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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演示完一遍后，嬷嬷起身看向她：“公主可学会了？”

柳清神色微紧，拿起了茶桌上的物件。

好像并不难。

但真等她上手。

柳清脑海里的风暴就没有停下运转过。

取火、候汤……

下一步是什么来着？

嬷嬷适声提醒：“公主，是熁盏。”

“用火烤盏，盏冷则茶末不浮。”她的声音很温和，连带着眉间的皱纹也柔和了不少。

熁盏、洗茶、炙茶、碾罗、点茶，最后才是品茶。

柳清一日下来，手都酸了。

直到天色稍晚，苏嬷嬷才起身作别：“九公主碾罗那一步做的很好，很有力道。”

能不好吗？她日日在冷宫洗衣服，搓出来的。

柳清扯出了一个笑，起身回礼道别：“外头雪大，道路难行，嬷嬷回房的时候，要仔细些。”

眼见嬷嬷走了，柳清才揉起了自己的手腕。

若云凑上前，关切问道：“公主，我去小厨房给您煮个鸡蛋。”

柳清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去。

半炷香后，进来的人却不是若云，而是裴宴枫。

柳清诧异：“你怎么来了？”

裴宴枫施礼，在她旁边坐下，看见桌上有茶水，自斟了一杯。

“听说公主府中来了个嬷嬷，墨白来看看。”

柳清想提醒他，那茶水是她今日练手用的。

至于味道如何，那她……属实不知。

裴宴枫品了一口，面色瞬间僵住，正要说些什么。

出去拿鸡蛋的若云回来了，看见他，讶然道：“崔公子来了？”

瞥到他手里的茶，若云又笑道：“这不是公主白日练习用的茶水吗？”

本来已经不打算喝的裴宴枫，又拿起茶尝了一口。

柳清神色染上了几分期盼。

裴宴枫放下茶，神色温和：“公主茶道，很有天赋。”

柳清心里有些雀跃，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虽然她还没有喝，但被他这么一说，她顿时也想品尝一口，尝尝味道。

还没等她有动作，她眼前的崔公子便翩翩然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满杯。

他衣袖翻转，仰头一口饮尽。

若云惊得上前一步，拿起茶壶晃了晃：“全喝了？”

柳清神情微愣，看着他，哭笑不得：“别急，慢点喝，你呛σwzλ死了，我灾星的名头可要做实了。”

她只是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裴宴枫马上放下了杯盏，正色道：“你不是灾星。”

若云觑了一眼自家公主的神情，默默行了一礼，退了几步后，转身离去。

柳清久久无言，裴宴枫安慰道：“那些人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闻言，柳清笑了笑：“我早就习惯了。”

裴宴枫默然，自从第一次见柳清起，她便一直是被人欺负的。

“习惯……”

公主也坐到了他的旁边，两个人的体温挨在一起，像是相互取暖。

“我常常喜欢闭上一只眼睛，仰头看着冷宫的天。”柳清神情温柔，“闭上一只眼，敌人就会少一半。”

闻言，他被气笑了。

裴宴枫扭头看她，她脸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似乎真的不在乎那些事。

与此同时，他也觉得奇怪，天下人怎么非要把灾星的名头按在她的身上。

柳清缓缓开口：“明日苏嬷嬷会来教我如何辨别祥瑞。”

她只知南楚国的图腾，是龙。

裴宴枫看了她一眼，“像崔家的图腾，便是一角兽，乃大瑞。”

“还有很多其他的大瑞之兆，星云、白象……上瑞又有九尾狐、三足乌、赤雀……”

柳清听他讲了很多，却没有一点困意。

他还讲了她出生之时的不详之兆。

柳清挑眉：“你也见到了？”

裴宴枫神色莫名：“自是。”

“那时你多大，真记得那一幕？”她笑问，眼里满是戏谑。

反应过来了，裴宴枫觉得她在内涵自己老。

他生气了，他真的生气了。

柳清笑靥如花，将人撵了出去。

第29章

时光飞逝，转眼便过去了三年。

元和二十一年，年初。

崔家夫妻没有出过京城，身体安康。

崔母闲暇时，也会到公主府窜门，和柳清一起谈论京城中的新鲜事。

她们二人感情培养的极好。

好到有时都会让人产生错觉，难不成九公主才是崔母的孩子？

这日，崔母又约了九公主去崔府过节。

此时冬日未过，寒梅正艳，若云给柳清摘了一枝插在头上，便笑着和公主一起出府了。

一出公主府，便见一人兰芝玉树，站在府外等她。

柳清走上前：“裴宴枫。”

“你只记得他，便忘了我这个哥哥是吗？”

一道冷冷的声音身后传来。

她回头看去，盛辞倚在树边，盯着裴宴枫，眼底藏着敌意。

柳清笑了，走过去，安抚自己的哥哥：“哥哥来得早，想必还未用早膳。”

说完，她拉着哥哥走向了街巷边上的面馆。

裴宴枫自然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便直跟在她的身后。

面馆里。

一眼扫过去，桌子上都挤满了人。

裴宴枫上前，凭借着金钱之力，得到了一个靠窗的座位。

柳清道了声谢，挨在他身边坐下。

盛辞送了他白眼，掀袍在柳清旁边坐下。

柳清无奈：“哥哥，不要这么没礼貌。”

小二将面送上来，眼力见极好，先摆在了柳清面前：“您请，还有两碗稍后便来。”

面条散发着勾人的香，汤面上飘着一根碧绿的菘。

是的，只有一根。

柳清不吃菘，下意识便要舀起丢掉。

裴宴枫拦住了她：“浪费不是好习惯，给我吧。”

有道理。

柳清点了点头，一手拿起勺，一手接在下面，小心的喂给裴宴枫。

“烫吗？”

盛辞恨声道：“烫！烫死他！”

当然，这只是他的心声，明面上，他只是黑着一张脸罢了。

裴宴枫咽下后，只觉得自己的心在这冬日里，暖上了许多。

小二很快又将其余两碗面端上，为表歉意，还在面上添了两个荷包蛋。

“对不住，小店忙，这才耽搁久了些。”

三人都是心胸开阔之人，自然不会在乎这些。

裴宴枫神色平静，夹起蛋便放到了柳清碗里。

盛辞冷眉一挑，也不甘落后。

盯着碗里的蛋，柳清缓缓开口：“……哥哥，墨白，你们要不自己吃？”

见自家哥哥还是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要跟裴宴枫争锋相对到死的姿态。

柳清暗中扯了扯他的衣袖，切齿道：“哥哥，你别忘记了，我们今天是要去崔府过节。”

现在就把崔家人得罪了，他是要闹哪样？

裴宴枫不怀好意道：“三皇子脸色这么差，莫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您今日便回宫？”

“臣陪公主去见父亲母亲即可。”

盛辞心中警钟敲响，能屈能伸：“我很好，去，为何不去？现在就去。”

说完，他起身便朝外大步走去。

柳清无奈捂头，看着裴宴枫，有些歉意道：“别怪我哥哥。”

闻言，裴宴枫放下筷子，不咸不淡道：“我知道，他是不舍得你，也是为了你好。”

柳清去看他的神色，笑道：“是了，我现在大抵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她话题一转，又道：“但我还有一憾事。”

裴宴枫起身，一身月白衣裳，牵起她的手往崔府走去。

他声如温玉：“我知。”

四下无人，一时间她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

第30章

崔府，白墙青瓦。

柳清和裴宴枫一进去，便有小厮引着他们二人去正厅。

崔父朝她点了点头，崔母见了她，脸上露出笑意：“公主，快坐过来。”

她示意让柳清坐到她的旁边，听澜照做。

崔母和她耳语：“马上你与墨白就要成婚了，你准备了……那个小册子吗？”

柳清不解，怔了片刻，而后脸红道：“没有。”

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母亲，我和公主过段时间，要出京城一趟。”

崔母扭头，迟疑道：“这马上就要成婚了，你们要去哪？”

不等他回话，坐在一旁的崔父泰然道：“孩子们要去哪，便让他们去，都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你不要老是不放心。”

崔母看着已经高了自己很多的儿子，神情怅然：“一转眼，墨白都要娶妻了。”

柳清神情似乎被触动了，眼眶微红。

裴宴枫眼神微闪，欠身道：“我一定会和公主平安归来。”

刚踏入府门的盛辞闻言，追问道：“你们要去哪？”

去哪？

自然是去边疆，去接他们的姐姐回家。

裴宴枫昨日收到探子送来的消息——匈奴王暴毙于王庭，他的叔叔要夺位。

他篡位，他们不管。

可是柳清的姐姐，却还在匈奴。

当年和亲，匈奴求娶的是年幼的柳清，她姐姐以她尚且年幼，请旨替嫁。

如今这一代匈奴王死了。

那人，也该回来了。

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