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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目看去，陈兼的心也跟着飘远了。

就算我楚绾沅身份高贵又有什么用。

陈兼爱的是沈清清，我在他眼里就什么都不是，怎么都比不上沈清清。

沈清清显然受不了被世人编排非议，哭着跑开了。

只一瞬，陈兼就追了上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我被独自丢在人群中。

河边的晚风，真的很冷。

轻讽伴着凉凉江风吹进耳边中：“太子真是痴情种，对一个乡野女子如此上心。”

我仰头没让眼泪流下。

转身瞬间，飘来一只孔明灯挡住了我模糊的视线。

隔着灯，就听对面人致歉道：“抱歉，没吓到你吧？”

下一秒孔明灯被拿开，四目相对。

怎么又是沈榭？

我愕然，眼泪蓦地滑落眼角。

我什么都没说，沈榭也没问，只平静的向我递来帕子。

我接过，将泪水擦拭干净：“多谢你了。”

只是我没想到才几日不见，他的穿着越发简朴，我紧张地巡视他的身后。

“你莫不是又遭人追债了吧？”

沈榭眉心微拧，只答：“没有。”

“那便好，多谢你的帕子，改日洗了叫丫鬟送还给你，你家住在何地？”

“不用。”

说着沈榭将没飞起的孔明灯吹灭，随意一扔。

我惊愕的看向他：“好好的孔明灯，你为什么要扔了？”

沈榭回眸，眼泛冷意：“飞不起来的灯，拿着心烦，不如扔了。”

我一惊，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哑语间他拂袖而去，就留我一个人还在原地。

我望着地上的孔明灯出神。

那留不住的人，也不必再留了吗？

又过了七日，我与陈兼的婚期更近了。

今日，娘亲来给我亲自量体，准备去做嫁衣。

娘亲边量边感叹道：“我们沅儿长大了，都要嫁人了。”

嫂嫂也应声：“是啊，可瞧着明明还是个孩子。”

这时，大哥却黑着脸进屋，满身的怨气。

嫂嫂纳闷上前锤了他一把：“怎么回事，沅儿成亲你身为大哥脸上不开笑颜，恼的什么？”

大哥愠怒开口：“沈清清有孕了。”

我也为之一震，母亲和嫂嫂也都沉下了脸。

可是，前世沈清清好像没有怀孩子……

这一世怎么会？

量体裁衣后，母亲和嫂嫂都默契的离开，房内就只剩我一人。

谁知陈兼当晚竟来楚家，手中还提着我最爱吃的红酥糕。

我装出受宠若惊模样：“多谢太子殿下。”

陈兼摆手，将手中糕点直接放到桌上，我接了个空。

“你近来乖顺孤很欣慰，清清如今有孕，想必你也会同意让我先迎娶清清。”

第8章

我笑容一僵。

原来，他竟是为了这个才来看我的。

我内心苦笑：“太子殿下，这事就算我同意，我爹娘和皇上也不一定会同意。”

许沈清清为妾已是让步，楚家又怎么可能容忍她先我一步进门？

陈兼微皱起眉心，里头透着几分烦闷，显然对我的回答很不满。

“这事你同意就好，然后帮孤说服他们，他们不会不答应的。”

可他又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了他委屈自己呢？

就凭我爱他吗？

我此时是哭笑不能，只觉胸前闷的发慌。

我眼眶通红，直勾勾地盯着陈兼质问。

“太子殿下，你爱过我吗？哪怕一点点。”

陈兼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鄙夷，随即避开我的目光。

“孤会尊你，敬你，你太子妃的地位永远不会有人动摇。”

那就是没爱过。

甜甜的糕点在舌尖泛起苦涩。

我将手中的糕点放回盘里：“我知道了，我会去说的。”

既如此，若能一直相安无事，也算是达成了我的目的。

只要我忍着受着不争不抢，能保住全家性命便也值了。

我也本该早点去说明白的。

第二日，我就进了宫去找姑母。

这事只要姑母同意，全家人也不会再有异议。

凤仪宫。

我平静地同皇后说了昨夜陈兼提出的要求。

“姑母，反正我如今也想明白了，绾沅对太子的不是爱，先娶还是后娶这些都不重要。”

皇后疼惜地将我拥进怀里，轻拍着我的背。

“傻孩子，你对太子的情意姑母最清楚，你尚未过门他便这般宠妾，往后数年你要如何熬？”

我眼眶发酸，反过来安慰她。

“我无碍，只要他好。”

更何况逆他者亡，如果牺牲我一人能保全楚家全族。

我也心甘情愿。

前世的惨剧不能再重演了。

此事了结后，我在出宫门前，嘱咐阿栗。

“去告诉太子，我已和皇后陈情，他就等着娶沈清清就好了。”

阿栗满脸不情愿，却还是去了。

待她回来时还黑着个脸。

我知晓阿栗在为我生气，可是我真的已经不在乎了。9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一早阿栗又高高兴兴的冲进来：“小姐！太子带着一百八十抬聘礼来府上了！”

我戴头钗的手一顿，下一瞬，古铜镜里映出了陈兼那张阴沉的脸。

阿栗意识到气氛不对，忙转身离开。

我戴好头钗，起身到一半。

就听陈兼冰冷开口：“清清小产，孩子没了。”

我错愕在原地：“怎么会这样？”

他黑眸深处凝着炙热的怒火，让人胆寒。

“这不得问你吗？你到底跟父皇母后说了什么。”

“害得清清被罚跪了两个时辰，还勒令让孤将她赶出宫！”

我急忙起身解释：“昨日姑母答应我了的，她真答应我了，你信我！”

我的话没说完，陈兼紧眯着眼上前狠掐住我的脖子，完全不听我的解释。

“看你这般装无辜，我就恶心。”

说着，陈兼拔下我头钗，浅抵进我脖颈嫩肉——

“今生，孤定与你楚家不死不休！”

银钗落地，啪地碎成两瓣。

不！

我呼吸都还没缓过来，满心惊恐去抓陈兼的衣角。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求求你相信我一次！就一次……”

可怎么也追不上他。

我披头散发地摔在地上，看着陈兼决绝的背影。

这一幕，与前世废后时，他离开的那一幕重叠。

“你害死朕的清清，朕灭你楚氏全族！”

陈兼前世放下的狠话在耳边炸开。

我捂着心口，只觉心脏被撕成了两半，痛不能忍。

“不，为什么最后还是这样……”

“为什么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阿栗待陈兼走后便进来。

看到我的模样她顿时一惊，马上将我扶了起来。

“小姐，这是怎么了？”

我满眼死寂，如行尸走肉般杵在那。

什么也没有说。

……

太子大婚，四海同庆。

镜中，我大红婚服着身，华贵雍容。

屋外锣鼓齐鸣，心如鼓擂。

跨出房门前，我紧了紧袖筒。

既然我尽了一切努力，还是什么都没能改变，那我也别无选择了。

大堂。

爹娘和哥嫂都身着喜庆衣服。

我红着眼拜别：“绾沅出嫁后，不能尽孝膝前，你们二老要照顾好自己。”

母亲擦掉眼泪，满眼疼惜和不舍：“你只是出嫁了，又不是不回来。”

“娘家是你永远的依靠，受委屈了一定要跟爹娘说，爹娘会护你一辈子的。”

我忍着哽咽，抱着娘亲的手又紧了紧。

耽搁的时间久了，府外有人开口催促道。

“吉时快到了，太子妃快些上轿吧。”

我终于松开娘，一步步朝门外走去。

在跨出楚府时，回头凝重地再看了我的亲人们一眼。

“爹爹，娘亲，这一次，我要把自己的命运握在自己的手里……”

太和殿。

我一步步踩在蚕丝线制作的花纹地毯上，朝着殿内走去。

前世的我，是欢喜带着期待走过这条路。

而这辈子，我步伐沉重，走的异常决绝。

进了大堂，吉时已到。

我听到了击钟鼓的声音，而陈兼却迟迟不见人影。

握紧的掌心都闷出了汗，我盖着红盖头什么都不知晓，只看见慌慌张张来回跑的脚。

我只能小声问身旁站着的阿栗：“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阿栗声音慌张得不行：“听说太子带着沈清清私奔了……”

私奔？

他竟然舍得抛下所有跟那女子私奔？

皇位，荣华富贵统统都不要了！

这份痴情，我是敬的。

然而，殿外大伴朗声传音：“新郎到——”

他没走。

我只沉下去一瞬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

管不了那么多，我只低垂着头，直到看着一双穿着玄色五爪龙纹靴的脚渐近。

我收紧了袖筒，手都在颤抖。

我已经想好，待事成之后便装疯抑或当场自戕。

以我一人换全家性命，换他们今生安虞，值了，真的值了。

随着头上的盖头被用玉如意轻轻掀起。

我将匕首握到了手心，正要出手之际，却在对上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我瞪大了双眼，惊道：“怎么是你？！”

第9章

陈兼是在初冬回宫的，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