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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年他已经习惯将内心的情绪包裹，不泄露一丝一毫。

很多时候，他也已经分不清当下自己的情绪如何。

世人都说他很冷，没有多少情绪，也没有什么感情。

时间长了，这些话听多了，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就是这么一个人。

可就在刚才，沈竹心问他是不是不开心。

他是不开心了吗？

心口微微发堵，这样的感觉，就是不开心吧？

沉默了一会儿，他重新看向沈竹心。

她一直在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心中的郁气好像瞬间就消散无踪，他嘴角微微上扬：“刚才确实不开心。”

沈竹心揪住他衣袖的一角：“为什么不开心，能告诉我吗？”

林郁尘垂眼看着她揪住自己衣角的手。

为什么呢？

因为看见了季明彦那幅画，因为他从中知道季明彦和她之间有着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调查过她以前的事情，她明明一直都在西域，她什么时候跟季明彦有的接触？

他因此不开心。

他抬眼，看着她那双眼睛：“能告诉我，你跟季明彦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沈竹心下意识松开了抓着他袖子的手。

他敏锐地感知到这一点，眸光又暗了暗。

沈竹心有些纠结，重生这样的事情，她不知道能不能说。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肯定没有人会相信这样离奇的事情。

“我跟季明彦之间确实发生过一些事情，那些事情绝对说不上美妙，我不喜欢他，也不想看见他。”

林郁尘本以为他得不到回答。

虽然沈竹心这句话模棱两可，但他确实被抚平了情绪。

他暗暗用力握住手中折扇的扇柄：“你恨他？”

在城门口见到季明彦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沈竹心的不对劲了。

但当时他以为她只是紧张。

可后来两次见季明彦，她的状态都跟平日里不一样。

他本来想着，这是她的私事，不愿意说肯定有她的理由。

但在见过那幅画之后，他发现自己无法不去在意。

他可以不知道内情，但他想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沈竹心同样迷茫。

她恨季明彦吗？

好像恨，好像又不恨。

她说不清那种感觉。

最后，她只是摇头：“我不清楚。”

“我只知道，我不想见他，一见到他，我就会不开心，想要走开。”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在了丞相府门口。

林郁尘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吧。”

但沈竹心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又有了变化。

她也没多问。

两人一起下了马车，朝府中走去。

街道的拐角，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那里。

小窗后，季明彦看着这个方向，目光深远悠长，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丞相府的大门关上，他才放下帘子，沉声道：“回府。”

骏马打了两个响鼻，拉着车厢远去。

季明彦坐在车中，闭着眼休息。

他本不知道林郁尘和沈竹心在那个酒楼。

第30章

丹青本不是他擅长，当侍女敲门问的时候，他才突然想要画一幅沈竹心的画像。

不过他也能确定，从三年后回来的那个人，不是林郁尘，而是沈竹心。

是他想要补偿的人。

可这个人，在主动回避他。

这样的认知，比他在皇宫宴会上被她拒绝还要让他难受。

他曾那样伤害过她，甚至直接害死了她。

不管他做什么，可能都换不来她的原谅。

马车一路回了王爷府。

季明彦走下马车，下意识看向暗沉的天。

今晚，该有一场大暴雨。

他紧了紧拳，沉着脸进了府。

刚进门，就看见一个人影在那里站着，昏暗的光影下，像极了沈竹心。

“竹心！”

他快步走了过去，直接伸手将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竹心出现在府中，是不是代表她已经原谅他了？

他抑制不住地开始开心。

“皇，皇兄……”

直到怀里的人出声，季明彦才从那种梦境一样的感觉中抽离出来。

他的心脏猛地下沉，几乎是瞬间将怀里的人推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

季潇潇自然能感觉到他突然的态度变化：“皇兄，潇潇有话要跟你说。”

她眉眼低垂，显得有几分可怜。

季明彦却没有心情跟她在这里说话，甩袖就要离开。

见状，季潇潇顾不得其他，冲上前紧紧抱住了他。

“皇兄，我喜欢你，这么多年难道你就看不到吗？”

季明彦眼底流露出厌恶，毫不留情地用力将她推开。

季潇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是真的变了。

以前他那么宠她，绝对不会对她露出这样的神情，一切都是在沈竹心出现之后就变了！

她握着拳，却也知道此刻自己不能硬逼。

她捂着胸口，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皇兄，我好疼……”

可季明彦的眼神变得更加阴沉，给她的感觉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季潇潇，骗人骗得多了，就连自己也会信的。”

“如果你想嫁人了，我不介意给你好好选一个夫家。”

季潇潇瞬间脸色苍白。

他不仅知道她一直都在装病，还威胁她。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季明彦，可也知道他若真的生气，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她不敢再开口。

季明彦深深看了她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自从重生回来，他就搬进了上辈子沈竹心常住的院子，更是将她后来那个偏僻院子里的桂树给移植了过来。

可即使他这样做了，也依旧窥不见一丁点沈竹心的痕迹。

小院里显得那样的冷清，没有后来会有的鲜花，也没有她。

不仅没有她，在每一次走进这个院子的时候，他会触景生情。

他忍不住去回想上辈子与她在一起的三年。

可那样的回忆，少得可怜。

一点也没有温情，相反，与她的回忆中，总是有着季潇潇的身影。

每每想起她每次看见季潇潇时的眼神，他就感觉透不过气。

后悔到睡不着。

可他依旧住在这个院子里，怎么也不愿意离开。

好像只有这样，他能让心里的愧疚少一点。

季明彦坐在房间里，烛光摇曳中，他又想起今晚宴会上沈竹心的表情。

他请求皇帝的赐婚。

可她的表情中只有错愕与惶恐。

当时他没有想那么多，可现在他知道，她是有着上辈子的记忆的。

那样的表情只能证明，她不爱他了，她不想再跟他沾上一点关系。

心脏犹如钝刀割肉，他忍不住会想，上辈子他伤害沈竹心的时候，她会不会也是这样的感觉。

外面渐渐起了风。

第31章

季明彦脸色更沉。

他起身将门窗关紧，又重新坐了回去。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对于沈竹心来说，同样如此。

她陷入了梦魇。

梦中，她瞎了，聋了，没有了味觉，也没有了嗅觉。

她只能感觉到自己置身于人海之中，不断有人从她身边经过。

偶有人撞到她，她也感觉不到身上传来的疼痛。

这种感觉，让她立马回到了上辈子死之前失去五感的时候。

心里的惶恐不断增大，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察觉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这个人的手掌宽厚，她下意识揉捏了几下这只手。

可能是常年握剑的人，指腹和虎口都有着厚厚的茧。

沈竹心第一时间甩开了这只手。

也顾不得自己此时看不见，闷头往前跑。

她撞到了很多东西，额头似乎也有什么液体流了下来。

可她不敢停，她怕一停下来，就会被身后那个人追上。

就这样，她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没有了一丝力气，她瘫软在地。

她忍不住想，这个人一定会追上她，然后用锋利的匕首刺进她的心脏。

温热的血液流出，她的身体会一点点变冷，失去最后一点意识。

她想逃，可怎么也爬不起来。

手臂被人抓住，她不断的挣扎，却一点用也没有。

她大声地喊着什么，自己也听不见。

直到她被人紧紧抱住。

这个怀抱并不算宽厚，可她莫名就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好像有人在拍着她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