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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颖与管小曼对视一眼，忍住想要鞠躬见领导般的冲动，齐声笑道：“你好你好，久仰大名。”
　　林斐然打圆场，“等很久了吗？”
　　屋内空调温度很足，暖和得穿不住外套，几人纷纷脱下大衣和羽绒服挂好。
　　林斐然的这一件则被祁邈接过，搭在身后的椅背上。
　　他信手倒茶，“刚到不久，送走一个国外合作商去机场，所以没有亲自去学校接你。”
　　祁遐不想吃狗粮，扬起好看的眉毛反驳：“合作重要还是老婆重要？”
　　见祁邈瞟了过来，她强撑着底气继续说完：“二哥你别看我，今天我是作为斐然的伴娘姐妹团，来考察你的。”
　　胡颖和管小曼像是找到主心骨，各自点头。
　　林斐然没机会帮腔，只能乖觉地喝茶。
　　祁邈微微一笑：“当然是老婆重要，不过这次合作的收益占比很高，并且最后都会打入祁太太的账户。”
　　祁遐不屑，“能有多高。”
　　祁邈语气淡然：“十二亿。”
　　“咳咳……”林斐然被惊到——也是被呛到了。
　　胡颖拍桌，手震得生疼也丝毫不觉，“夺勺？这个世界已经小到用亿做单位了吗？”
　　祁邈沏好一盏新茶，动作闲适自然，向胡颖送去，“准确来说，是预计十二亿三千一百四十万左右，但按照四舍五入，不能多算。”
　　胡颖顾不上掌心板的酥麻疼意，双手捧起那杯茶，面色凝重得像在接过十二亿三千一百四十万。
　　她慢慢啜饮一口，没顾上细品，先对林斐然道：“斐然啊，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苟富贵勿相忘吗？”
　　祁邈给祁遐携去一个眼神，像是在挑衅：K.O。
　　祁遐与管小曼：“……”
　　管小曼也接过祁邈递给她那杯茶，强自镇静道：“好了好了，吃饭吧，这里我们也不熟，祁先生，不如你来决定。”
　　这是在考验祁邈是否足够了解林斐然。
　　祁邈端得是四平八稳，在点单专用的pad上操作了几分钟便提交下单。
　　不说管小曼，林斐然先行好奇起来。
　　上菜速度很快，大约十分钟tຊ左右，便有一行身形高挑的女服务生进来传菜。
　　几人转去餐桌前坐下，皆是定睛看向缓缓旋转的玻璃圆盘。
　　管小曼这个出题人阅卷最快，并且默默在心里打下满分。
　　这十六道菜里，林斐然最喜欢的是一道古法樟茶鸭。
　　所谓樟茶并非真茶，而是一种长于明州以西地带的高树，叶子煮沸之后的水呈红褐色，与茶叶冲泡出来的颜色类似，所以得此雅称。
　　樟茶的汤水有一种奇异特殊的香味，正好能压住鸭肉的腥，二者相互兼容，煮熟并熏制后才能成就出一道独特美食。
　　因为做起来费事费时间，在明州，这是许多人家节宴时才会出现的一道菜。
　　林斐然从前吃过许多次樟茶鸭，方才看见在菜式名片的台卡上，这道菜前缀有“古法”二字，好奇试吃后，果然停不下来。
　　餐后几样甜品，林斐然最喜欢的是桂花莲藕甜汤与松子黄千糕。
　　这里的餐具皆是特制，碗碟以店名中的桑叶为造型，筷勺镌刻桑枝纹，所以摆盘分量刚好够她尝鲜，且不用担心热量。
　　对面的祁遐与管小曼见林斐然吃得全然忘我，而祁邈则细心观察着她的每个动作，并在每次抬手举筷时精准帮忙，便明白这一局她们又败下阵来。
　　即便对方已手握压倒性胜算，祁遐也不甘心就此认输。
　　在宴至尾声时，她感叹道：“二哥这端茶倒水的耐心与细致，实在难得，看来以后也会是一个好爸爸，曼曼你说对吧。”
　　管小曼立刻反应过来，点头投赞成票。
　　林斐然烧得脸颊通红，好在因为被关在空调房中，几个女生的颊上都染了桃色，才辨认不出她的真实情态。
　　祁邈用湿巾慢慢擦着手指，条理分明道：“关于孩子的事，我想等尔尔自己深思熟虑过后再做决定。一则，她现在还未毕业；二则，我们尚未正式举办婚礼；三则——”
　　他侧头看向林斐然，唇角微翘，琥珀色的瞳孔里似有日照粼光，“我与她，正新婚燕尔。”
　　林斐然恍惚发觉，原来心湖早已盈满霖雨，此际滟波荡漾，霁澈晴漪。
　　三个回合下来，309宿舍全军覆没。
　　管小曼心中哀嚎：简直了，这人要不要这么优秀，样样都要做到第一名吗？！
　　走出包厢时，几人都被冷夜的冽风吹得一颤。
　　唯独胡颖在席上因贪杯店主自酿的杨梅酒，还酩酊沉醉，要靠管小曼和祁遐两人扶着才能前进。
　　到达车库，祁邈正要带林斐然单独返程。
　　没想到胡颖看到那辆曾经让自己觊觎过的库里南，毫不犹豫就要去拉车门，戚戚然回头朝林斐然道：“此次一试，臣妾此生，从此分明了。”
　　林斐然粲然而笑，为友求情，“不要试图和一个醉鬼讲道理。”
　　祁邈让等候已久的傅斯换来这辆库里南，他与林斐然上了后座，胡颖被扶进副驾驶。
　　祁遐开着来时的车，只载上管小曼一人。
　　车开出去没有五分钟，胡颖便靠门陷入浅寐，林斐然细心地在她头边垫了一个抱枕，以免被磕到。
　　见到这副睡颜，她难得幸灾乐祸，“哎，胡小颖明天肯定要后悔死。”
　　祁邈在她坐回位置时一把揽住纤细腰肢，往怀中一带，“今天的表现怎么样，祁太太还满意吗？”
　　林斐然没料到他会偷袭，差点惊呼出声，好在傅斯应该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动静，车子依旧行驶平稳。
　　她捶了一下祁邈胸口，看着气势汹汹，实则力气绵软，“本来很满意，不过某人故意吓唬我，那就只给个及格分吧。”
　　祁邈一语中的，“原来我在尔尔心里是满分。”
　　林斐然别过脸，恰好对向祁邈胸口。他没有系大衣扣子，半敞开露出里面那件黑色羊毛衫。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网上说的那句：
　　黑色紧身打底衫与灰色运动短裤，是男人能穿得最色气的两样衣服。
　　即便隔着一点距离，借由车内偏橘调的灯光，她仍旧看清了那绵延起伏的肌肉线条。
　　林斐然有点出神。
　　祁邈的拇指摩挲过她白皙光滑的颏尖，林斐然下意识抬头，正好对上他促狭的眼神。
　　“祁太太对我满意的，好像不止今天的表现，还有……”
　　林斐然打断他的话，挣扎着要坐起身，“好了好了，你放心吧，她们对你也很满意，所以恭喜你，考察通过。”
　　那人轻呵一笑。
　　于是雪峰融销、海棠生香。
　　林斐然觉得祁邈这一瞬的轻笑，像在背离本该孤冷的人设，为她走入凡尘，共看万家灯火。
　　他缓缓道：“既然如此，讨要一点奖励，不过分吧。”
　　“元旦节有空吗，想要与祁太太一起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