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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她注视的那扇窗户，一个年迈的身影站在那里，悄悄凝望着她的背影。

抵达江城，宁简书犹豫了一番还是给裴祁瑞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听：“什么事？”

声音始终如一淡漠。

宁简书能想象此刻他皱着眉头的样子，本能快速道：“妈快生日了，你看我该选个什么礼物好？”

“她不缺这些。”

宁简书沉默，苦涩涌现喉间。

她何尝不知道婆婆不喜欢她，所以她送什么都无法讨好。

但没想到，电话里接着又传来一句：“给她选一条丝巾吧。”

此话就像一股暖风吹进宁简书心头。

她觉得，裴祁瑞是懂她的。

所以至今，她依旧觉得这段婚姻是岁月赠送的礼物。

她很珍惜。

晚上，裴祁瑞加班，宁简书只好一个人带着礼物去裴宅。

欢声笑语的裴宅，在她踏入的那一刻，鸦雀无声。

宁简书忍着尴尬，走到沙发边，把盒子里最新款的爱马仕丝巾递给婆婆。

小心翼翼道：“妈，祝您生日快乐。”

周曼月余光一瞥，就皱眉道：“你这是什么眼光！拿着这宁花花的东西凑到我眼前是祝我早点死吗？”

即便猜到了周满月的态度，可四面八方的异样视线依旧让宁简书煎熬。

她就像是被提上绞架的犯人，等待判处。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宁简书如蒙大赦：“妈，我去开门。”

刚一走，身后就传来周曼月鄙夷的冷哼：“也不知祁瑞怎么想的，非要娶个跛子来气我。”

门近在咫尺，宁简书的眼睛却止不住酸涩。

她又不是天生的跛子，当初那场车祸自己完全是受害者。

可婆婆的厌恶之意，就好像自己连基因都残缺。

真的好难熬。

祁瑞，你什么时候才来？

拧开门，门外露出裴祁瑞的身影。

这一瞬，宁简书以为是上天眷顾了她。

下一秒，却如坠地狱。

她看见——

他身边……还有个亲密靠着他肩膀的女人。

第三章 真相

体会过血液逆流的感觉吗？

宁简书此刻正拼命压抑这种情绪。

她一眼就认出女人是裴颜——裴祁瑞的初恋。

当年裴颜出国，她曾亲眼见到裴祁瑞疯了似的冒雨在校园操场上跑了一夜。

宁简书藏起胆怯，露出得体笑容：“老公，你回来了。”

“嗯。”裴承点头，转头却冲裴颜温柔道，“站稳，别又摔倒。”

这视若珍宝的对待，宁简书从未拥有。

一时间，她心头百般苦涩，在他们经过时，她甚至不由自主朝旁边退让。

跟在两人的身后，听着别人毫不避讳的赞许，说他们郎才女貌，叹着可惜。

宁简书竭力保持平静。

直到裴颜拿出礼物：“伯母，这礼物是我和祁瑞一起给您选的，祝您生日快乐。”

她抬头望去，顿时如遭雷击。

裴颜送的这丝巾分明和自己送的一模一样。

她猛地扭头盯向裴祁瑞，她知道今天来赴宴会遭受难堪，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着最狠的一击竟然来自他。

大概是她的视线太强烈，竟引来裴祁瑞回头一顾。

两人对视，却见他眉头微蹙：“不舒服就上楼休息。”

宁简书心口一刺，他这是……要赶她走？

环顾四周，大家谈笑风生，她站在圈外就像个异类，和他们格格不入。

宁简书踉跄后退，逃也似的奔上楼，伤腿因为快步而刺痛，但她无暇顾及，只想快点离开那个窒息的地方。

“嘭”的一声关上门后，她才松开唇大口呼吸。

房间很安静，安静到她能听到楼下的欢声笑语，嘴角忽然尝到了一抹苦涩。

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她伸手揉着伤腿，良久，才哽咽叹了一句：“这腿，可真疼……”

下意识去拿包里的止疼药，可触及包包拉链之际，宁简书忽然发现，从她进门到离开，竟然连放下包的机会都没有。

在这个家，她连个佣人都不如。

心口一阵阵钝痛，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宁简书埋在腿间崩溃大哭。

要是没有那场车祸就好了，那自己一定会比现在幸福很多。

难过的时候她会有妈抱着，她可以放肆大哭，而不是像现在……躲在无人的角落才敢出声。

妈绝不会让爸爸跟自己断绝往来。

婆婆也不会见她一次就骂一次跛子。

……

可惜，这世上没有假如。

许久后，宁简书擦干眼泪，缓缓站起身。

她想，她不适合待在这里了。

扭开门正要出去，却听见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小姑子的声音随之而来。

“哥，裴颜姐现在回来了，你是不是想再续前缘？”

宁简书心中发紧，屏住呼吸听着。

未几，就听到裴祁瑞回答：“说话注意分寸，我结婚了。”

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宁简书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却听到一句让她世界坍塌的话——

“哥，就算你不小心撞了宁简书，可这三年的补偿也够了，你没必要为那场车祸赔上一辈子的幸福！”

第四章 噩梦

原本到了门边的脚步声忽而杂乱，而后渐渐远去。

宁简书握着门把的手在抖，牙关在颤，她的灵魂仿佛都在哆嗦。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裴宅。

瓢泼大雨浇在身上，她好像分不清冷热。

“滴滴——”，车喇叭声突兀响起。

宁简书却宛若未闻。

直到车上有人下来，拦住宁简书着急问：“宁小姐，你的腿不能淋雨，要去哪儿我送你？”

宁简书脸色苍宁如纸，愣愣的盯着来人没有反应。

“宁简书，你发生什么事了？”

宁简书的视线终于有了焦距，她认出了来人是自己的主治医生宋霁，可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宋霁蹙眉：“我带你去医院！”

宁简书拼劲力气才挤出两个字：“……我疼。”

宋霁这才看清，她的伤腿已经肿得红紫，浑身控制不住的发着抖。

宋霁一惊，将伞收起：“冒犯了，我抱你上车。”

医院。

一剂镇定剂下去，宁简书昏睡后才止住颤抖。

她昏昏沉沉，宛如掉进深海，苦涩腥咸的海水不断涌入喉间，她奋力向上游，却怎么也摆脱不了窒息。

心口忽然的一阵刺疼，宁简书猛然惊醒。

她这才发现自己在医院病房，手上正输液，是熟悉的止疼药水。

清醒后，记忆回归。

宁简书默默拔掉针管，鲜血涌出，可她却没眨一下眼。

她的疼，药水是止不住的，就不浪费宋医生的好心了。

主任办公室。

宋霁捏着血检报告单，神色难看：“这不可能！宁简书的腿伤我全程跟着，怎么可能会恶化成骨癌！”

“宋医生，血检是不可能出错的。”

话落，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宋霁一抬头，和门外的宁简书四目相对……

一个小时后。

宁简书手中的报告单几乎被她捏碎，电话又响起。

她看着那个熟悉的号码，这一次，终于接起。

接听后，就听见一句：“你在哪？”

裴祁瑞语调平静，一点也不像连着打了十八个电话的人。

宁简书只觉自己又开始发抖，她颤声问：“裴祁瑞，你为什么娶我？”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

宁简书又问：“是因为爱吗？”

还是沉默。

这沉默是压垮宁简书最后的稻草，她再也忍不住痛哭。

原来，裴祁瑞娶她，真的只是因为愧疚。

可她要他的愧疚有什么用？

“裴祁瑞，我好羡慕你，有一个一心维护你，关心你的妈妈。”

妈妈两个字，仿佛打开了最不能触碰的开关。

她极力忍耐，可声音却依旧破碎：“从前我也有个好妈妈，她是着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车祸那天，我们是要去西双版纳旅游。”

“她辛苦了一辈子，眼见可以享福了，却为了保护我被玻璃刺穿了心脏，她流了好多血……”

“你说，她该有多疼？”

回忆似刀，一字一句，疼得宁简书心神俱碎。

电话这头，车内的裴祁瑞神情逐渐僵硬，宁简书的话又传来。

“我好恨那个肇事司机，他让我失去了那样好的妈妈，失去了健康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