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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不许和关让厮混，先帮我做香包。”

　　香包……

　　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起波澜，为什么总要招惹我……

　　我握紧拳头，“主子，我把配方写给您吧，您和公主马上就要大婚了，还是少些与我扯上关系吧，不然若是桂阳公主知道了，奴婢可经不起责罚。”

　　这话似乎激怒了边锦廷，“我要大婚，你知道要离我远点，那为什么你明明知道关让也有喜欢的人，还要这样不顾一切的凑上去？不怕受伤吗？”

　　苦涩，无奈。

　　我眼角又挂上了眼泪，“待在他身边，总比待在主子身边舒服。”

　　话音刚落，原本系在边锦廷腰间的香包被丢了出来，就落在我眼前。

　　“行，那你走吧，真以为我离了这香包就不行了？”

　　我捡起香包，那是我一针一针刺了许久的，十个手指，破了八个。

　　那时候每天还得浣衣，手指疼了一个多月，直到天气暖和才好些。

　　我感觉老天特别喜欢捉弄我。

　　桂阳公主来了，而且带着一长串的人，每个人手上都端着一个木盘子，里面有制作精美的香包。

　　“锦廷哥哥，我听说你晚上容易失眠，特地找了宫里最厉害的御医，为你配了一百个配方，全都做成香包了，你看喜欢哪个？”

　　望着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香包，我捏紧了手，感觉自己的香包就像垃圾堆里的东西。

　　桂阳公主眼尖，也发现了我手上的香包，连忙抓起的我手，将我的不堪曝尸荒野。

　　“这是什么？好丑啊！不会是你做的吧？哈哈哈……”

　　所有的人跟着起哄，笑声此起彼伏，“乡下来的土包子，干干瘪瘪的，怎么好意思拿出来。”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生活在井底的癞蛤蟆，偶尔跳出井口，却发现那个美丽的世界没有我的容身之地，狼狈不堪又无处可躲。

　　我落荒而逃，只有井底才适合我。

14

　　游鸾酿春，花灯祈福。

　　走晚春，是南朝特有的习俗，家家户户每到这一日，都会去放春纸鸾，赏春花灯，挂许愿绳以祈求今年春种风调雨顺。

　　我本来不想出去，可关让坚持要带我出来看看。

　　夜灯通明，佳人成双。

　　远处人群围在一起，人声鼎沸，似乎是有趣的东西。

　　“我们去看看？”

　　我点点头，关让追上来，递给我一碟奇怪的东西。

　　似山峦造型，又冒着缕缕白烟。

　　入口即化，满嘴冰凉，又甜又香。

　　这是什么东西，我瞪大眼睛，果然唯美食不可辜负！

　　“碧玉酥山！”

　　噢，我恍然大悟，小时候听过，只有皇家才吃得上。

　　我贪婪的舔完，关让宠溺的耐心等待，才一起随人群涌入。

　　是盒子灯！

　　随着火药点燃，层层相扣的盒子灯惊艳登场，火树银花，流光溢彩。

　　真美，我一时看呆了。

　　关让目光落在我身上，舍不得离开，“若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可惜，不能。

　　阁楼上，一抹倩丽的影子跳出来，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是桂阳公主和边将军！”

　　眼尖的人已经认出来，高声惊呼，“才子配佳人，简直天造地设！”

　　我往后缩，生怕自己被人认出来，可惜汹涌的人群将我一直往前推。

　　直到最前面，尽管我已经深深埋着头，可他们一眼就发现了我。

　　桂阳公主踩着小碎步，一蹙一笑，如阳春三月的花儿。

　　“我和锦廷，将在下个月完婚，百姓届时都可来一起见证，我们也准备了些许礼物，来者皆有份，至于地点在哪，谜底就在这盒子灯中！”

　　原来这盒子灯，还藏了灯谜！

　　果然美好的东西从来不属于我。

　　我拨开人群想走，怎料关让却抓住了我，“长安东街，醉长安楼。我们一定会去！”

　　边锦廷眼中一片寒冷，很多人在红绳中写上各种祝福语，打成心结系在桃花树上。

　　原本就枝簇挂红的桃树，已经红得发亮，红得仿佛要化成洪流流下来。

　　白头偕老，永结同心，举案齐眉，早生贵子……

　　刺眼的字围堵着我，直到一道身影破开一切，是边锦廷，他来到我面前。

　　眉宇间满是疲惫，声音也软了，“小晚，我们回到原来那样子好吗？”

　　“回不去了。”

　　关让横在我们中间，替我拦住了边锦廷正欲肆意妄为的手。

　　“你算什么东西？”边锦廷怒了，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话音刚落，关让挑衅的看着边锦廷，回身猝不及防的在我额头深情落吻。

　　边锦廷瞪大眼睛，拳风刮起，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比在什么演武会上的更快。

　　可惜关让轻轻抬臂格挡，谈笑自如间卸力千钧，就连边锦廷也墨眉紧锁，以前的关让，没有这样的实力。

　　“以前，很多东西我都可以让给你，让你当那万众瞩目的第一，可这次，我不会再退步了。”

　　唇上灼热，我仿佛被闪电劈中，大脑一片空白，迟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猛地推开关让，落荒而逃。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边锦廷，难道我们真的有缘无份？

　　一墙之隔，心思各异。

　　我躺在床上，边锦廷厚重的呼吸声，如千钧坠落。

　　桂阳公主留下的香包，散发出淡淡的幽香，让我昏昏欲睡。

　　可惜这些香包似乎对边锦廷没什么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我已经嗅到了七八种不同的香味。

　　我甚至可以想象边锦廷现在狼狈不堪的样子。

　　额头冒汗，只能靠翻书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我叹了一口气，想起桌上那个上不了台面的香包，正犹豫要不要拿给他。

　　这时候，边锦廷顺着连廊过来了，脚步声犹犹豫豫。

　　“小晚，睡了吗？”

　　我闭上眼睛，翻了个身，佯装熟睡。

　　我能感觉得到，他离我只有一步之遥，清冷的月光将他的影子与我绞在一起。

　　边锦廷的声音带着一丝怨气。

　　“睡得真好，只有我自己彻夜难眠。”

　　“就那么喜欢他吗？”

　　“就算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也要不顾一切的靠近他吗？”

　　“狠心的丫头，怎么可以做到上一秒还与我无话不说，下一秒就完全不理睬我。”

　　“或许是我做错了什么？”

　　“不，有错也是你，我怎么可能会错……”

　　最后这句话说完，边锦廷一甩衣袖，我以为他要走，可惜边锦廷又移步到了书桌前。

　　我浑身骤然绷紧，上面放着制作香包的方法……

　　倒不是见不得人，只是我不想边锦廷看见。

　　因为香包不好做，单说陈皮，就不简单。

　　要选用上陈的川红橘，先用碱水浸泡清洗，每次我清洗的时候，手指总会被碱水烫得钻心的疼，破皮流血都是很常见的。

　　更何况之后还要帮边锦廷浣衣，他皮肤金贵，每次都要用热水泡软再用冰水洗涮几遍。

　　通常这时候我总要躲起来几天才敢见他，手指真的好丑，生怕吓到他。

　　之后橘子还得开皮，翻皮。

　　简单四个字，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橘子是酸性的，好不容易养好的手，又得折磨一遍，手指像是被压在石头上磨，直到皮开肉绽。

　　之后还要经过晾晒，切条，研磨……

　　每个流程，都能疼得我整宿睡不着。

　　还有那个被桂阳公主嘲笑的干干瘪瘪的香包，其实是竹编的。

　　坚硬的竹子劈开削成和毛发一样细的条状，然后丢在碱水中泡软，三天换一遍，足足九遍过后才能晾干，还得用针慢慢挑出来，最后捏着一点点的编。

　　我还记得第一次做，我编完香包，眼睛沁出血来，一片通红，吓得一边的婢女晕死过去。

　　想想，真的好累。

　　可只要我听见边锦廷熟睡的鼾声，我便觉得一切都还是值得的。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我们的呼吸声，“该死……”

　　我听出来，边锦廷的声音有些哽咽。

　　如果没有边盛戈，或许我们真的可以在一起。

　　我悄悄睁开眼睛，他沐浴在月色中，桌上的香包被他攥紧，重新系在腰间。

　　他陡然朝我望来，我被吓了一跳，好在夜色掩护，不然我满脸绯红的窘态肯定被他发现。

　　快走吧，让我慢慢忘记你好嘛？

　　我攥紧拳头，努力平复心情。

　　可是，他路过我身边时，说——

　　“明天，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15

　　一夜长如岁，抱影无眠。

　　翌日，天大亮。

　　我刚好打着水准备伺候边锦廷起床，推开门便看见边锦廷坐在院子中。

　　眸底薄凉，地上是一片烧焦的灰烬。

　　“主子，奴婢给您请安了。”

　　而此时，府外一片ȵ ɱ ʑ ȴ叽叽喳喳，是桂阳公主的声音，这段时间她和边锦廷可谓如影随形。

　　我赶紧拾掇一下，赶在桂阳公主还未进门，已经跪在地上，就怕惹她不开心。

　　随着脚步声渐渐落下，我迟迟未听见起身的声音，便抬头看了一眼。

　　桂阳公主正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见我手指还缠着纱布，故意踩了上去。

　　疼，五指连心，我几乎就要晕厥过去。

　　“哎呀，什么狗奴才挡路？我这鞋子可是刺绣坊新纳的！”

　　我咬唇生生抽回手指，地上多了一抹红色，“奴婢有罪，请公主责罚！”

　　我听见一声冷哼，桂阳公主大概是玩够了，转身望向边锦廷。

　　可惜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