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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力作用下，林妍可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回头看去，贺寅礼已经不在病房里。

　　而病房门开着条缝，外面故意压低声音的交谈声丝丝缕缕传进来。

　　林妍可本来没在意。

　　直到门外响起忽然抬高的女声：“那我算什么？”

　　是陈佳霓。

　　林妍可愣了几秒，屏住了呼吸光脚下地走到了门口。

　　眼前一幕如千万根针扎进了她的心脏！

　　昏暗的走廊角落中，陈佳霓在贺寅礼怀中哭得梨花带雨，模样受尽了委屈。

　　而从不曾低头的天之骄子贺寅礼，弯下腰亲在了陈佳霓的眼睛上。

　　林妍可曾在一本书里看过这样一句话——

　　如果一个男人去亲一个女人的眼睛，那么便是爱到了极致。

　　因为他学会了克制。

　　林妍可身形一晃，及时抓住门把手才没有瘫软跌倒。

　　许久，她麻木地回到了病床上。

　　而这一夜，贺寅礼没再回来过。

　　林妍可第二天要做第一次化疗。

　　她心里害怕，希望能有个人陪自己。

　　但贺寅礼不在，她却又觉得轻松一些。

　　化疗很疼，林妍可被送回病房时浑身都是冷汗，脱力到脸色惨白。

　　她本来想好好休息，却没想到病房里还坐着个人。

　　是她和贺寅礼共同的朋友费白潜。

　　林妍可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这幅样子，强撑着精神问：“你怎么来了？”

　　费白潜摸摸脑袋：“听寅礼说你病了，过来看看你……没事儿吧？”

　　“脑瘤。”林妍可气息微弱，“迟早要死。”

　　费白潜一脸惊愕，欲言又止。

　　林妍可看在眼里，微微皱起眉：“有话你就直说。”

　　说完也好赶紧离开。

　　费白潜看上去很纠结，但终究还是开口：“小柠，作为朋友，看见你这样我很心疼。但昨晚寅礼来找我们喝酒，喝个烂醉……”

　　“说句不好听的，既然你要死了，那就别用这个病逼着他和你结婚了吧？”

第6章

　　林妍可苍白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更加没有血色。

　　一时间，她差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好一会儿才问出一句：“他亲口说的……我逼他？”

　　费白潜知道自己话说重了，心虚别开眼：“没，但他突然来找我们，说了一句你病了和你们要结婚了，就开始狂灌自己酒。”

　　“你对他的心思，大家都明镜似的。这不明摆着……”

　　余下的话他没说完，但林妍可也明白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那些朋友多少看得出她喜欢贺寅礼。

　　而如今她重病，就要死了，他们却要结婚！

　　当然只能是她逼迫的。

　　林妍可的心像被块巨石重重砸过，闷痛到她喘不上气。

　　见她状态不对，费白潜慌了，撂下句“我去叫护士来”，就起身离开。

　　然而护士没来，来的是贺寅礼。

　　他步履匆匆，几乎是冲过来扶住了她：“小柠，你怎么样？你看着我，能看清吗？”

　　离得近了，林妍可清楚闻到贺寅礼身上那股没散干净的烟酒味。

　　他以前从不碰这些的……

　　自己竟把他逼到这个地步了吗？

　　林妍可喉咙发涩，心头也阵阵发酸。nmzl

　　她用尽全力将他推开：“离我远点！”

　　贺寅礼被迫后退了两步，微皱起眉：“你又在闹什么脾气，因为我忘了来陪你做化疗？”

　　林妍可竭力压住身心的双重痛苦，嘲讽地扯起嘴角：“我为什么要因为你没陪我生气，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换句话说，你完全可以不顾忌我的心情。”

　　“就像现在，你觉得我无理取闹对吗？那你就该转身走，把我扔下！”

　　就像过去无数次她的思绪被他所牵扯，可他丝毫没有察觉到一样。

　　自己都已经习惯了，为什么要改变？

　　为什么想要的时候得不到，不想要的时候又强塞给她？

　　林妍可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贺寅礼不明白她突然怎么了。

　　“小柠，我扶你先躺下，等会儿护士就过来给你吊水，就不疼了。”

　　说着，他伸出手。

　　却被林妍可狠狠打开。

　　她眼中带着股说不出的决绝：“贺寅礼，你听不懂话吗？”

　　“我不用你管，也根本不想和你结婚。你我都心知肚明那个约定只是玩笑，你以为我真喜欢你吗？”

　　“我不过是觉得耍你好玩而已。”

　　贺寅礼面色终于染上冷峻：“林妍可，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林妍可逼着自己开口：“知道。做了二十年朋友，我不想闹得太难看，麻烦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话落，病房里一阵死寂。

　　贺寅礼眸光暗冷：“林妍可，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刚刚的话是真心吗？”

　　林妍可知道有些回答一旦出口，自己和贺寅礼之间的关系就再也无法转圜。

　　但她还是回答了：“是。”

　　贺寅礼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病房门重重关上，“砰”的巨响，像是砸在林妍可身上。

　　所有伪装在这一刻卸下，她躲进被子里放声痛哭起来。

　　她哭了一夜，哭到眼睛干了，哭到没有力气。

　　天色大亮时，她想，这样也许就够了。

　　贺寅礼不必再委屈自己，其他人也不会再诟病她。

　　之后一段时间，贺寅礼果然没有再来过。

　　林妍可日复一日重复着扎针、化疗、吃饭和睡觉的过程。

　　她整个人都变得麻木、空洞。

　　最后，还是护士说总得有个人来照顾。

　　林妍可没办法，只能把自己得病的事情告诉了家里。

　　当晚柯母就来了。

　　她坐在林妍可的病床边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林妍可看着，觉得母亲还是爱自己的。

　　她张了张嘴正想安慰，柯母突然开口：“小柠，你跟妈说实话，你还有多久？”

　　林妍可顿了顿，手慢慢攥紧：“如果情况好转的话，大概还能活两三年。”

　　柯母沉默了会儿，抹掉眼泪后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小柠啊，妈查过了，你这个脑瘤很折磨人的。与其遭这个罪，不如不治了，以后妈照顾你。”

　　“以防万一，你先把这个签了，把你的房子和车直接转到你弟弟名下吧。”

第7章

　　林妍可瞳孔骤缩，耳旁像炸开了似的嗡鸣。

　　她不敢相信这竟然是自己亲妈说的话。

　　而在看见合同最后面弟弟已经签好的名字，林妍可双手开始止不住地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