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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那个孩子……

　　那个他亲手杀掉的孩子……

　　是他的？！

　　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又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卷在里面，躁郁难安。

　　他猛地起身，拿起车钥匙，上车后将车子开得飞起，直往医院飙去。

　　从护士处得知乔云烟现在八楼林家父子的病房。

　　他甚至等不及电梯，从楼梯飞跑上去。

　　上气不接下气找到那间病房，哐地撞开门。

　　便看到乔云烟一身是血，在乔珠的面前软软地倒下去。

　　心脏骤停在她倒下去的那一秒，黎燕川好不容易撑住意识冲过去，伸手将她软得像水一样的身子稳稳抱进自己怀里。

　　“不准！乔云烟，你不许死听到没有？！”他低吼，睚眦欲裂。

　　这一刻，他才后知后觉，这个小女人，不知从何时起，竟已扎根心底。

　　乔云烟对上黎燕川睚眦欲裂的脸，惨然而笑：“我杀了老贱人，我的命也还给你，现在，你的仇……报……报完了，别再……恨了……”

　　她想到那天夜里他独自烧纸的凄凉，想到他因恨而变形的脸。

　　他什么都有，不该活成这样的。

　　是乔珠，让他和她都变成了最可怜的人。

　　所幸，现在，都解脱了……

　　黎燕川紧紧搂着她，满手的血，悚目惊心。

　　心脏像被藤蔓层层缠绕，紧窒得他快要无法呼吸。

　　“没完，我没说完，就永远不会完！乔云烟，你给我撑住！”他额上青筋直爆，双眸猩红地大吼，“我没准你死，你要敢死，我一定将你挫骨扬灰，你听到没有！撑住，一定给我撑住了！”

　　他抱着她，像抱着自己的命，往手术室的方向没命地飞奔而去。

　　然而，乔云烟却再也支撑不住，她缓缓地阖上眼睛，四肢和头颈也似断了线，无力地垂下去……

第13章 信我！

　　“救她！救活她！她要活不了，你们全体陪葬！”黎燕川像疯狂的野兽，逮谁就恨不得张口咬死。

　　医院的人都认识他是黎家大少，谁也不敢得罪，立马展开手术。

　　林启宵驻着拐杖走过来，看着抱着头蹲在手术室门口的黎燕川，哑声低问：“她怎么样了？”

　　黎燕川看到他，眸里再度染起血，他缓缓站起来，对着林启宵就是一拳挥过去。

　　要不是这个男人，他又怎么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

　　黎燕川原本满腔的怒、悔、恨都无处发泄，看到林启宵，似终于找到个宣泄口，恨不得这个男人此刻就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

　　林启宵被揍得摔在地上，恼声大吼：“你疯了？我是云烟的亲哥哥，我过来关心她哪里错了？你凭什么打我？”

　　黎燕川第二拳僵在半空，死死盯着他：“你说……什么？”

　　“云烟是我亲妹妹，乔珠报复我爸当年抛弃她，把她偷走，当成自己的女儿养大，为的就是把她嫁给我，让我们林家陷入万劫不复的乱伦丑闻，乔珠带走云烟，是把她当成复仇的工具，乔珠用我妹妹来整垮我们林家，又逼死我爸，懂了吗？”林启宵忍不住痛苦地大吼。

　　黎燕川的拳头彻底收回去了。

　　他想起她因血崩送到医院，医生说，她以后恐怕都再难生育了。6

　　心里顿时一阵阵闷痛。

　　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这一刻，他自己都已分不清，从一开始，他看到乔云烟的第一眼，究竟是恨多一些，还是被她给吸引多一些。

　　但他现在不想去弄清这些了，他只要她活着。

　　她必须得活着！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黎燕川大步过去，急促地问医生：“怎么样？没问题吧？你们这里是全江城最好的医院，一定没问题的对不对？”

　　医生面色依然凝重：“伤口就挨在心脏一毫米处，要是再准一点，她肯定就没命了，手术我们已经尽全力做完，但她才流产不久，子宫也受伤严重，身子各方面都很虚，能不能醒过来，还要看她的造化了，二十四小时之内，只要她能醒，基本上就能活了，如果二十四小时之内醒不了，那就……”

　　“不可能醒不了！绝不可能！”黎燕川恶狠狠打断他。

　　医生不做声了。

　　护士将还在晕迷中的乔云烟送去重症病房。

　　林启宵柱着拐跟在旁边，看着乔云烟沉睡中的眉眼，心里五味杂陈。

　　到病房门口，黎燕川伸手拦住他，沉声：“林叔刚走，还需要你回去主持大局，把云烟交给我，我一定会让她醒过来，等她醒了，我会送她去送林叔最后一程。”

　　林启宵愣愣看向他。

　　黎燕川不复之前冲动狂躁的样子，言语里诚恳无比：“信我！”

　　林启宵心里微动，却还是怀疑：“你不会再伤害她？”

　　黎燕川双手再次收拢，嗓音沉下来：“对不起！”

　　林启宵再次盯了他好一会儿，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拄着拐缓步走了。

　　走到一半，又回过头：“好好照顾她。”

　　黎燕川点头。

　　转身回到病房里，乔云烟已经被安放到病床上，依然沉沉睡着。

　　胸口雪白的纱布灼伤了黎燕川的眼。

第14章 陪葬

　　他走过去，抬起手轻轻触过去，未触到便又收了回来。

　　他俯下身在她苍白的唇上印下一吻，低声：“你一定给我醒来！我知道，你恨我，在你眼里，我就是个魔鬼，既然如此，我一定会坏到底，你要是敢不醒来，我会把你的亲哥哥都收拾了，听清楚了吗？”

　　乔云烟长长的睫毛轻轻动了下，虽然只是微微的一动，却还是被黎燕川精准地捕捉到了。

　　他露出笑容：“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听到我的话，我知道你很累，好好睡，睡醒了再醒过来，我不会怪你醒晚了，但你一定要醒来，懂吗？”

　　不再打扰她，他走到窗边，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把乔珠给我看好了，等我这边忙完，再去收拾她！”

　　得到那边的应允，他挂了电话，重新回到床边坐下，握起乔云烟的手，贴到唇边，耐心地等待。

　　乔云烟感觉自己就像在一片迷雾里，她没命地奔跑，想逃出来。

　　好不容易跑出来了，却看到前方一张阴冷的笑脸。

　　那是身上插着刀的乔珠。

　　她狰狞地伸着两只带血的手向自己扑来：“你爸抛弃我，又杀死我的孩子，你现在又杀我，我一定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们！”

　　乔云烟吓得尖叫，转过身重新又跑向那片浓雾，却撞上一堵肉墙，她看清是黎燕川，他沉沉盯着她：“你妈逼死我妈，我要你和你的家人全部都陪葬！”3

　　“不要！不要——”乔云烟满头大汗，猛地惊醒过来。

　　却因为牵扯到胸口的伤，顿时痛得她差点又晕厥过去。

　　“醒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她落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是黎燕川身上熟悉的清冽味道。

　　他抱着她，还小心地顾着她胸口的伤，没将她抱紧，只是两只搂着她背的双手，却是有力无比。

　　“我去叫医生！”他松开她，便按铃叫医生。

　　乔云烟茫然地看着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她竟在他脸上看到了狂喜的表情。

　　她没死成他不是应该生气吗？怎么还高兴呢？

　　来了一群医生护士，给乔云烟做检查，查完后，医生笑着说还好挺过来了，只要接着好好休养，相信用不了多久伤口就能开始愈和。

　　“太好了，告诉我，这段时间需要注意什么？还有，能吃什么？你们统统都告诉我！”黎燕川眉目舒展的灿烂表情，让好几个护士都看入了迷。

　　乔云烟所有的意识这会儿终于彻底的都清醒过来。

　　她想起死去的爸爸，根本不是自己亲生母亲的乔珠，还有林启宵……

　　心晨顿时如刀在割般的疼痛。

　　她还有什么脸面来面对林启宵？

　　就算她是林家人，她现在也没脸再回林家了。

　　乔珠利用她当成报复林家的工具，现在她的目的达到了，爸爸死了，哥哥伤了，可这些，全都跟她有关啊，要不是她，乔珠怎么可能进行得这么顺利。

　　再不知情，再无辜，一个曾亲手逼死自己亲生父亲的女儿，都是个不孝之徒，她甚至都没脸再活在这个世上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