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驶舱里宋景纶突然说话，乔书柳下意识地侧过头去看他。

却撞进他幽深的眼眸。

里面的认真都快要将她淹没了。

乔书柳无端地想起上一世的事情。

苏婉婉作为宋家长子的遗孀，也留在军区大院里。

她那时还只是个天真的女人，认为和宋家人可以和平共处。

再大的偏见都可以随着时间消磨，自己会用真诚打动他们，也终有一日被他们接受。

可上辈子的她至死都没有被接受过。

她也总是掉入苏婉婉挖的坑：小到一个打碎的花瓶，大到宋景纶的军区文件。

所有错事都与乔书柳有关。

而这些都成了每个人心中的对乔书柳的成见。

人心里的成见真是一座大山，她一直都是住在宋家的外人。

那时候的自己也真就和傻子一样，不知如何为自己辩解，想着宋景纶怎么会不相信自己呢？

那十年，每一个寒冷的夜里，都有她流的眼泪。

孤独，实在孤独。

凄凉，实在凄凉。

船上的航灯照亮乔书柳的脸，她笑得像哭，轻轻开口：“宋景纶，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很多年前，一个小渔女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救下了一个军官。”

宋景纶无端觉得沉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小渔女的母亲看出这个男人并非池中物，使了个手段，以小渔女的清白作要挟，强迫军官娶了这个小渔女。”

“其实一开始两个人的相处还挺好的，小渔女也早在这些天的相处中爱上他了。”乔书柳自嘲地笑了一下，“之后军官要回首都了，虽然被军官厌恶着，小渔女还是义无反顾地跟着他走了。”

“可是小地方的婚书什么也不是，军官家根本不承认小渔女这个儿媳妇，只当她是来攀高枝儿的乡下小妹。”

说到这里，乔书柳喃喃一句：“原来首都的天气那么冷。”

宋景纶握住她的手，发现已经是冰凉的一片。

他莫名觉得乔书柳在说她和自己的故事，可他们才刚认识一年不到，怎么会发生这些事情？

乔书柳继续说：“军官在首都还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他和小渔女说‘这辈子我想娶的只有这一个人，那个人绝对不是你。’”

“可她还是在到首都的第三年，得到了和军官的结婚证。拿到结婚证的那天，小渔女好高兴，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认可，终于得到了爱。”

“可努力不一定有回报，从一开始小渔女努力的方向就错了。结婚第十年，他们离婚了。从军官家里出去的那一天，也是军官和他唯一想娶的人结婚的那一天。”

“那天的雨和小渔女第一次见到军官时的雨一样大，一辆失控的货车冲了过来，把小渔女撞死了。”

乔书柳的眼泪流出来，声音又轻又静：“其实军官什么错也没有，只是不爱小渔女，但是小渔女也没有错，只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对不对？”

第33章

其实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半点意义。

他不是上一世的宋景纶。

这些也只是属于她一个人的记忆和心结。

宋景纶的心也跟着痛了一下，眼前好像出现两盏白洞洞的车灯，和被撞飞的瘦弱身影。

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很悲伤。

乔书柳哽咽地说道：“和故事中一样，我是从乡下来的渔女，你也是在首都有一席之地的军官。我们的身份也是这么悬殊，如果我们相爱，真的会有好结果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宋景纶这个问题。

可能是被他打动，终于愿意说出自己的顾虑。

她真实又深沉地爱过他。

也恨过他。

想过要逃离他，却还是被各种事情推向他。

一切是不是都是既定的？

爱过的人还会再一次爱上，这一世，她面对的还是同样喜欢着自己的宋景纶。

宋景纶抱住了她，力道很轻。

怕自己一用力乔书柳就会碎掉，消失在自己眼前。

他的声音也轻轻的：“除了身份，我们没有哪里像故事中的人。我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乔书柳终于卸了力气，放任自己靠在宋景纶的怀里。

星星好像更亮了些。

海风吹来，宋景纶又将她抱得更紧了。

两人就这么靠在一块。

乔书柳多希望时间能慢些，再慢些。

基地的轮廓缓缓出现在眼前。

军船停靠在岸边，乔书柳到船舱里把李敏竹带出来。

李华姝和乔书柳一同搀着李敏竹，她的眼睛在乔书柳和宋景纶之间暧昧地转了一圈：“怎么样？这是和好如初了，还是解开心结了？”

乔书柳想说话，一旁的李敏竹拍起手掌来：“囡囡！解开心结！”

乔书柳只能瞪自己的表姐一眼，然后冲李敏竹说：“阿妈，你别学着小姝姐乱说。”

宋景纶在李敏竹面前蹲下：“阿妈，我背你。”

乔书柳听这人也跟着自己叫“阿妈”，一张脸变得通红。

她打了一下宋景纶的胳膊：“你乱叫什么呢！”

李敏竹爬上他的背：“乖崽！背我！”

乔书柳有些抓狂，李华姝在一旁哈哈大笑。

“你看，姨妈也觉得你们俩正合适呢。”

走在前面的宋景纶回头看乔书柳：“迟早的事情，我先叫了。”

第二天，军区医院。

医生从x光室里走出来，摘了口罩。

他的面色有些沉重：“也看不出哪里有问题，没有受过重物击打的伤。可能就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当时的产后抑郁也没有好好治疗，导致的精神失常。”

最后的诊治结果显示李敏竹的心智同小孩儿无异。

可能是内心的保护机制，让她保持在最快乐的时候。

“其实我不介意治疗。这种精神障碍，是她个人的保护机制，要是一切恢复正常，她的各种心理疾病也会随之复发，会一直活在痛苦中，随时都有可能结束自己的生命。”

乔书柳捂起嘴，眼泪不停地流。

宋景纶在旁边扶住有些站不稳的乔书柳，轻声安慰她：“没关系，至少可以送阿妈回家。”

至少自己这一辈子找到了自己的阿妈，保护了她，之后还能送她回到真正的家。

上一世的很多遗憾，说不定真的都能在这一世圆满。

第34章

乔书柳再回宿舍的时候，姜佳已经收拾好了宿舍的东西。

姜佳被处罚，从作战部转到了后勤部。

宿舍的人因为这件事都对姜佳没了好脸色。

寝室里没有出来一个人送她。

之前在宿舍里无话不谈的几个姐妹，变成了这个样子。

小姑娘站在门口，拎着大包小包，有些无措地看着乔书柳。

“书柳姐……”

要靠自己的努力才能重新回来，再当队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到底是相处了四个月有余的队友，又得到了惩罚，乔书柳也不忍心再冷脸对她。

乔书柳叹了口气：“姜佳，我也是把你当妹妹的。”

姜佳见乔书柳终于愿意和自己说话了，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

“对不起书柳姐，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你，是我鬼迷了心窍，肖想宋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