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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是京都一个不起眼的小乞丐，饿死之前遇到了出门玩耍的温年年，是她求着谢霄辞救下了他，给了他活着的机会。

　　后来他被训练成暗卫，可惜他还没出师，温年年就死了。

　　因着温年年的缘故，谢霄辞一直把他带在身边。

　　谢霄辞仰头看着月光下飞旋而下的雪花，轻轻地笑了。

　　“只要年儿活着，只要她愿意。”

　　他和阿竹的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很长。

　　这一夜，所有人的脚印，都被今年的初雪覆盖。

第25章

　　翌日清晨。

　　温年年还在睡梦中没醒，就感觉鼻尖一凉，她挥着手，含糊不清地嘟囔着：“阿岑，别闹。”

　　一阵好闻的梅花香涌入鼻尖，她闭着眼睛嗅了几下，那模样就像一只找到了新鲜青草的小兔子。

　　“阿岑，我没睡醒。”

　　她含糊着撒娇，原本就有些嘶哑的嗓音，此刻更是挠得人心口发痒。

　　卫岑不动声色地凑近，眸光渐深。

　　温年年却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来，摩挲着，将他冰冷的双手捂进怀里。

　　“阿岑，不冷。”

　　卫岑抵着她的额头，轻轻地笑了。

　　五年前，前往北地的那一路，他们就是这样相互依偎着走过来的。

　　那时的温年年烧伤严重，伤口化脓溃烂，高烧不退，他沿途求医问药，几经生死，终于保下了她的性命。

　　那时的他，最害怕的就是一觉醒来，再也叫不起温年年。

　　好在，他们都挺过来了。

　　待身子暖些，卫岑重新脱掉外衣鞋袜，缩回了被窝里，温年年被他冷得一个激灵，却还是迷糊着转向他，胡乱将被子往他背上披。

　　“年年，不冷。”

　　卫岑笑着，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将她带进怀里。

　　闻着卫岑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温年年再度沉沉睡去。

　　……

　　梦中，她回到了那条北上的路。

　　卫岑在佛堂救下温年年时，她已经吸入了过多的浓烟，呛坏了嗓子，说不出话。

　　大面积烧伤无法愈合，她也曾不止一次央求卫岑杀了她，可卫岑总是抱着她，不停地跟她说话。

　　“年年，再坚持一下，明天到了镇上，一定会有更好的大夫。”

　　卫岑的后背上，是和她一样的伤口，那是卫岑救她出火海时，被烧断的房梁砸伤的。

　　每当她想要放弃，卫岑总会指着他背后一样化脓流血的伤口跟她说：

　　“年年，你能活，我能活，你就能活。”

　　少年时的卫岑，会忍着疼央求温年年跟他一起活下去，也会在清晨叫不醒温年年时失声痛哭。

　　“年年，我所有的亲人都死了，我只有你了，别丢下我。”

　　好在，他们都活下来了。

　　睡梦中的温年年溢出泪水，浸湿了卫岑胸前的衣衫，他睁开眼，粗糙的大手一下一下轻拍她的脊背，在她耳边低喃：

　　“年年不怕，都过去了。”

　　“年年不怕，都过去了。”

　　那是卫岑给温年年换了满身皮肤醒来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那天以后，她是重生的温年年，拥有新的外貌，新的人生，不必再为满身疤痕和毁容的脸自卑得不敢出门。

　　而卫岑身上裹满纱布，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皮，他明明痛得动都动不了，却还是强扯出一抹笑跟她逗闷子。

　　“怪我瘦小，我若是再高大些，不用一身皮也能换回你。”

　　结果温年年哭得更厉害了。

　　她见过卫岑前世被凌迟的惨状，只是没想到，重来一世，他依旧逃不过这千刀万剐。

　　可卫岑不会怨、不会恨，前世的他会怪自己回来得太晚，今生的他会忍着痛抹去她眼角的泪滴，再笑着问她有没有听过那首诗。

　　“把一块泥，捻一个尔，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尔，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尔，尔泥中有我。我与尔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第26章

　　温年年难得好眠，一觉睡到了晌午。

　　她悠悠转醒，发现自己正趴在卫岑的胸膛上，耳边就是他的心跳，铿锵有力。

　　而卫岑早就醒了，他两只手垫在脑后，一瞬不瞬地看着趴在自己胸口上睡觉的温年年，唇边带笑，眼中是不加掩饰的爱意。

　　“多大的人了，还睡婆婆觉，又哭又笑的，都给我吓醒了。”

　　温年年没理他，扭动着身体，一路蹭到了卫岑颈窝处，欢喜地把脑袋埋了进去。

　　“你回来了，我就能睡个好觉了。”

　　她的鼻尖磨蹭着卫岑的耳垂，嘴唇擦过他的脖子，留下一丝丝瘙痒。

　　卫岑哑了嗓子，“年年，别乱动。”

　　偏偏温年年不懂，她歪头看着卫岑上下滚动的喉结，指尖轻轻戳了上去，当即就被人捉住了手腕，翻身压下。

　　位置对调，温年年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人封住了唇舌。

　　卫岑肆意掠夺，几乎叫她无法喘息，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她努力活动着手腕，却没有任何作用，只能颓然地在他身下软成一滩水。

　　许久，卫岑缓缓抬头，胸腔鼓动，粗粝的指腹摩挲过温年年红肿的唇瓣，目光晦暗，嗓音沙哑。

　　“年年，我……”

　　温年年平躺在床榻上大口喘息，胸前衣衫滑落，隐隐可见春光。

　　她目光懵懂，并不明白卫岑的意思，也不知道他的吻为何与自己截然不同。

　　她只知道，在卫岑起身要走时，她勾住了他的衣带，想要他留下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声极不耐烦的怒喝：

　　“日上三竿，卫侯还不起身吗？”

　　“谢霄辞？他怎么在这？”

　　卫岑迷离的双眼瞬间清明，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蓬勃的怒气。

　　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回头给温年年盖好被子，随后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连外衣都没来得及穿。

　　“砰！砰！”

　　紧接着，门外响起了拳拳到肉的打斗声。

　　温年年心下一惊，连忙披上衣服跑了出去。

　　许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再动手

　　他们就站在那，气呼呼地瞪着对方不说话，两个人都没捞到什么好处，谢霄辞眼角一片瘀青，卫岑被打破了嘴角。

　　他们脸上都沾着些落梅和雪水，卫岑的里衣湿了一片，看起来是在地上滚过，谢霄辞雪白的狐裘大氅不光打了绺，还被卫岑薅秃了一块。

　　看得出来，双方都没讨到便宜。

　　温年年气笑了，故意揶揄：“王爷，侯爷，这闹的是哪出啊？比比谁更狼狈吗？”

　　卫岑冷哼一声偏过了头。

　　谢霄辞的视线却直直落在温年年红肿的嘴唇上，他眼中的惊愕逐渐化为怒火，一把扯住了卫岑的衣领。

　　可惜卫岑长大了，他的身体纹丝不动，里衣却应声而裂，露出他精壮的身体，和满身的疤痕。

　　直叫一旁看戏的阿竹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谢霄辞也愣在了原地。

　　“你没完了吗？”

　　温年年再没了看热闹的心思，怒气冲冲地上前一把推开了谢霄辞，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拢住了卫岑。

　　而卫岑对此丝毫不在意，甚至还回头冲谢霄辞做了个鬼脸。

　　可谢霄辞根本无暇顾及他。

第27章

　　谢霄辞低着头，双手止不住颤抖。

　　他的嘴唇微张着，眸光震颤，眼中尽是哀痛。

　　温年年改变的容貌，卫岑身上的瘢痕。

　　谢霄辞几乎站立不稳，幸亏阿竹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王爷，您没事吧？”

　　谢霄辞摆了摆手，心口却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不敢想象，他的年儿是如何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挣扎着活下来的。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错了，如果温年年和卫岑是真心相爱，他当初就不该阻拦，即使卫岑始终都是个纨绔，他也能保他们一世无忧。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的年儿，在怪他。

　　谢霄辞眼眶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他深吸一口气，正打算起身离开，却猛然对上了卫岑抵在自己面前的脸。

　　“哟哟哟，王爷你莫不是要哭了吧？”

　　卫岑得意洋洋，语气十分欠揍。

　　谢霄辞心中的哀恸和后悔顷刻间荡然无存，他双拳紧握，极力克制着自己，才勉强没有再给卫岑一拳。

　　他冷着脸，挥开了面前的卫岑，后者立即装模作样地倒退好几步，好巧不巧地撞进刚出门的温年年怀里。

　　不出意外地，谢霄辞吃了她一记眼刀。

　　他藏在袖中的手暗暗收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