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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绒袖子下的手蓦然一紧，“我需要你。”

　　她起身，身后的戏腔也停了。

　　“沈崇麟这个人太危险，他没有心，又喜欢冒险，我看不清他，也没有任何方式可以拉拢他。”

　　姜绒从屏风后现身，“我预感，我早晚会死在他手上。”

　　“未必吧。”林妩笃定，“你体内的美人蛊可以轻易撩拨男人的欲望，套牢他不是什么难事。”

　　姜绒摇头，“确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激起某些男人生理的欲望，可是他擅长控制甚至警惕任何情欲，他很防备我。”

　　“这个男人，完全不是外界传闻的那般，既不风流好色，也一点都不懦弱。”林妩注意到她脖子上少了一条项链。

　　“回想起这些年，他面对傅家的挑衅和进攻，哪次都是忍气吞声，其实是避免不必要的牺牲，也能减少傅家的防备。”

　　姜绒回想起南阳港那一幕，“他甚至把尊严踩在脚下，厚积薄发。”

　　“看来南阳这一战，你很害怕。”林妩思忖着，“你想我做什么。”

　　姜绒递上手里的盒子，“如果我死了，替我做一件事。”

　　林妩打开盒子看了看，一枚玉佩，材质上乘，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鲤鱼。

　　“拿着这个东西，易舍的人会听你的。”姜绒继续道，“至于鉴别真假的方法，她们也自然会鉴定。”

　　林妩看着她脸上严肃的表情，“易舍都是你培养的人，你却不从中选一个，是怀疑这里有内奸。”

　　“没错。这也是我今天必须要在这和你说明真相的理由。”

　　姜绒眼中有几分似有若无的哀愁，“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或许真的是我管理的太失败了。

　　易舍的人都是我和母亲精挑细选的心腹，只是来北城后，她们叛变了，我甚至不知道原因。”

　　“那你为什么会信任我，就不怕我也会背叛你吗？”林妩看着她的眼睛，“你我都是薄情之人，也不会有什么一见如故的好事。”

　　“我听说，你弟弟在中原过的很不好。”姜绒伸手覆上她的肩。

　　她可以看到那张漂亮到无可挑刺的脸神色一凛，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又竭力保持着冷静。

　　“他已经被救出来了，现在，我帮你照顾他。”姜绒开口，依旧把那威胁讲的很动听。

　　“路家的人一直用他威胁你，你也很痛苦吧。”姜绒收回手，“你可以相信我，他过的，绝对比在中原好，最起码，能活成人样。”

　　她递上手帕，林妩眼中似有泪光微动。

　　“过段时间，我就把他接过tຊ来，就安排在易舍，做些清闲的活，你也可以来这看他。”

　　林妩紧紧攥着手中的木盒，“我听说路家手下有个姓梁的，要来北城接管百乐门，

　　想必他不会轻易放过我弟弟，也会来找你的麻烦。”

　　“那些事有人会处理，你只要做自己就行了。”姜绒扶着她的手，林妩也起了身。

　　“出了这道门，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姜绒的语气有些惨淡。

　　“不一样了，”林妩似有哀叹，“我的心愿实现了，但你的没有。”

　　姜绒忍不住笑了笑，“你不是说，只要跨进易舍的门，心愿就能实现吗？”

　　“肯定能，只是时间问题，易舍不能实现的，我一定能，我会帮你想法子。”林妩攥紧她的手，

　　“你看过资料了，我来自西域，你的那种蛊既然有人能制出来，就一定有人知道怎么解。”

　　“其实死对我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我只是在完成母亲的心愿，完不成也没关系，她已经死了，也没办法怪罪我。”

　　姜绒在桌子上拾起香囊。

　　“等会还要用到？”林妩难以置信，“你可是这里的老大，就没有什么专用的通道吗？”

　　“易舍就是搜集人弱点的铺子，怎么能给自己留下弱点呢？”姜绒也有些无奈，

　　“其实我才是这间茶楼里最没用的一个人，所以，我的身份一直被隐瞒，易舍也没几个人知道我的身份。”

　　她们跨出门，另一出戏又唱了起来。

第38章 克制已久

　　献音等在外头，为两人重新蒙上眼睛，没多时就有人过来，领着她们出去了。

　　回去的路上，看着身边的林妩，姜绒有些理解沈崇麟的那句话了。

　　相互利用，果然是最简单也是最长久的关系。

　　要彼此依赖，又不需要彼此信任，即使被背叛也是情理之中，所以必须一直设防。

　　简单纯粹的利用，比充满算计的信任要容易的多。

　　刚到百乐门，唐经理便凑了上来，“林妩，你回来的正好，来教教这些姑娘们怎么走那个步，

　　就是唱戏的身法啊，姿态啊，都教一教。”

　　林妩皱着眉，“这东西需要童子功，现在教是不是晚了点。”

　　“又不是让你教她们唱戏，能走上台随便糊弄一下就成。”唐经理把视线又落在姜绒身上，“姜绒小姐有兴趣也可以看看。”

　　“搞这么大阵仗，又是杂技又是昆曲的，这是做什么？”姜绒不解问。

　　“过几天啊就是咱们这个商会赵会长的六十大寿，他老爷子就爱这些，”

　　唐经理耐心的解释，“这不，他儿子点名让咱们百乐门编排两个节目助兴。我这就只能投其所好了。”

　　姜绒视线落在舞台上，正巧一个女孩，十七八岁的年纪，踩到空中的丝线上跳舞，再落下来，稳稳被搭档的男人用腿衔住。

　　两人配合的十分默契。

　　落入那男人怀抱的瞬间，她眼中有一抹羞涩迅速飞过，又忍不住低头笑了。

　　“教不了，找别人吧。”林妩想也不想的拒绝了，她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

　　这次生日也是被特别邀请去唱歌的，根本不用再做其他节目的准备。

　　唐经理只能不依不饶的缠着，“你先别走，我也不会让你白教，这个数怎么样？”

　　他伸出手冲着林妩比划了个数。

　　“行吧。”林妩有些勉强，“唐经理，我这可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唐经理脸上这才露出谄媚的笑，“我这就叫人去。”

　　说着他遣散了台上排练杂技的人。

　　应该是只排练了一半，那女孩皱着眉，有些不悦，想要反驳什么。

　　被那搭档的男人拦着，才不情愿的小声嘟囔。

　　他们四五个男人很快搬了东西下台，路过她们的时候，不由得侧头看。

　　视线在女人堆里打量了一圈，最后大都落在林妩身上。

　　林妩那张脸美的简直像个妖孽。

　　屋子里的暖气很足，她脱了厚大衣，身材也好的不像话，男人几乎都看直了眼。

　　只有那女孩的搭档目不斜视，认真的搬着东西。

　　林妩早就习惯了各种各样的注视，压根没往这个方向看，只是有些不耐烦同女人们讲着该如何抬手，如何低头。

　　昆曲的步调和姿态都很有讲究，外行人学起来太难，林妩又懒得细讲，没一会，她就想撂挑子。

　　无奈唐经理又加钱，林妩只能不情愿的过去，又拖着姜绒。

　　“你也学学，生日宴你也过去。”

　　姜绒一下看穿她的心思，“你是想教会我，好让我教她们吧。”

　　林妩眼中有几分狡黠的笑意，“她们太笨了，一点都不好玩，还是你好玩。”

　　姜绒看她把在易舍的叮嘱都听了进去，又很好的遵守着，也没了拒绝的理由。

　　眼下闲着无趣，她便也凑了凑热闹。

　　练的兴起时，她正端着扇子向外推，一阵嘈杂声传了过来。

　　唐经理为筹备这次节目，特意将舞厅的营业时间向后推了一小时，因此常有人来问，门外的保安再将人劝退回去。

　　姜绒也就没在意外头的声音，却不想门突然被人打开了，台上的几个女人纷纷看向来人。

　　只看到穿着军装的队伍蒸汽排列在门口两侧，有人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沈崇麟穿着军装，颈前的扣子少扣了一颗，不羁的敞开，很符合他那副洒脱的性子。

　　只隔了几日，姜绒再看他那张脸，竟有几分陌生。

　　但只有那双眼睛，漆黑无涯，才觉得熟悉。

　　她猜测是因为他下巴胡子的缘故，有些稳重成熟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