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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养大我，教我人情世故，给予我一切纵容，让我活成所有人羡慕的姿态。”

再次灌下一杯酒，她轻笑一声：“宋廷泽，你现在所喜欢的关于我的一切，都是承自于他。”

宋廷泽额上青筋一点点爆裂，眸子越来越沉，他将酒杯摔下。

“不要再说了。”

明明喝了酒，许若璎脸色却越发苍白得透明。

“我十八岁那年，他为了救我死在我眼前，唯一的遗言，是让我好好活下去。”

“我被迫接手他留下的一切，逼自己活着，因为我要守好他留给我的家，留给我的许氏。”

宋廷泽猛地一震，像是千钧重担压下，有些动弹不得。

许若璎只觉血液里的温度快要散尽，她冷汗浮出，说话也磕磕绊绊起来。

“现在……这些都没了，我也，撑不下去了……”

随着她的颤抖，在她身后滚落出一个药瓶。

宋廷泽看清那药瓶，脸上血色骤然褪去，他上前一把抱住许若璎，从未有过的慌乱涌上心间。

“你做了什么？！”

许若璎的眼神一点点涣散，呼吸越发粗重。

“宋廷泽……我不怪你。”

“我只是，无法再面对你，也无法接受我留不住的许氏。”

宋廷泽抱着许若璎往外冲去：“你撑住，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他一边说，一边有泪落下。

“我知道错了，我帮你把那些东西全都找回来，求你，求你别丢下我！”

可路好远，黑暗在眼前无尽延伸，没有尽头，也没有希望。

冰冷的空气好像针尖，一千根一万根，顺着宋廷泽的血液遍布每一个角落，痛到极致。

许若璎用尽力气抬手抚住他的脸。

“如果……你不把那些东西都毁了，我或许有天……真的能忘了他……”

大脑与心脏都被疼痛占据，她在极度痛苦中挤出一个笑。

“可惜，我们都走错了……”

话落，那只手就在宋廷泽怀中，重重垂落……

第10章

许若璎死了。

死在宋廷泽的面前，死在他觉得自己已经扫平一切阻碍，以为终于快要得到爱的时候。

“阿璎……阿璎！许若璎！”

宋廷泽疯了一般竭力嘶哑呼唤她的名字，一遍遍抬起她的手，却又一次次垂落。

心口似乎被硬生生撕扯出一个大窟窿，无尽的寒风灌入，冷入骨髓，怎么也填不满。

不，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不想变成这样。

他只是想让许若璎眼里只有他，只是想要许若璎心甘情愿地爱上他。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阿璎，我把许宅还给你，把许氏集团还给你！你回来好不好？”

“阿璎，你回答我，求你了……”

宋廷泽跌跪在许若璎身边，近乎哀求。

明明就在刚才，他和她还沉浸于无尽的欢愉之中。

可是不过眨眼之间，无论他怎么唤她，无论他用什么要挟，她都不会再次回应他。

宋廷泽紧紧抱着渐渐失去体温的许若璎，仿佛只要这样就能将自己的体温传过去，仿佛许若璎只是睡着了。

他伸手一下又一下轻抚过她的后背，就像是许若璎曾经做过的那样。

宋廷泽满目猩红，笑得自嘲而痛苦：“许若璎，你说我残忍，可你比我更残忍。”

“你要我活着，是为了我着想，还是……为了不想见到我？”

他最终还是没能把许若璎完整地留在自己身边。

可是哪怕是不完整的许若璎，他也不会离开她。

许若璎的瞳仁因窒息而凸起，没能闭上眼睛，宋廷泽轻柔地替她合上眼皮，又闭眼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再次睁开眼时，那双漆黑的眼瞳如墨一般浓稠，宛如无尽深渊。

“阿璎，我不会让你和他重逢，绝不。”

“叮咚！”

这个时候，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有人敲响了门。

宋廷泽随意穿上衣服，打开了门。

“病人在哪里？”医护人员环顾四周，焦急询问道。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宋廷泽摇了摇头，面色平静。

“真的吗？我们还是看看吧。”医护人员不放心地往里面看了一眼。

“没事，她已经睡着了，请不要打搅。”

宋廷泽语气笃定，直接关上了门。

他回到卧室，捡起刚才被丢到地上的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你上次说的那个东西，明天早上八点之前我要收到。”

不等那边回复，宋廷泽丢开手机，关了灯，在许若璎身边躺下，拥着她入眠。

他从来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宋廷泽自己知道的。

只不过是和一具尸体入眠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可是他最爱的人。

宋廷泽的生活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按照安排——工作，应酬，下班，回家。

对于许若璎的离开，宋廷泽好像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因为他回家时仍会见到许若璎的那张脸。

宋廷泽知道自己不正常，但他无法改变现状。

他无法接受一个许若璎不存在的世界，所以他可以欺骗所有人，包括自己。

宋廷泽想过一起死，但他不敢死，他不确定自己死后还能不能斗得过许远楠，宋廷泽不敢赌。

宋廷泽终于明白了十年前，许若璎把他带回家的初衷。

十年后，他变成了和她一样的人。

甚至比她更为偏执。

他帮许若璎洗澡，换上新买的睡衣，替她吹干头发，看着镜子中的身影轻声说。

“阿璎，你看我们像不像是一对真正的恋人？”

第11章

许若璎幻想过无数次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

或许是像天堂一般，四处皆是光亮，又或许是像地府一样，阴暗不见天日。

不过，不论是什么样，许若璎都不会害怕。

因为她知道，许远楠会和她在同一个地方，她会找到他，会向他倾诉这些年来受过的委屈，向他表明自己心中没来得及宣之于口的浓烈爱意。

可当她从混沌中醒来，看到的却是宋廷泽！

许若璎心中惊骇万分，只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她闭紧眼睛再次睁开却还是同样的光景。

她重复了许多次都没有用，不是幻觉，她是真的又回到了宋廷泽身边。

许若璎彻底愣住。

难道她没死成？

直到她发现宋廷泽似乎看不见她。

而她，也触碰不到任何东西。

她成了游魂，却像地缚灵一样怎么也离不开宋廷泽身边。

许若璎眼睁睁看着宋廷泽留下她的尸首，看着他把所有佣人赶了出去。

宋廷泽给她梳头，给她换上新买的裙子，温声说：“阿璎，你真美。”

许若璎心中气愤至极，她忍不住大声呵斥：“宋廷泽！你这个疯子！”

“为什么我都已经死了，你还要这么执着！清醒一点好吗！”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可是哪怕她气到极点，声音也无法传达过去。

她没办法阻止宋廷泽的所作所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

她得不到回应，宋廷泽也同样得不到回应。

一人一鬼即便是近在咫尺，可又是遥远至极。

尸体是保存不了太久的，尤其是在酷暑的夏天。

哪怕宋廷泽再仔细再小心翼翼，几天过去，许若璎还是看见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化……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自己的灵魂无法逃离宋廷泽身边的原因。

因为她的身体还在这里，她被禁锢了，哪怕死了也没有得到自由。

许若璎伸手去触碰，却也只是径直穿了过去。

她嘴唇蠕动着，自嘲地笑了笑：“我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解脱，到头来却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尸首腐烂。”

是她低估了宋廷泽的疯狂。

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分明过去，宋廷泽是很乖巧的孩子。

在见到许远楠的照片以前，宋廷泽对她可谓是言听计从，看他的眸子总是亮晶晶的，很有少年人的模样。

可是一息之间，就全部都改变了。

当时，宋廷泽红着眼和她大吵了一架，满眼委屈与控诉。

“他是谁？你总是透过我在看他是不是？你对我的爱都是假的？”

许若璎不知道该怎么像他解释，她说不出口：“是因为你像他我才把你带回来”。

许若璎也说不出欺骗他的谎言，只是试图压下宋廷泽的情绪。

“你冷静一点，冷静下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