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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宴疏压低声音道：“师尊，此事是弟子错了。请师尊再给弟子一次机会吧。”

　　沈君言：“……”

　　沈君言还是没有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无比凝滞。

　　顾宴疏长出了一口气。

　　他下意识握紧了手中长剑的剑柄，轻声道：“师尊待弟子恩重如山，在弟子心目中，永远都只有您一个师父，若是师尊坚持不要弟子，那弟子……”

　　说到这里，顾宴疏顿了顿，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沈君言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他的下文，不禁皱了皱眉，冷冷道——

　　“没话说就让开。”

　　话音落下，绕开顾宴疏又要走。

　　若在往常，顾宴疏定然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错再说。

　　可今天情形显然非同以往，沈君言性情向来冷漠，无论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即使生气的时候态度也是淡淡的。顾宴疏从未见过他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也不太能拿的准沈君言的心思，一时之间不由得颇为踌躇。然而沈君言此时正在气头上，若是任由对方离去的话，又恐怕事情难以挽回。

　　顾宴疏几乎将唇抿成了一条线。

　　他看着沈君言那双因为怒火而失去冷静的眼睛：“师尊对于弟子来说，就是弟子最亲近的人，弟子也曾立誓，要一辈子侍奉师尊，可是如今，师尊却对着弟子说这样的话，要断绝师徒之情，这不等于是要弟子的性命么。”

　　沈君言：“……”

　　青年的声音带着一丝从所未有的沙哑。

　　像是在掩饰什么。

　　沈君言微微皱了皱眉。

　　话音落下，顾宴疏再次跪下来，膝盖触了到冰冷的地面：“弟子年轻气盛，平日行事难免有不妥之处，若是师尊觉得弟子有哪里不对，或者不合师尊心意之处，弟子一定改正，无论师尊要让弟子做什么事情，弟子也都愿意做，只求师尊千万别不要我。否则……否则弟子真不知该当如何自处了。”

　　说着，俯身叩首。

　　肩膀处微微颤抖。

　　其实很不易察觉，然而却逃不过沈君言的眼睛。

　　沈君言：“……”

　　彼此师徒多年，沈君言也从未见过自己这个大弟子流露出这般姿态。

　　这三个徒弟全都倔的要命。

　　让他们服个软比登天还难。

　　沈君言满腔怒火熄了一半，终于忍不住有些心软了。他垂眸望向自己的这个大弟子，沉声道：“先起来。”

　　顾宴疏：“……”

第822章 真意（4）

　　顾宴疏微微抿了抿唇。

　　以他的敏锐，自然也能感到沈君言的态度比起刚才来，稍稍缓和了一些。

　　不过他没有立即起身，而是伸出手，抓住了沈君言的衣袍下摆，低声道：“师尊答应不把弟子逐出师门，弟子就起来。”

　　这态度很显然大异往常。

　　甚至带了难以掩饰的亲近和依赖之意。

　　以往顾宴疏自然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种话来的。更不可能流露出这样的情绪。

　　沈君言：“……”

　　沈君言不由得微微一怔。

　　他垂下眼眸，盯住了青年隐隐带着一丝水泽的眼睛，须臾后重复道：“先起来。”

　　声音显而易见的没有刚才那样坚决了。

　　顾宴疏目光闪了闪。

　　他轻声道：“那师尊肯原谅弟子了么？”

　　此时他似乎忽然之间就褪去惯有的成熟稳重，隐隐变得有些幼稚起来。

　　沈君言：“……”

　　沈君言微微皱了皱眉。

　　过了一会儿，他道：“若是为师不原谅你，难道你就不起来了？”

　　他又开始自称“为师”了。

　　顾宴疏道：“弟子已经说过了，师尊若是不要弟子，便等于是要了弟子性命。”

　　沈君言：“……”

　　片刻的沉默之后，沈君言第二次把顾宴疏拽了起来。他道：“往后若是再让为师撞见你如此不爱惜自己的性命，那就不要怪为师再也不认你这个弟子了。”

　　顾宴疏点了点头：“是。弟子定然谨记师尊教诲。”

　　沈君言目光落在他红肿脸上，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个羊脂白玉的小瓶来：“这个你拿去。”

　　他刚才那两巴掌是灌注了灵力的，若是不上药的话，没有那么容易消。

　　顾宴疏伸手将那个羊脂白玉的小瓶接在了手里，轻轻笑了下：“弟子多谢师尊。”

　　停顿片刻，又道：“也多谢师尊赠剑。”

　　沈君言：“……”

　　沈君言摆了摆手。

　　他没说什么别的，只是淡淡道：“没有趁手的命剑总是不方便，这把剑应该可以暂时代替浮霜，你试试看吧。”

　　顾宴疏答应了一声。

　　他握紧长剑的剑柄，试着向其中注入了一丝灵力。长剑一声清鸣，竟骤然劈开了四周的浓雾。

　　视野一下子就清晰起来。

　　恐怕就连他的浮霜剑也未必能达到这个效果。更别提他如今还灵力不济。

　　这下子顾宴疏不禁大为诧异。

　　他忍不住道：“师尊，你这剑是从何处得来的？”

　　沈君言轻咳了两声道：“之前去幽冥绝域取十万年冰莲花之时，正好在附近见到一块寒气四溢的冰晶石，这冰晶石灵力极其充沛。我想着你一时半会儿可能拿不回浮霜剑，就用这块冰晶石锻造了一把。”

　　顾宴疏：“……！？”

　　此言一出，顾宴疏顿时愣了愣。

　　他下意识抬起手中冰蓝色的长剑，神色有些复杂：“这剑是师尊亲手锻造的？”

　　除了剑道之外，沈君言其实也非常精通炼器，然而他与顾宴疏不一样，他只是一心专注于剑道，顾宴疏自拜他为师以来几乎从来都没有见他亲手锻造过任何武器。

　　仿佛完全没有感到顾宴疏的惊讶，沈君言面无表情的道：“暂时先拿着用吧。”

　　顿了顿，他又道：“为师已经取到十万年冰莲花，只是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送回昆山派去，待会儿你跟着为师出去，先把这十万年冰莲花拿给你明玉师叔吧。”

　　顾宴疏：“……？”

　　顾宴疏闻言不禁愣住了。

　　他道：“师尊要弟子先离开？”

　　沈君言道：“如今你灵力不济，留下实在太过危险。”

　　默然片刻，顾宴疏轻轻抿了抿唇，摇头道：“师尊在何处，弟子便在何处。弟子是绝对不会自己离开的。”

　　沈君言：“……？”

　　沈君言看着顾宴疏，皱眉道：“难道你连为师的话也不听了么？”

　　“师尊也曾经教导过弟子，要以天下苍生为重。”

　　顾宴疏道：“更别提如今对方用的还是弟子的灵力，弟子纵然不会自尽，可也绝对没有置身事外的道理。弟子明白师尊的关切之心，但是也请师尊理解弟子，成全弟子。”

　　沈君言：“……”

第823章 真意（5）

　　自从拜沈君言为师以来，顾宴疏从来没有正面违背过对方的意思。此时因为顾宴疏的坚持，两人之间刚刚才缓和下来的气氛再次变得凝滞起来，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再说话。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沈君言忽然皱了皱眉。他拉住顾宴疏的手，低声道：“不管怎么样，先离开这再说。”

　　顾宴疏：“……？”

　　感到沈君言的语气略有一些凝重，顾宴疏微微一怔：“怎么了，师尊？”

　　沈君言道：“不知为何，玉清昆仑殿的守卫似乎在向这个方向聚集。”

　　顾宴疏：“……！？”

　　顾宴疏道：“莫非是他们发觉了异样？”

　　沈君言道：“应该不是，要发现的话早就发现了，不会等到现在。”

　　玉清昆仑殿之中到处都是远古的阵法和禁制，不方便使用法术瞬移，以免一个不小心触动机关。说话的功夫，沈君言已经带着顾宴疏跑出了他们此刻身处的这座大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与此同时，顾宴疏果然见到有大批长着翅膀、拿着钢叉的守卫将他们刚刚跑出来的那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