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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外回来，简单洗漱后，便来到这里开会，连片刻休息也无。

　　沈繁星一直在听他们讨论。

　　与其说是讨论，不如说是吵架。

　　实验室，政府，军队三方互相推诿，谁都不愿意将异能消失这个责任拦在身上。

　　是的，异能消失。

　　沈繁星的生存与死亡，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话题。

　　他们提起沈繁星，只是一个异能消失的前缀。

　　像是抛砖引玉，或者登门拜访先寒暄再说正事。

　　她的死就是抛出去的砖，拱手的寒暄。

　　沈繁星听着这些人的指责推诿，心中无半丝波澜。

　　她早就死了，心冷如冰。

　　这些人视她的命为草芥，没人因为她的死亡而伤痛。

　　只担心他们没有异能，还将如何对付丧尸。

　　末世之中，人都是冰冷的利己主义者，哪里会在乎别人的死活。

　　只是，听着话意，似乎将她逐出基地，不是周忌野的意思。

　　沈繁星带着探究看向周忌野，想知道为何他没有同意。

　　明明在群众面前答应的是他，将她送出基地的也是他。

　　为什么现在说不赞同的，也是他。

　　周忌野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深黑的眸子半敛着，叫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他还是无动于衷。

　　一个西装笔挺的人打破沉默，冷哼到：

　　“举手表决，多数赞同，这是统帅定下的规矩。听你的意思，是对统帅有意见？”

　　气氛瞬间凝滞。

　　沈繁星甚至都感觉到了会议室剑拔弩张的氛围。

　　统帅年近五十，并无身居高位者的距离感，嘴角含笑，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基地内每个人对统帅的评价都是平易近人。

　　沈繁星看着会议桌最前方坐着的统帅笑了笑，声音温润圆场道：“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说这些，也无济于事。”

　　他看向周忌野，镜片后的目光深沉，问：“阿安有什么想法，不妨说说。”

　　周忌野听见他的声音，像是才回神般，看向统帅：

　　“我从没同意将沈繁星逐出基地。”

第12章

　　沈繁星疑惑。

　　她看着周忌野，感觉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他在说什么？

　　明明是他说——

　　“同意驱逐沈繁星的人数比例达到99.99%，因此审判庭决定——”

　　99.99%……

　　沈繁星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原来这里的99.99%，只少了周忌野。

　　她紧盯着周忌野的眸子，喃喃道：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可惜，她的话再也传不到周忌野的耳朵里。

　　周忌野说出这话后，会议室的氛围变得微妙起来。

　　将沈繁星逐出基地，这提议本是统帅一派最先提出的。

　　周忌野是统帅一派的忠实拥趸，怎么现在这样说。

　　他刚才那话，几乎算是挑衅。

　　统帅神色不变，声音依旧含笑，说道：

　　“阿安觉得，将沈繁星逐出基地的决策，是错的？”

　　统帅这话一出，再傻的人也能体会到其中蕴含的深意。

　　这是在逼问周忌野，沈繁星的死，异能的消失，是统帅的过错吗？

　　统帅微微一笑，声音更加温和，轻声道：

　　“不是阿安主动请命，将她逐出基地的吗？”2

　　周忌野对上统帅看似温柔实则压迫的目光，抿紧了唇。

　　沈繁星心下了然。

　　决策的是高层，而周忌野，只是被他们当枪使，承担了自己的怨恨。

　　可是...

　　周忌野是人，不是没有自主意识的枪。

　　他若不愿将她逐出基地，总有办法的。

　　只是没有举手赞同罢了，又算得了什么呢？

　　沈繁星看着在座的每一人，个个衣冠楚楚，像是什么正人君子。

　　只有她知道，这些人背地里有多不堪。

　　政客搬弄口舌，学者罔顾人伦，审判者心冷如铁。

　　这些人视人命如草芥，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全然不顾旁人的痛苦。

　　真正惹出不可弥补的大错后，只想着如何逃避责任，堵住悠悠众口。

　　她的愤恨平摊到他们每一个人头上，都足以让他们生不如死。

　　只可惜...

　　沈繁星看着自己的双手，径直穿过了桌上的水杯。

　　只可惜她现在是灵魂，什么都做不了。

　　周忌野无法再与统帅对峙，率先移开目光，说道：

　　“异能没了，血清还在。”

　　“批量生产血清，护卫队先用，保证目前战力。”

　　会议室中气氛缓和。

　　刚才那位穿着西装的男人此时又开口：

　　“异能消失，民众都在等着政府表态，此时若不给出一个公正的回答，怕是难平众怒。”

　　统帅闻言，点了点头，说：“民众情绪愤慨是因为担心自身安全，这点可以理解。”

　　另一人与周忌野相对而坐，闻言强调道：

　　“是审判长说沈繁星不会死的吧？”

　　这话一出，谁听不明白？

　　政府不愿担责，要找人当替罪羊。

　　周忌野是最好的人选。

　　因为是周忌野将沈繁星不会死的秘密公之于众，所以政府才将她推出去抵御丧尸。

　　只是没想到，她真的会死。

　　异能也会消失。

　　沈繁星听着他们在这里搬弄口舌是非，只觉得恶心。

　　有用之时，将好处全都揽下；到了出事的时候，就将人推出去甩掉责任。

　　真是凉薄啊。

　　卿以安坐在周忌野下手，愤怒到：

　　“闫部长，容我提醒你，当时审判长并不知晓沈繁星会死。”

　　沈繁星闻言只想笑。

　　别人不知道，周忌野知道。

　　她对周忌野说过许多次，她要死了。

　　只是他不信。

　　周忌野挥手制止卿以安的话，眸中闪过一丝伤痛，不知是否想起沈繁星对他说的话。

　　“行了。”

　　“我会举办发布会，稳定大局。”

第13章

　　城防所。

　　周忌野房间。

　　沈繁星看着周忌野坐在沙发上，双眸失神，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自从会议结束，他回到房间，便一直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繁星在屋子内慢慢踱步，心中惆怅。

　　这是她与周忌野同居的屋子。

　　她一年没有来到这里了。

　　布局没变，还是以前的样子。

　　沈繁星心中一丝疑窦，周忌野恨不得将她的血抽干，似是恨极，怎么还将房间保留着她的东西。

　　疑惑只一瞬间，她便被周忌野的动作吸引了目光。

　　周忌野将向前俯身，将茶几上一个麻线勾的小猫玩偶拿到了手上。

　　这东西怎么还在这？

　　她看着桌上用麻线钩织的小玩意，也十分怀念。

　　这是她织的。

　　那时她与周忌野恩爱非常，周忌野进入城防所后一日比一日回得晚。

　　等周忌野晚归的时候总是无聊，便想着编织打发时间。

　　她用麻线勾了杯垫，坐垫，还有这些小玩意。

　　可惜棉线稀缺，她只得了一小捆，只够织一双手套。3

　　这双手套还差一个尾针时，她被囚禁在了实验室。

　　现在再也完不成了。

　　也不用完成了。

　　这手套是织给周忌野的。

　　也不知这手套现在在哪里，毕竟是自己存在过的证据，还有些怀念呢。

　　沈繁星叹息的摇头。

　　想这些做什么。

　　她如今只是一缕幽魂。

　　沈繁星以为周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