钧的一脚，只听一声凄厉惨呼，他握在手中的刀便直接飞了出去，砸在地上哐啷作响。

　　“霄衡乾！你为什么没有死！韩祈国都攻到城外了你竟然还活着！”

　　霄衡睿如痴似魔，赤红着一双眼睛咒骂着，突然，他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霄衡乾，好啊！你竟然敢勾结韩祈国谋权篡位！你这是谋逆！你果然是个乱臣贼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乾衡冷冷地盯着状似疯魔的霄衡睿，伸手将我护在身后，冷声道：“我只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配！来人！快来人！给我拿下这个乱臣贼子！”

　　霄衡睿站起了身，振臂狂呼。

　　然而，没有一个人上前。

　　所有的侍卫全都被乾衡带来的人拦在了殿前。

　　霄衡睿的眼神中终于开始透出惧意，他环顾周围，自己身边只剩下已经咽了气的太后，和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几个嫔妃。

　　皇后早已被吓晕，贵妃缩成一团躲在龙椅后面，生怕被发现。

　　而那另一名天莲圣女，更是早已不知去向。

　　“不，别杀我，不要杀我......都是母后，都是母后干的，不是我干的，别杀我......”

　　霄衡睿喃喃着，抱着脑袋，想要逃避近在眼前的末日审判。

　　乾衡眸色深沉如墨，上前一步，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只抬起手臂，轻轻一挥。

　　一串血珠顺着刀尖挥洒出去，直直泼在了贵妃的裙角。

　　“啊！！！”

　　贵妃的惨叫声瞬间爆响，她疯了一般撕扯着自己被鲜血染透的外袍，脚不停地蹬着地。

　　“芝儿啊！”

　　一声苍老的高呼声自殿中响起，我闻声看去。

　　头发花白的庆王“咚”地一声跪了地，不停叩首。

　　“王爷，微臣愿意投诚，王爷！求你放小女一条生路吧！”

　　他就是秋旖芝的父亲，当年陷害我父亲的首告。

　　我冷冷地瞪着他，心中的恨意无限蔓延，我想象着他亲眼见到女儿被乾衡手刃后的癫狂模样，暗道痛快。

　　却没想到。

　　乾衡向身后的人挥了挥手，那侍卫上前，将贵妃拖下了殿，扔在了庆王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