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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参见父皇。”

皇上屏退太监，吩咐其关上殿门后才哑声道：“起来吧。”

邵陆离刚起身，皇上突然从榻上倒了下去，他一惊，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父皇！”

皇上并未惊讶，反而红了眼：“你果然复明了。”

邵陆离抿抿唇：“父皇，儿臣……”

皇上缓缓坐了回去，目光苍凉：“朕知道你是为了防备如永，所以才不得不装作没有恢复的样子。”

邵陆离没有说话。

皇上虽是天子，却也是父亲，看着自己的孩子你死我活的勾心斗角，想必也很无奈伤心。

“朕传你来，你可知是因为何事？”

“不知。”

皇上叹息：“朕自知大限将至，只是朕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你与如永二人的恩怨。”

邵陆离垂眸：“父皇，儿臣从未想过伤害他，只是……”

他欲言又止，不愿过多透露邵如永一次次派人刺杀自己的事。

“如永生性孤傲，心的确狠，所以众臣即便数次向朕上奏改立太子，朕也没有批。”皇上看着邵陆离，微红的眼中噙着几分泪意，“上天垂怜，你如今已经好全了，朕便将皇位传于你。”

闻言，邵陆离怔住了。

皇上这是要退位？

“不过你得答应朕一件事。”皇上双眼渐渐漫上疲惫。

邵陆离忙跪了下来。

皇上语重心长道：“无论如永做了什么，你都要饶他一命。”

邵陆离心底略过一丝不解，皇上若想让自己放过邵如永，大可立一道圣旨，而不是这种难以让人辨真假的口谕。

可转念一想，或许皇上是吃定了他会有仁慈之心，但若邵如永真的做了伤天害理之事，邵陆离也可以将他绳之以法。

邵陆离抬起头：“父皇，儿臣明白了。”

说着，他从袖中拿出厚厚一叠书信：“只是儿臣还有几件事向您禀奏。”

皇上一愣：“这是？”

“当年平远城破城一事另有隐情。”

第四十二章 纷至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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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陆离的话让皇上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前防都尉李大人曾向儿臣透露关将军并非战死，儿臣才请旨巡边。”

邵陆离将手中的万民书与书信交给皇上。

皇上紧拧着眉头接过一一打开。

“当年关将军死守城门，可关成杰却派人去挑唆百姓开城门投敌，援军未到，人心惶惶，关将军苦劝无果，再击退敌兵后便在城楼上自刎，而儿臣在去平远城的路上也遭到了关成杰手下的人暗算险些丧命。”

皇上看着万民书，通红而浑浊的眼翻涌起阵阵怒火：“大胆……大胆！关成杰竟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为了世袭爵位，他竟然弃兄长的性命与整个夏国的安危于不顾。

邵陆离目光微沉：“他知道关将军会用性命保住平远城，所以才会剑走偏锋。”

“咳咳咳……”

皇上涨红了脸，止不住地咳嗽。

邵陆离扶住他：“父皇，保重龙体。”

皇上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断断续续道：“朕，朕会还关将军一个公道。”

说话间，他不禁想起了关心歆，心中泛起点点愧意。

酉时，太子府。

丫鬟将晚膳端上桌，关心歆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一旁伺候的梅朵一边给她夹菜一边安慰道：“姑娘，你午膳就没吃，还是吃点吧。”

关心歆摇摇头：“吃不下。”

邵陆离进宫一天未归，也没有人来回信，她真的担心。

这时，府门小厮跑过来回话：“殿下差人来信，说皇上重病，殿下需侍疾，请姑娘放宽心。”

听了这话，关心歆才放下了些心，只是担心邵如永那边会有什么动向。

自他被封宸亲王后，不少官员开始巴结他，朝中文武百官也彻底分成了两派。

若皇上驾崩，邵如永一派必定逼迫“眼盲”的邵陆离让位……

小厮退下后，石璟提着剑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梅朵奇怪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关成杰要休了陈云芳，现在关府都乱成一锅粥了，关采薇躲在王府不敢回去。”石璟笑答。

闻言，关心歆冷嗤一声：“想不到邵如永还挺护着她。”

到底是多年的情谊，即便知道关采薇是个私生女也还是初心不改。

“我看不是。”石璟环臂，“邵如永现在应该更在乎皇位，对了，殿下嘱咐我要告诉姑娘，在他没有回来之前，你不要离开王府。”

关心歆点头：“我知道……”看来真的有事要发生了。

果然，没几天，一群侍卫突然涌进太子府，每个门都严加看守起来，只许出不许进。

虽然头领说是奉了邵陆离的命令，但还是让整个太子府都有些惊慌。

五月初九。

端午佳节刚过不久，但关心歆却没有一点过节的心思。

邵陆离进宫十多天，每日只是差人来传信说一切安好，但府内的侍卫显然是为了应对突发状况而来的。

这日，石璟拿着太子令牌跑了过来：“姑娘！”

关心歆倏然起身，一脸急切：“怎么了？是不是陆离出事了？”

石璟兴冲冲地摇摇头：“不是，殿下一切安好，是侯府，侯府被抄了！”

关心歆一愣，继而皱起眉头僵硬地坐了下去。

虽然罪在关成杰，可侯府也曾是她的家……

“皇上下旨，邵如永与关采薇义绝，关成杰秋后问斩，妻女一律没为官奴。”

石璟像是出了口气似的，一脸痛快。

不等关心歆反应，原本跟在邵陆离身边的一个侍卫忽然回来了。

他行了礼，一脸凝重：“皇上驾崩了。”

第四十三章 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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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国历二十二年，五月初九，皇上驾崩，国丧白日。

遵先帝遗旨，太子为新帝，孝期满后登基。

关心歆的身份不能入宫，只能在太子府等待石璟的消息。

梅朵劝道：“姑娘，日头这么毒，进屋等都是一样的。”

“今日皇上发丧，邵如永还不知怎么为难陆离呢。”

关心歆扇着扇子，眼巴巴地望着府门。

邵如永即便知道了邵陆离的眼睛已经好了，但定还是以三年不监朝政为由刁难邵陆离，更何况拥护他的官员还有那么多。

烈日下，石璟顶着毒辣的太阳跃下马，直奔进太子府。

梅朵眼神一亮：“石璟回来了。”

关心歆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赶忙迎上去：“石璟，陆离那边怎么样了？”

梅朵倒了杯茶给石璟，石璟匆匆喝下后抹了把汗：“邵如永和殿下在大殿上吵了起来，邵如永居然利用姑娘来诬陷殿下，好在殿下有他刺杀咱们的证据，邵如永已近被关进宗人府。”

听到这些话，关心歆心中的担子终于卸了下来。

她身体一松，险些摔倒：“好，没事就好……”

次日。

邵陆离终于回府，他径直朝关心歆的院子走去。

多日不见人正坐在房内如往常那般翻看医书，歆美的眉眼微拧，似是在摸索书中门道。

邵陆离心一软：“心歆。”

关心歆闻声一愣，猛地抬起头：“陆离？”

“我回来了。”邵陆离跨进屋。

“陆离！”关心歆扔下书，红着眼扑进他怀内。

连日的担忧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她紧攥着邵陆离的衣襟，低声抽泣。

邵陆离听着这沉闷压抑的哭声，心都被揪的紧紧的：“哭什么？我这不好好的吗？”

“我担心……”

院门口，三个“鬼鬼祟祟”的人探着头看着房内相拥的两人。

“啧，我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从未看过他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可殿下登基后就要有三宫六院，关姑娘能受得了吗？”石璟摸着下巴，一脸担忧。

梅朵也忍不住担心起来：“姑娘虽然不是小心眼之人，但那个女子肯心甘情愿和别人分享丈夫啊。”

石璟敲了她一下头：“你这小丫头怎么突然懂这么多了？”

“你在敲我我就咬你。”梅朵狠狠瞪了他一眼。

叶麟好奇地看着他们：“皇帝不能只娶一个吗？”

石璟望向还在安慰关心歆的邵陆离：“后宫佳丽三千人，就不知道殿下是不是只要这一人了。”

邵陆离见关心歆终于收起了眼泪，话锋一转：“邵如永说想见你一面。”

闻言，关心歆一怔：“见我？”

“我想他一定是有什么事要说吧。”邵陆离虽然不是很情愿，但邵如永终生都要在宗人府渡过，也就当时满足他最后的心愿吧。

关心歆蹙眉垂眸，良久后才道：“我不想见他。”

他们两个根本没有什么好说的。

上一世他待自己无情无义，这一世他派人杀了自己母亲，三番两次要杀邵陆离，她早已对他恨之入骨。

邵陆离也劝，只是顺着她：“不见就不见吧。”

说完，他抚着关心歆的脸，语气越发温柔：“孝期一过我便要登基，我会立你为皇后。”

这话一出，关心歆整个人都傻了。

邵陆离要立她为后？可是自己早就答应了皇上此生不嫁，她嫁给邵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