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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公与私是很难分清的，集团的事他们办，雇主私事他们也办。

这些年，唯一例外就是贺遇琛，他身边没有能靠近他的人。

周秘书私心认为，梁家这位大公子生在古代，绝对是帝王心术修炼集大成者，满朝文武战战兢兢，日思夜想摸不准他这位主子的爱好，心思。

只能兢兢业业恪守他定的规矩，拼命完成他给的任务，为发挥一颗棋子最大的用处骄傲。

梁父，“有我，你怕什么？”

这就是在梁家工作的好处了，标准高，规矩严，却从不甩锅，推责任，薪酬丰厚。

周秘书恭敬的笑十分真诚，“保证完成您的吩咐。”

他退出门，迎面撞上立在门口的男人。

他今日没穿正装，休闲夹克黑色呢料裤，头发没用摩丝定型，几缕碎发散乱在额头，跟以往的沉峻，不苟言笑，相距十万八千里。

整个人英气却温和了，一丝从容的闲适，虽然还是没个笑的模样，但这点改变，要是为了某个女人，想想都能叫人发疯。

只是那个女人，最好不是那位。

最最好，那位也不在翡翠公馆。

“大公子。”

贺遇琛扫他一眼，颔首进门。

………………

姜芷言一觉醒来。

整个房子空荡荡，一片安静。

贺遇琛走了，王姨也不知道去了哪。

她盛了粥，独自坐在餐厅。明媚的阳光斜照在桌面，光影里埃尘纷飞，有几千几万粒。

昨晚她那一通，不知道起没起效果。

生理期装了四天，犹如刷爆的信用卡，快到头了。

还有黑诊所，板栗糕一出，她心里是真没底了。不是不信沈黎川，论人品，沈黎川多贺遇琛八辈子的德。

论手段，不比贺遇琛，就只他助理萧达，沈黎川实在纯良都玩不过。

“姜芷言。”玄关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你怎么只喝粥？保温抽屉里还有菜呢。”

王姨风风火火去厨房洗了手，端上来好几道菜，清蒸鲈鱼，白灼基围虾，丝瓜炒鸡蛋，还有蒸饺，芋头糕，牛奶。

姜芷言有些懵，“王姨，他不在。”

“我知道。”王姨用围裙擦手，“大公子今日一早就出去了，这些是给你一个人吃的。”

姜芷言没多想，拉王姨坐下，“我吃不完，王姨陪我。”

王姨没推辞，挨着她坐，却不动筷子，“姜芷言，王姨想问你一件事。”

姜芷言目光刚偏过来，王姨蓦地补充，“我知道佣人的规矩，你要是不想说，就当王姨没问。”

姜芷言一愣，放下筷子。

王姨期期艾艾，“姜芷言……你，你不是怀孕了，大公子的孩子？”

姜芷言的手倏而一紧，僵硬成冰。

她忘了，王姨在梁家二十年不犯错，有口皆碑，一是实诚，二是心细。别人想不到，没察觉的，等发现，她已经默默全准备好，做好。

“我——”

姜芷言喉咙晦涩，她对贺遇琛满口谎言，那是她自保的倒刺。

可对王姨，拿职业生涯，退休待遇袒护她的王姨，她一丝虚伪都是辜负，一句谎言，都该吞一万根针。

“很明显？”

“不明显，不明显。”王姨直摆手。

姜芷言紧张，她更紧张，声音几乎含在嘴里，“是我倒垃圾先发现你生理期是假的，昨天又喝不下去鸡汤，再加上这几天你贪睡，最重要是我有经验。”

姜芷言不说话。

她忽然发现，跟白瑛预料过的每一种坏情况，一件件都在实现。

继一堆烂摊子后，孕期反应如约而至。

一次鸡汤干呕，是肠胃不适，次次见不得荤腥，傻子都知道有问题。

“那你瞒着……”王姨声音有些抖，“是不是，他不想要？姜芷言你和他之间，你是怎么想的？”

事到如今，姜芷言再多托辞，都不如直言坦白，“我想走，带孩子消失——”

这几天，贺遇琛不上班，姜芷言应付他已经耗尽心力，他偶尔出门，姜芷言都在补眠回血，王姨了解的信息，全靠一点点拼凑出来。

此时，听姜芷言说完这四年，王姨只觉喘不上气，难以置信，呆怔在巨大的震惊里迟迟回不过神。

“王姨。”姜芷言很冷静，握住她手，“我和孩子命只有一条，但要命的事一件不少。眼下最紧要的一件，他今早离开的时候，有没有收拾行李？”

昨晚的招数，到底奏没奏效？

第71章梁父派人查房

梁父书房。

他手中雪茄未抽完，灰白色烟雾在室内缭绕，延伸。贺遇琛停在烟雾接近溃散的边缘，立住后，又退一步。

梁父见他动作，掐了烟头，“我记得你以前也抽烟。”

“您也说了，那是以前。”

梁父挥散烟雾，起身开窗，“压力大烟瘾可不好戒，你母亲监督几年，才克制我，你的烟好像无声无息突然就戒了。”

“母亲不喜欢烟味。”贺遇琛等烟气散完才走近，“您该一早就戒。”

“哦？”梁父突然反问，“那这么说，你的烟是因为谁不喜欢闻而戒的？”

贺遇琛面无表情，“您将我？”

“父子间闲聊。”梁父在沙发上坐下，两手一摊，“你母亲催不了你的婚事，搬我这个快退休老将冲锋，我这辈子就拿你母亲没辙，可不就得有个交代？”

“你拿母亲没辙，是您的事。”贺遇琛坐在他对面，“我不做您讨好的筏子。”

“那你做什么？”梁父面带笑意，“做气你母亲的逆子？”

贺遇琛撩眼皮，瞥梁父一眼，“您嘴皮子磨刀工，去找沈伯父，他汉语言专业对口。我最近很忙，但不介意捎您一程。”

梁父这次是真笑了，“你母亲说你遗传我十成奸猾，我看不止，青出于蓝，父亲老了。”

“您老当益壮。”贺遇琛站起身，“没事，我先走一步。”

“顾家的事，我看了财报。”

一句话，成功让贺遇琛坐回来，“您有指教？”

“你做得很好。”梁父眼含骄傲，“我无可指摘，只是遇琛，财报上缺口十亿，这让我很疑惑，你为什么不急？”

“急，是人最多余的情绪反应，除了内耗于事无补。”贺遇琛给梁父定心丸，“最迟三个月，我给您满意答案。”

梁父沉吟一声，“你对顾星渊这个人什么看法？”

兜了一圈，终于露出庐山真面。

贺遇琛轻飘飘问，“我现在与他是合作伙伴，您的看法呢？”

“我听说他的妻子怀着孩子出国了？”

贺遇琛不可置否，不接招。

梁父继续，“顾星渊三叔找我，你昨天私下提出要给顾星渊兜底，他有些慌了，请我给你带句话，顾星渊能给你的，他可以再退让百分之三，齐平你和顾家的股份占比。”

贺遇琛眯起眼。

梁父，“而且从长远看，顾星渊并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他妻子怀孕出国，说明他们这段惊世骇俗的感情，没有经得起考验，顾星渊有了向世俗低头的意向。”

“但他大逆不道一场，身名俱败，原本稳固的地位，有了裂痕，日后顾家挑战夺位的人只会层出不穷。”

“你扶持他，是扶持一棵站不稳的烂树，往后这棵烂树还会因你过于支持，嫉妒你的成功，将他的失败，还有感情上的不顺全推到你身上。”

“亲则生狎，近则不逊。这是人性，没有例外。”

贺遇琛不咸不淡，只回一句，“知道了。”

知道了，却不是受教了。

梁父品味良久，突然笑，“刚才周秘书出去碰见你了？”

贺遇琛挑眉，“是。”

“你骤然搬出去，我还没送你新居礼物，周秘书这会儿替我去一趟，给你个惊喜。”

贺遇琛盯着梁父，须臾云淡风轻，“多谢父亲。”

梁父目光却一直直勾勾注视他，“忘了告诉你，你妹妹要回来了。”

贺遇琛皱眉，“这个时间点，她该陪沈黎川。”

“你说菲菲？”梁父眼神愈发诡异，“怎么不是姜芷言？”

贺遇琛面孔涌现不耐，一层层叠加出来，最后已然厌烦到极致，“父亲，这种没有证据，捕风捉影的猜疑，我希望是最后一回。”

他转身，离开。

梁父脸上的表情凝固。

………………

姜芷言得知贺遇琛出门穿的休闲夹克，没有行李后，心就止不住往下沉。

她简单收拾一下，跟王姨出门下楼。

姜芷言想试试贺遇琛的底线，以前她的策略，是在避免惹毛他的有限程度上，争取机会。

但是现在，姜芷言有一种预感，内忧外患，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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