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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是用他看不懂的眼神看着他，像是有千言万语要对他说。

周泽宸只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他放在桌上的手缓缓收紧，掌心传来微微的痛意。

周泽宸缓缓睁开眼睛。

深夜的别墅，十分安静，只有外面风略过的声音。

周泽宸缓缓看向窗外，松柏树的树叶随风轻晃。

那轻飘飘的叶子像是随时会坠落，却又一直没有掉落。

周泽宸收回目光，却忽然看到不远处阳台摇椅上的那本书。

他忽然回想起黎若瑶刚回国的时候，他装作依旧爱她的样子，将她接回别墅。

和五年前一样的宠着她。

很多时候，他在书房处理工作的时候，黎若瑶就躺在不远处的摇椅上看书。

有好几个午后，她捧着书，像是一只慵懒的小猫一样，躺在椅子上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某一天，她睁开惺忪的睡眼。

眼眸微红的看着他：“周泽宸，对不起啊……”

那一刻，周泽宸的心，像是被一双手猛地攥住，微微发痛。

却又涌起一阵酸涩。

后来周泽宸彻底撕破脸后，一切都就都tຊ完全变了。

她被他亲手捧上天，又被他亲手推进深渊。

只是，明明是想要报复她。

却又在每一次看到她破碎的眼神时止不住的揪心。

此刻，看着那本书，周泽宸鬼使神差的站了起来，走到那摇椅边上。

或许是周泽宸的错觉，他好像闻到了属于黎若瑶的气息。

他的长指缓缓的抚摸着摇椅，像是透过这没有生命的椅子，抚摸着她。

良久，周泽宸自嘲的笑了笑。

这么久了，明明五年前就已经被她那样伤害过，五年后，却还是动不动就被她影响心情。

一阵凛冽的风吹来，窗帘轻轻摆动。

周泽宸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到，放在椅子上的手猛然收回。

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静谧的夜里，这铃声显得格外刺耳。

看书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周泽宸按下接听键：“喂。”

徐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季总，已经找到孟小姐的踪迹了。”

“在哪？”

周泽宸看着窗外的那片晃个不停的叶子，又起风了，那树叶轻飘飘的掉落在地。

“孟小姐的骨灰被人领走后，被人带回国和她父母葬在了同一个墓园！”

第12章

砰的一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周泽宸的心中猛地炸开。

他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的开始颤抖……

天刚蒙蒙亮。

周泽宸一身黑西装，站在墓地里，天空下着绵绵细雨。

他站得笔直，目光灼灼的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他面色苍白，唇瓣抿得紧紧的，眼底满是红血丝，眉眼之间有着痛色。

那上面的黎若瑶，笑容明媚灿烂，眼睛里星光闪烁，像是没有经历过任何伤害的样子。

周泽宸强行压下心口处袭来的疼痛感，迫使自己稳稳的站在原地。

徐立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周泽宸的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开口时声音哑得像是被砂砾碾过：“其他的……查到了吗？”

心口的疼一阵一阵的，连呼吸都带着痛意。

周泽宸一瞬不瞬的看着黎若瑶的笑脸。

此刻的他，只觉得自己的心支离破碎。

像是下一瞬，就会彻底碎裂，碎成一片一片。

徐立将手中的文件夹翻开，抿了抿唇，才开口说道。

“查到了……五年前，黎若瑶小姐在医院查出患有脑瘤之后，您便向她求婚了，您求婚的第二天孟小姐飞去了澳洲。”

“这五年，孟小姐一直在澳洲的一家私人医院进行治疗。”

“起初孟小姐只想保守治疗，所以用了不少特效药，但是效果不佳，而且特效药的副作用巨大。”

“用药期间，孟小姐基本上吃不上任何东西，一度瘦到只有七十多斤……”

徐立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周泽宸。

他安静的站在原地，脸上的情绪看起来平静，可向来挺直的脊背已经微微弯了。

“继续说。”

周泽宸点燃了一支烟，却并没有抽，只是捏在指尖。

任由那烟不断的燃烧。

徐立看着周泽宸难看的身上，又看了一眼黎若瑶的墓碑。

最后低头看着面前的诊断记录，甚至有些不忍继续说下去。

他拿着文件夹的手紧了紧，继续说道。

“根据治疗记录显示，孟小姐这五年里一共进行过三次开颅手术。”

“因为病灶的位置特殊，手术难度非常大，所以几次手术下来，也没有完全切除。”

“最后一次手术的预后不是很好，孟小姐在重症监护室住了两个月的时间，最危急的时候，她甚至没有求生意志。”

“后来是护士按照她手术之前说的，在她的病房里播放国内的财经新闻……孟小姐听到了您的声音，情况才一日日好转……”

徐立看着自己手中的文件夹，想起这段时间自己亲眼看到的一切，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实在是不忍心再说。

这么厚厚的一摞病历，每一页记录的文字还有照片，让他一个大男人看了都觉得于心不忍。

周泽宸的心像是被压上了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徐立每说一句，他的呼吸就更加艰难的一分。

直到徐立的声音停了下来，周泽宸才觉得自己得以喘息。

却又忍不住转过头，看向徐立：“怎么不说了？”

徐立往前走了几步，将手中的文件夹递给周泽宸。

“季总，您自己看吧。”

周泽宸接过那文件夹后，手不自觉的轻颤。

他小心翼翼的翻开，映入眼帘的便是黎若瑶躺在病床上的照片。

那是刚做完开颅手术的她，头上缠着纱布，身上插满了氧气管和各种生命监护仪。

这样的黎若瑶，是周泽宸从未见过的样子。

瘦骨嶙峋，毫无生机。

周泽宸的心，像是被人骤然插了一刀，痛苦得让他浑身痉挛，无法呼吸。

第13章

回到别墅的时候，周泽宸像是被人抽走了魂一样。

他手上还紧紧的攥着那个文件夹。

可一走进别墅，温念慈便穿着一身白裙子走了出来。

“流景，你终于回来了。”

温念慈脸上挂着一抹笑，在看到她身上的衣服时，周泽宸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冷意。

虽然只有很短的一瞬间，温念慈也捕捉到了。

“流景，你怎么了，怎么浑身都湿透了？”

说着，温念慈上前，就要去脱周泽宸的外套。

“我帮你把衣服脱了，你抓紧去洗个冷水澡吧，别等下感冒着凉了。”

周泽宸后退一步，避开她的动作。

“为什么不在公寓好好呆着？”

周泽宸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温念慈收回顿在半空中的手，苦涩的抿了抿唇。

“我们都已经结婚了，不应该住在一起吗……”

她看着周泽宸，眼中好像有些受伤。

可周泽宸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对她的态度和在别人面前大相径庭。

“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了，不要越界。”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让人送你回去。”

说着，周泽宸打了个电话，就和她擦肩而过，走进了书房。

温念慈站在原地，看着周泽宸的背影，眼神缓缓变得幽深。

周泽宸淋了一天的雨，浑身上下早已经湿透，可他却好像感觉不到。

只是依旧翻看着黎若瑶的病历。

就像是透过病历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一样。

周泽宸好像看到黎若瑶站在自己不远处，眼眶一片通红，声音哽咽沙哑的对他说。

“周泽宸，五年前的事情，我可以解释……”

那时候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你要解释什么，难道要说，你是得了绝症要死了，迫不得已？”

周泽宸的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难受又刺痛，上不来又下不去。

翻到文件的下一页，赫然是黎若瑶在国内的流产记录。

看到上面的日期，周泽宸的手剧烈的一抖。

如果他没有记错，那个时候，他在外地出差。

病历单上写。

【病人自述腹痛就医，患有脑癌，近期有服用孕妇禁用类药物，经B超筛查，病人已怀孕七周，宫内孕囊已无胎心……】

巨大的波涛在他心里横冲直撞，心口的剧痛，在一瞬间急速的蔓延至全身每一个细胞。

原来……

那个孩子，不是她不想要。

也不是她选择了放弃，只是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

就像是他们两个一样，错过了。

周泽宸抬起手，抹了把脸，却不知道是摸到了雨水还是泪水，一片濡湿。

原来，她真的有苦衷啊。

周泽宸觉得自己好像走入了一片沼泽地，他陷在里面，越想挣扎着出来，就越陷越深。

他放下那文件夹，闭了闭眼。

眼前好像又浮现了黎若瑶的脸。

她受伤的神情，破碎的眼神，哽咽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可下一瞬，出现在周泽宸眼中的，又是她刚回国时的笑脸。

那时候，她养好了长发，虽然比起五年前瘦了些，却也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

让人怎么看都看不出，她从前受过那么多磋磨。

周泽宸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却仍旧觉得心口疼得随时都要裂开。

这时，书房门被敲响。

佣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先生，有一封您的信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