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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欢意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眼前的女孩身上。

仔细看去，那女孩与她脸型像，身形像，就连笑起来的弧度，都无比相似。

恍惚间竟让她有种，看见了年轻时那个自己的错觉。

而对面的温念慈也终于注意到顾欢意。

她眼眸一闪，语气有些迟疑：“萧致，这位是？”

许萧致神色骤冷：“公司艺人，不重要。”

说着，许萧致揽着她转身往人群中走去。

顾欢意看着那两人往前走的背影，逐渐和过去的他们重叠。

曾经把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如今怀中搂着另一个女孩。

而她，已经无关紧要到甚至连名字都不配被介绍。

这一刻，她只觉空气中都布满了玻璃碎片，带入喉腔，连呼吸都扯着疼。

顾欢意有些仓皇地转身，走进了洗手间。

站在小小的隔间里平复了许久，顾欢意才缓过神。

可手刚搭上隔间的把手，便听见外面传来对话声。

“那个新来的女人，叫什么来着？不会以为自己和温小姐长得有几分相似就能上位吧？”

“谁知道呢，总有那么些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以为自己不一样。”

“要我说，那温念慈不也是好命，家境不好，长相也就看得过去，这娱乐圈中比她好看的多了去了，可许总偏偏将她宠得上天入地，要星星不给月亮。”

不是千金小姐，只是一个普通人吗？

顾欢意怔愣在原地，不禁想，那许萧致把温念慈留在身边，是因为什么？

脑海中闪过温念慈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顾欢意的手颤抖起来。

——是因为她吗？

顾欢意知道这个想法太过卑劣，可她无法克制自己。

等顾欢意从洗手间走出来，宴会厅中已经看不见许萧致的身影。

她只觉胸口烦闷的喘不上气，于是避开人群，走出宴会厅。

刚走到游泳池边，突然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

“顾欢意。”

顾欢意转头看去，竟然是温念慈。

她看着温念慈那张脸，心中万般滋味交缠，复杂极了。

“你认识我？”

温念慈眼眸暗了暗，语气意味深长。

“怎么会不认识，毕竟我能跟萧致在一起，还要多亏这张与你相似的脸。”

顾欢意的眉心猛地一跳，眼前的温念慈，和在许萧致面前的时候判若两人。

但她更在意的，是温念慈话中的含义。

“许萧致他……”

顾欢意还没说完，温念慈捂嘴笑着打断：“你不会因为这句话，又升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吧？”

她笑意扩大，一步步凑近顾欢意：“那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自取其辱。”

闻言，顾欢意心脏猛地一跳，只见对面的人眉梢一挑，随即狠狠拽着她朝一旁的泳池里倒下去。

四面八方的冷水顷刻间将顾欢意淹没。

她身上还未愈合的伤口现在更是刺痛无比。

“温小姐落水了！”

岸上的人惊呼出声。

扑通一声。

顾欢意似乎看见了许萧致的身影冲他游来。

就在她即将伸手抓住那人时，许萧致却抱住了她身边的温念慈。

顾欢意浑身骤然失了力气。

铺天盖地的水呛入肺腑，胸腔疼得几乎就要爆炸。

等到顾欢意被人捞上岸时，只看见许萧致将浑身湿透的温念慈抱在怀里，还用外套小心翼翼的将她裹住。

仿佛怀中之人如一件珍贵易碎的瓷器，又或是一个不禁风雨的婴孩。

可下一瞬，顾欢意就看见他满脸阴沉地看向自己，目光像要杀人一般。

“顾欢意，你找死？”

许萧致甚至连问都没问一句，就给她定了罪。

冷风如刀刮过，顾欢意打了个寒颤，每说一个字肺部都像要咳出血。

“许萧致，不是我……”

“是她把我拉下去的。”

许萧致的目光幽暗，宛若深潭般沉寂。

那低沉如大提琴一般的嗓音不留情面的打断她，带着毫不掩饰的冷冽厌恶。

“她不会游泳！难道她为了害你连命都不要了吗？”

“顾欢意，她不是你，能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闻言，顾欢意突然间有些想笑。

却又不知该笑自己，还是笑许萧致眼光一如既往的差。

温念慈的确不是她，她们各有各的坏法。

五年前的顾欢意自以为是，兀自上演了一出深情大戏，将许萧致抛弃。

五年后的温念慈的心思深沉，为了诬陷别人，不惜以命做局。

模糊泪眼中，顾欢意看见许萧致将怀中之人打横抱起。

“顾欢意，做人要有底线，你好自为之。”

他说完，大步离开。

那个从前会因为顾欢意一句话放下手中所有事奔向她的人，这一次没有回头，就连脚步都不曾停顿一下。

顾欢意怔在原地，身旁的人毫不遮掩嗤笑，说着不堪入耳的话。

“居然敢对许总的未婚妻动手，她不想混了吧，肯定明天就被娱乐圈封杀！”

“顾欢意这名字有些耳熟？好像五年前红过一阵子，后来听说找到金主就退圈了。”

“啧，肯定是被抛弃，又想着出来找新金主，这种捞女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各种恶意与污言秽语倾泻在顾欢意身上，比刚才的池水还要冰冷。

这一刻，仿佛只要谴责顾欢意，他们就站在了道德制高点，就能以此得到许萧致的赏识。

顾欢意脸色苍白无比，身体已经被冻得发僵。

就连许久不曾感受过痛意的头，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她强撑着起身，一步一步，从人群中走出。

刚走出酒店，她便看见许萧致的黑色迈巴赫疾驰而去。

顾欢意孤零零站在原地，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十年前的冬天。

那时候的她，还只能当群演或者替身。

有一场戏需要下水，但天气太冷，女主不愿意，身形相似的她便成为了女主的替身。

因为演这一场，可以多拿五百块。

冬天的水冰冷刺骨，顾欢意却一次又一次往下跳。

突然，意外陡生，她的脚抽筋了。

可剧组竟没人发现，就在顾欢意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时，是来接她回家的许萧致跳下水将她救上来。

导演拦住他：“原本这场戏的镜头很好，都被你破坏了，我们要补拍。”

许萧致也是如今天抱温念慈一样将她护在怀中，眼眶发红。

他一贯是冷静自持的性格，那天却罕见发了怒。

“你敢再拍试试！”

“她要是出事，你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够赔。”

导演被他冷凝的目光慑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找回面子一般嗤笑。

“真把自己当大人物了。”

“记住，以后和我有关的组不要再用这个女群演，伺候不起。”

走出剧组，许萧致紧紧抱住顾欢意，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声音发闷。

“欢意，我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的，我会让你成为最佳女主角。”

十年过去，他功成名就。

女主角却终究是换了人。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顾欢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眼泪混着雨水留下。

那是曾将自己捧在手心里的许萧致，真的，就要这样放弃了吗？

深夜气温很低，顾欢意本就全身湿透，淋雨之后更是冷得全身发痛，整个人像是身处于冰窖里。

可她就这样麻木的一步步往前走，回到她和许萧致曾经的家。

到家洗过热水澡后，顾欢意坐在沙发上，盯着照片墙看了一夜。

翌日，顾欢意刚来到公司，她的经纪人徐姐便将一份文件放到面前。

顾欢意心中一紧，苦涩笑道：“解约书这么快就准备好了？”

徐姐一愣，神色古怪：“什么解约书，这是公司给你的新剧本。”

顾欢意倏然看向她：“新剧本？”

徐姐在公司是个边缘人一样的人物，从来都只带没潜力的新人，不然也不会分配给顾欢意。

她显然是不知道昨晚上宴会厅的事，兀自高兴道：“欢意你运气真好，刚进公司就被许总指名出演S级电影项目。”

许萧致指名她演？

顾欢意不敢相信地看向桌上的剧本，上面只有一个名字——《月光》。

她怔然半晌，缓缓伸出手，就在触碰到剧本时，徐姐兴奋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这可是温小姐亲自写的剧本，完全取材于她和许总的爱情故事。”

顾欢意的手霎时僵住。

许萧致和温念慈的爱情故事吗？

徐姐打量她好半晌，终于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

“你说，许总是不是看你和温小姐有几分相似，才点名要你出演。”

“欢意啊，这个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听说这部戏是许总送给温小姐的结婚礼物，一掷千金，就为了让温小姐高兴。”

“只要演好了，前途一片光明……”

徐姐还在说着什么，顾欢意却有些听不清了。

昨夜泳池的冷意又缠绕上来，血液里的温度一点点褪去，凝固成冰。

直到徐姐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