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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顿时四处飞溅，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只见到敌军一个个倒下，可却依旧没完没了的冲向他们这边。

而我身后的士兵早就已经疲惫不堪，如果再这样打下去，恐怕会全军覆没的。

我咬牙对身旁的副官说道：“去，回去搬救兵，让他们赶快带兵增援。”

那人应声，马上就被掩护者离开了。

我回头对身侧的几位将领说：“待我先拖住他们，你们去护着长宁公主。”

“我去寻找机会，去杀了那个领头人。”

众人听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不行!末将绝对不允许你以身犯险!”

“是啊!将军，万不可啊!”

“我等宁愿战死沙场，也决计不允许你出事的。”

我还是坚定自己的想法，不为现在做出的决定而后悔：“我意已决，你们就不要阻拦了。”

说完就提刀迎向敌军。

众人无奈只好照办。

我一路厮杀，砍掉敌人数十条性命才勉强稳住局势。

我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继续厮杀，只是体力明显不支。

“杀———”

我抬腿踢翻面前的一匹战马，双手握紧宝剑，直直的扔着插进了敌军将领的心脏。

一刀砍下了他的头颅！

这一瞬间，南蛮人乱了套，敌军倒下后，我也浑身乏累无比，整个身子瘫软的坐在马上。

一松懈，疼痛瞬间蔓延开来，我捂住受伤部位。

忽然一阵阵的无力，直接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

等到我醒来时，发现已经回到了帅帐。

而孟难成坐在那里，一身黑衣，与从前见到的他其实完全不同。

面前这个孟难成，似乎是来自地狱索命的黑白无常一般。

“安王殿下……你为何会带着这么一支军队出现在南蛮城外？”

他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双眼定定地看看我：“沈将军，本王还是做不到你这般为别人卖命至此。”

我刚准备起身，下榻的那一瞬间，忽然脚下一软，踉跄着向前跌去。

好在孟难成反应很快，扶住了我：“沈将军，悠着点吧。”

“当初本王看你那一头银发，就有所怀疑，再加上放在你在那一战中伤的实在是太重了，如今已快油尽灯枯了，本王就想知道，你有没有后悔过。”

“油尽灯枯……”

“后悔？”

若是能后悔的话，其实我还真想当初不要去萧家。

我的沉默里蕴含着无数的话语，却无法述说。

桀骜长在骨子里，烧了还有一把灰。

他腾地起身，连药都没顾得上拿了，甩手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很严肃，很认真的开口问道：“你看起来并不惊讶，你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吗？”

第40章

我笑了笑：“臣女自己的身子，当然是臣女自己最清楚了。”

“臣女也没想过，自己一个人以后还要面对怎样的世界……”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指，泪水滑落手心，良久，看向窗外的天，其实我想要问问爹娘，自己这么选择到底是对是错。

但我一个人真的已经撑不下去了。

什么都撑不下去，如今与南蛮的一战结束之后，我心里的石头至于落下。

我看着手握重兵的孟难成又收复了南蛮。

本来朝中就有人支持安王殿下去当皇帝的那些臣子岂不是要借这个说一通了？

“安王殿下这是……想要这么大张旗鼓的回京吗？”

他的喉咙一阵翻滚，似有话在缠绕，却难言出口。

“沈将军何必明知故问。”

闻言的我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去，一双剪水秋瞳对上那人漆黑的深眸，面冷如冰，一瞬间，我都不太确定自己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孟难成了。

我欲开口，却在彷徨间无法启齿，内心矛盾交织。

“落子无悔。”

“皇位，本是能者居之。”欲说却止，他的眼神流露出一种无奈的坚定。

我的唇张了张，最终还是闭上。

他转身离去，脚步声清脆而急促。

这一刻，所有的理智仿佛被抛掷九霄云外，我几乎脱口而出：“孟难成！”

听得我叫名字的人停下了脚步。

他垂眸，目光幽暗，静默地望着我。

“当初那个想要掐死你的孩子，是谁。”

这个问题，我犹豫许久，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空气里寂静得连根针掉落地上的声音都能够听见。

时间好像静止，只有风吹过树林的沙沙作响和我微弱的呼吸声回荡在耳边，我屏住呼吸，等待答案。

可是，他没有回应。

我忍受不住，再次唤道：“孟难成。”

这一次，他的视线移向别处，淡然道：“你的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语毕，他继续往前走去。

他走得很快，背影看起来决绝又冰冷。

我站在原地，脑袋里嗡的一声响，是皇上。

此间事了，张大夫也将疫病完全治好了。

城北的百姓还把张大夫称作了张神医，四处都有人流传他的名号。

还有一位银发巾帼女英雄。

只是那一站之后，我就消失了。

孟平芜让位给了孟难成，孟难成即位，立马就改了原来的成规。

受了不少百姓的爱戴。

知道这些的我，也不再去想了。

只要百姓过的好，至于皇上是谁，都不重要了。

清晨。

我披着一头银发最终去了一趟后山。

看着这南越的盛世，轻轻一笑。

一恍惚间，看到爹娘在前面朝我伸出手。

身旁还站着我的孩子，大哥和大姐在一旁连着剑，都朝我笑。

“如儿，辛苦了。”

“看看我们的如儿，娘亲都没有白头发，你都一头白发了。”

我眼泪决堤，直接朝着他们冲了过去。

我依偎在娘亲的怀里，哽咽着喊了一声：“娘……我好想你。”

还没抱热，我就感觉自己的脚边有人在扯我的衣裙，低头一看，是穆泽。

“娘亲，孩儿也需要抱……”

“娘亲都很久都没有抱过孩儿了。”

我苦笑着，低头将他抱了起来。

沈镇南在一旁站着，随即看着我：“如儿，我们一起走吧……”

我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南越。

走吧，要回家了。

第41章

……

一月后。

萧景澈跪在地上，双膝贴地，哀求道：“皇上，如玥乃是我之妻，应当归我萧府灵位，葬于我萧氏之地。”

皇帝孟难成微微皱眉，目光深邃地看着他，缓缓摇头道：“可沈如玥亲笔所写之信，字字句句皆言明她与你已恩断义绝，愿安眠于南越群山之间，也绝不愿困于那充斥着心伤之处。”

萧景澈听罢，全身战栗，仰首望向孟难成，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哀求之意道：“信？皇上，可否将信物示予臣一观？”

孟难成点了点头，示意身旁太监把信件拿过来送到萧景澈手里。

待太监拿到信后，递予萧景澈。

萧景澈接过信封，打开之际，仿佛被雷霆击中，整个人僵立在原地。

信中的字迹确实是沈如玥所书！

上面写着：臣女此生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愧于爹娘，无愧于皇上和南越之百姓。

只有唯独亏欠于沈如玥自己，还有我的孩子穆泽。

臣女一生都遵循爹娘期望的沈如玥而活，想要余生安好，平淡一生。

可我原本便不是那一方寸土能容得下之人，我意在驰骋沙场，报效国家。

此战，若臣女已死，望南越国祚绵长，望皇上安好，望我来生，只为我自己而活。

披甲上阵前，臣女已与萧将军恩断义绝，此生死生不复相见，只求皇上，能将我的尸骨与我镇南府的将士们和爹娘、兄长、姊弟葬在一处，还我一寸安宁。

落款：沈如玥三个字。

萧景澈紧攥着信纸，目光猩红得厉害。

白纸上的黑字清晰可辨，字里行间透露着沈如玥对他的冷漠。

萧景澈心头一沉，回想起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不禁感到对她的亏欠。

他意识到自己不仅辜负了她，更是亏欠了孩子。

萧景澈扪心自问，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他从未想过，沈如玥有如此惊人的武艺，竟能独自斩杀南蛮敌将。

一个素来居于深宅大院的女子，多年后身手丝毫不逊于久经沙场的将军。

他意识到，或许这一生，是他一直扼制了沈如玥本应拥有的机会与前途。

萧景澈离开大殿，一步步走出这深宫。

一抬眼，好像能看到沈如玥走在自己前方，踏出那捆住她的牢笼。

如今，算是还她自由了吧。

萧景澈却不禁回想起，沈如玥当初嫁给他时，说过什么话来：“将军只需待妾身好，妾身便很满足了。”

那当初，说的便是这个意思吧？

只希望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不需要轰轰烈烈的爱意，因为，她根本也不爱自己。

她只是想要一个合适的夫君，一个可以安稳过日子的家。

而他，则恰好符合这一切条件罢了。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此战胜了，可萧景澈却输的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