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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忍再忍，还是红着眼眶：“这个孩子……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求求你了医生，帮我留下他吧！”

医生震惊：“如果不吃药，你的病情根本压制不住，要是发作起来，那是一种刮骨撕肉的痛，你能忍受吗？”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我抚着小腹：“医生，从今天起，给我停药吧。”

……

三天后，墓园。

云层压得很低，天气阴沉沉的。

我站在墓碑前，把妈妈葬在了爸爸旁边。

俯身放下白菊花，我摸着小腹，像从前那样跟他们说话。

“爸，妈，医生说，孩子一切都好。”

“他很乖，在肚子里安安静静，一点都不折腾我，出生后，一定会是个孝顺的宝宝，请你们的在天之灵，保佑他平安降世。”

“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等孩子长大了，我会教他喊外公，外婆，会带他一起来看你们……”

“呼呼——”

一阵风刮过，炎炎夏日竟然有些冷。

我打了个寒战，拢了拢外套。

这时，身后——

“哒、哒、哒。”

高跟鞋踩踏台阶，我回过头，却见林知晓穿着一件红色丝绸衬衣，拥着穿了一身红色深V连衣裙的唐婠婠朝她走来。

像是情侣装。

可他们来她爸妈墓碑面前，穿红色？

一瞬间，气血上涌，腰部又隐隐作痛。

我忍着怒意，冷冷质问：“林知晓，你穿成这样来参加我妈妈的葬礼，合适吗？”

林知晓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惊讶卑躬屈膝的我忽然硬气起来了。

但很快就被冷漠取代：“我穿什么，需要你来管？”

我的心猛地一痛，深吸一口气，指向墓园大门：“这里不欢迎你们！请你们出去！”

“呵。”

唐婠婠不屑地冷哼一声，手指搅弄着脖子上的平安扣，语气嘲弄：“你凭什么让我们出去？这墓园又不是你家。”

我这才注意到唐婠婠脖颈上的平安扣。

呼吸一窒，那分明是爸爸临死前留给我的遗物！

林知晓有次发烧濒死，我为了保他平安，将平安扣赠给了他！

我哆嗦着指向唐婠婠，目光死死盯着林知晓，一步一步走向他，咬着牙：“平安扣怎么会在她身上？你忘了吗？这是我爸爸的遗物！”

面对我的质问，林知晓脸上毫无愧疚之色。

反倒是嗤笑一声，轻描淡写说：“一枚平安扣而已，她喜欢就送她了，人都死了，你又何必在意东西。”

“林知晓！你混蛋！”

再也听不下去，我抬手狠狠甩出一巴掌——

“啪！”

“你可以作践我，但你不该作践我爸爸！他没有对不起你！”

响亮的耳光，林知晓的头被打偏到一边。

唐婠婠尖叫一声：“叶妍希！你这个疯女人！为了一个破玉坠子就打人！我不要了！还给你！”

说着，她一把扯下平安扣，抬手就要砸下！

“不要——”

“啪！”

玉被砸在墓碑上，彻底碎了。

第6章

平安扣四分五裂。

我绝望扑到地上，将破碎的平安扣捡起，攥在手心里。

可玉碎了，怎么也拼不好。

“啪嗒，啪嗒”

眼泪一颗颗落下。

我回过头，红着眼，有怨又恨：“林知晓，你恨我可以冲我来，为什么要拿遗物撒气？”

林知晓被打得脸颊微微泛红，深幽的眼眸蕴含着我看不懂的情绪：“你以为你是谁，鬼还记得这东西是你爸的遗物？”

“就是！我要是知道那是死人留下的东西，我才不戴！晦气！”

这两人一唱一和，如刀一般狠狠扎进我的心。

“呵……”

我牵起一个自嘲又苦涩的笑，不自觉攥紧拳头，平安扣的碎片刺进手心里，也感觉不到痛。

唐婠婠似乎也玩够了，抱着林知晓的胳膊摇晃，声音娇柔。

“知晓哥，别生气了，她这种人克父克母，以后说不定还会克你克孩子，光是和她站在一起我都觉得晦气。”

“我们走吧。”

“孩子？”林知晓冷哼一声，居高临下甩出一句，“我怎么可能允许这种女人生下我的孩子？”

唐婠婠得意地扬起眉毛，以一副战胜者的姿态，拉着林知晓转身离开。

空荡荡的墓园，只剩了我一个人。

我艰难地扶住了妈妈的墓碑，掌心的鲜血顺着墓碑流下，一路蜿蜒到地上。

墓碑上的寒意刺进心里，冷得我发颤。

我很庆幸自己没有将孩子的事情告诉林知晓。

摸着小腹，我忍着心头的撕裂，一步一步缓缓离开。

“宝宝别怕，爸爸不要你，妈妈爱你，以后，妈妈会给你加倍的爱……”

细密的雨丝连接天地，整个世界融为一体。

雨雾中，我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但却前所未有的笔挺，坚韧。

……

半夜。

我浑身湿漉漉的回到家。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我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理由继续住在这里了。

我走到角落拿出旧箱子，将自己的东西一件件装进去。

毛巾，杯子，旧衣服……

没几件东西，都收拾完，半个箱子就装不满。

可屋子里却已经没有了自己的痕迹。

在这个家里，比起林知晓带回来的那些女人，我更像是那个可有可无的住客。

“哐当！”

药瓶掉在地上，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帆布包下面开线了。

我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倒进箱子里，全然没有注意到一张薄薄的纸飘到了柜子底下。

天亮时。

我拖着一个简单的小箱子走到了门口，我转身回望这栋住了三年的房子，竟没有一丝美好的回忆。

垂下眼眸，我拧开了门把手，与正要开门的林知晓四目相对。

林知晓的手顿在半空中，再看到了我手上的箱子，他的目光陡然一变。

“你要走？你能走到哪儿去？别玩这些欲擒故纵的把戏。”

说着，林知晓就伸出手，想拉我一起进门，可这次我却没有顺从，而是紧紧抓着箱子拉手，站在门边一动未动。

我的手掌下意识盖在小腹上，心里忍不住自嘲——

“妈妈去世了，就连我们的孩子也不是他所期待的，再纠缠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林知晓见我沉默，直接变了脸色，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压抑的怒气。

“你别闹得太过分，我都已经回来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抬眼，扭头看向林知晓，第一次发现，现在的他和曾经的少年一点也不像。

再开口，我语气中是前所未有的释然和决绝。

“林知晓，我们离婚吧。”

第7章

我以为，离婚应该是林知晓乐意看见的。

谁知话落，林知晓就跟被刺激过渡般失态：“叶妍希，你也配和我提离婚？你是甩我上瘾吗？”

他挡在我面前，胸膛剧烈起伏，又烦躁地扯松了领带，眼底陈着怒火。

我没有多余的力气和他纠缠，双手提着箱子，就要从林知晓身边越过，却被他死死抓住了手臂。

只见林知晓眼眶通红，恶狠狠地咬着后槽牙说：“这个家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把它当什么？宾馆吗”

我垂下眼帘，把这个家当成宾馆的人从来不是我，而是林知晓。

“好好好。”

见我不为所动，林知晓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而后甩开了手。

我被他甩得一个趔趄，肚子狠狠撞上门框，瞬间一阵抽痛。

我下意识捂住小腹，扶着箱子勉强站好。

又见林知晓双拳紧握，咯吱作响，他扬眉冷笑道：“你想清楚，一旦走了，就别再想回来！”

我没有回答，而是拖着自己的小箱子匆匆朝外走。

“哐当！”

摔门声响起。

我额角落下一滴冷汗，身体的剧痛让我浑身发颤，但我还是死死抓着箱子拉手，支撑着自己站得笔直。

“宝宝乖，再坚持一下。”

离开别墅区。

拖着行李箱，我踉踉跄跄朝前走，一路没回头，直到上了公交车坐下，才松了口气。

但疼痛却没有停歇，一下一下像是被锤子击打着骨头。

就连小腹也疼的越来越清晰。

我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我抱着肚子，颤抖着嘴唇。

“宝宝，你别怕，妈妈马上带你去医院。”

我靠在椅子上，眼前一片模糊。

颤抖着掏出手机，手指却不复往日灵活，哆哆嗦嗦地触碰着手机屏幕，本想拨打紧急电话120，却误触了紧急联系人。

我努力地睁开眼睛、张着嘴想要说话，朦胧中她看到屏幕上的名字——

老公。

林知晓不会在意我的死活，刚想挂断，就听到听筒那边传来一阵娇媚的女声——

“啊哈……”

“知晓哥，你慢一点嘛，叶姐姐前脚赶走你就把人家叫来，你讨厌……”

我如坠冰窟。

手机嘭咚掉落，也彻底没了力气，软到在地。

捂着肚子，手指紧紧扣住衣服，我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不断地在心里祈求——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救救我的孩子。”

直到意识完全陷入黑暗。

……

医院。

运转床上，昏迷中的我依然下意识地保护着自己的小腹，眉头紧皱，仿佛陷入了梦魇——

“妈妈！”

我恍惚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扬着微笑朝她走来，孩子的脸庞稚嫩可爱，却莫名令她难过。

“妈妈，我要去找外公外婆了。”

孩子轻轻说道，声音中满是不舍和眷恋：“这辈子没有缘分，但下辈子，我一定再做你的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