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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艺师交叠在小腹的手，攥紧一霎，再抬起来斟茶，视线就完全偏向纪景辰，暧昧感含羞地拉出丝。

　　顾星渊察觉到，不知出于什么意图，突然问，“刚才聊许久，还没问你叫什么？”

　　茶艺师面颊泛红，仿佛一株长在江南水乡的娴静娇花，“我姓连，名是叠字，叫盈盈。”

　　纪景辰投去一瞥，“姓连？”

　　“是。”

　　顾星渊笑得耐人寻味，“那你与梁副董倒有缘，他有个假妹妹，叫纪宛意，而亲妹妹也泡得一手好茶，还是他手把手教的，你们应该很有共同语言。”

　　纪景辰打量连盈盈。

　　跟纪宛意年纪相仿，一头绸缎般乌黑亮丽的长直发，小巧秀蜜的心形脸，音色一股软粘缠绵的娇甜，皮肤还很白。

　　顾星渊，“刚才你好像提到，你还没有过恋情，是从小到大一个都没谈吗？”

　　连盈盈耳朵也红了，垂下眼睑，长而浓密的睫毛，像蝴蝶怯弱受惊的翅膀，轻轻颤动回答，空中扑满不胜羞怯的粉末。

　　一般来讲，历经风浪，功成名就的男人，最喜欢这种易掌控，情绪价值极佳的粉末。

　　纪景辰在看，又没在看，目光打量过后就收回，倾注在茶水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梁副董的手——”连盈盈只说一半，又软绵绵吞下后半句。

　　有女孩情不自禁关心的单纯关心，又恪守茶艺师的职业道德，不打扰，不多问客人私事。

　　一片少女洁白的春心，显露稍许，就默默收回。

　　乖巧识趣，懂规矩，印象绝佳。

　　纪景辰笑了声，却没了下文。

　　他身上有锐气的冷淡，是高高俯视的疏离。

　　正襟危坐的姿态，一言不发时，令人发怵，紧张。

　　顾星渊，“连小姐一片好心，你这是做什么。”他目光移向连盈盈，“他这手这伤，说起来可有一段文章——”

　　男人放下茶杯，瓷器磕碰桌面，清脆一声响。

　　他什么都没讲，顾星渊却收了声。

　　室内陷入沉寂，气氛像时间静止

　　连盈盈慢慢红了眼尾，胭脂红绯拖在乌木黑瞳后，望着纪景辰，恋恋黏缠他。

　　此情此景，是个男人，都会被搅动一肚柔肠。

　　顾星渊十分怜惜，多给了三倍的时薪，吩咐管家务必亲自送她安全回到住处。

　　女人旗袍婀娜的裙摆，恋恋不舍消失在回廊。

　　顾星渊的风流浪荡，如同一张面具，全揭下来，“小柔一个人在国外。”

　　戏演完了，纪景辰不耐听他情场上九曲回肠，准备走。

　　“我老婆有孕，我不能陪伴在侧，你也有责任吧。”顾星渊拦住他，“几十亿的局，作为伙伴，我牺牲这么大，你是不是也得表示表示，牺牲色相策反一两只眼睛？”

　　“你牺牲，是因为你差错频出，不堪大用。”纪景辰掸了下杯沿，瞧了眼他，“我是你的救命恩主，不是你的比惨对象。”

　　顾星渊噎住，“我就不信你这辈子永远不吃爱情的苦。”

　　纪景辰迈步往外走，“能力足够，只有水到渠成的甜，没有阻碍丛生的苦。”

　　顾星渊不服输，“你等着。迟早有一天，有个女人折腾你死去活来，跪地求饶。”

　　可惜，男人早已经走远，压根儿没听到。

　　……………………

　　纪宛意不觉得自己是笼中鸟，她认为自己是困兽。

　　困兽犹斗的困兽。

　　纪景辰不放她出去，切断她跟外界的联系，但房子里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纪宛意借了王姨手机，没有直接拨打电话，或者短信。

　　先登录白瑛的账号，刷出私密视频十几条。

　　从头看到尾，犹如数九寒天，被人兜头泼下十几桶冷水，从头到脚都结出冰碴子来。

　　原本不打算打的电话，不得不冒险了。

　　白瑛那边像是刚下手术，隐约还有巡回护士清点器械的声音。

　　纪宛意声音一出，那边立即寂静了。

　　随着一声关门反锁声，白瑛惊诧的声线，在空荡的地方产生回音，“你怎么用的是王姨手机号，你现在在哪？真被三只眼抓了？”

　　纪宛意还没来及回答。

　　白瑛又问，“是不是前天？沈黎川跟我打电话，纪景辰那个神经病简直疯了，他在非洲有猎场，玩长狙，还用枪顶着沈黎川的头，在最剑拔弩张的时候，他接了一通电话，丢下沈黎川就回国了。甚至连梁文菲，他走的时候都没交代。”

　　纪宛意刷视频已经知道了，“是那天。”

　　“艹。”白瑛想要国骂，“你现在在哪？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打你了吗？不如我们直接报警吧。”

　　纪宛意，“你当我没报过？早两年前，当地报警不行，我甚至外地报警，但户口在梁家，闹到最后，也就家务事结案。”

　　“你告他强J乱伦，这种事一出，警方再想和稀泥，都不会按家务事处理了。”

　　“然后我姑娘怎么办？”

　　白瑛张口无言，警方立案走程序势必检查身体，孩子一曝光，就算能排除万难把纪景辰送进去，梁父梁母也不会任由血脉流落在外，更不会任由毁了纪景辰的纪宛意，舒舒服服活着。

　　就算熬过了梁父梁母，可纪景辰强J又判不到死刑，出狱后，他会怎么对待纪宛意。

　　只要想想就头皮发麻。

　　“你现在还好吗？”白瑛冷静下来，“你能给我电话，肯定已经看过视频了，孩子的事你不用再担心，我家老头出手，肯定万无一失。”

　　“但有一点，纪景辰之前查我的人手撤了。查沈黎川却没有撤，那个联系我的秘书，要不是有了沈黎川的老爹护着，纪景辰能把他肠子里所有事都给捋出来。”

　　纪宛意想问的就是这点，“诊所，有没有——”

　　白瑛，“我不确定，我去那个诊所看了，你那天就诊的记录，监控都没有，我拿钱问老板，也就一句五十多岁的人了，记不清。但我老头说纪景辰手下的人跟锦衣卫东厂一样，能不能让老板想起来，五五的概率。”

　　纪宛意，“你有没有确定他的人去没去——”

　　外面突然传来王姨一阵咳嗽。

　　纪宛意挂断电话，删除记录，拎出充电线插上电源。

　　门锁清脆一声响，一张脸渐渐分明。

　　纪景辰眼底尽是寒意。

第67章纪宛意你贱不贱

　　纪景辰走近，“在做什么？”

　　纪宛意手里拎着充电器，坐在王姨床边，保姆间的窗户小，射进来的光晕淡淡，她睫毛扑扇，投下的阴影，也是淡淡的。

　　“王姨手机坏了，我修修。”

　　“我记得，你大学没学手机维修。”

　　纪宛意眨了眨眼，“这还用学吗？我看看就会，难道你不会？”

　　纪景辰眸光漆黑，摸不到底的深浓。

　　纪宛意眼睫颤动一下，黑浓的小刷子，不像蝴蝶的翅膀，也没有勾人摄魄的粉末，只有小刺猬团起来，防备人的硬刺。

　　扎的人又疼又痒。

　　气的人无可奈何。

　　纪宛意伶俐拨动尾插，屏幕一刹亮起，绿莹莹的充电涌泉流入电池框框。

　　她惊喜，振奋，“王姨，你快来，我把你手机修好了。”

　　王姨急急忙忙进来，脚步间，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拿起手机，大吃一惊，“真的啊，纪宛意小姐真棒，还会修手机呢。”

　　纪宛意严肃点头，“也不是很棒，就比王姨夸得，再棒一点点。”

　　纪景辰蓦地发笑，小戏精以身传教，教出一个老演员。

　　偏偏还演的像模像样，努力又真诚。

　　“王姨，去做饭吧。”

　　“……是。”王姨迟疑应一声。

　　保姆间狭窄，纪景辰身高体健，在有限空间里，威压无限放大，

　　她磨磨唧唧，犹犹豫豫，进来一秒钟，出门一分钟。

　　一分钟后。

　　门还是关上了，纪宛意盯着门板上发呆。

　　纪景辰绷着脸，挡住她视线。

　　纪宛意没抬头，也不低头，就盯着面前深蓝西装裤，裤管笔挺，隐约显现腿部轮廓，修长有力。

　　她在心里飞速计算，手机不巧被抓个正着，修手机的解释，蒙鬼都不信。早上的招数都拆穿了，现在继续演，也没意义。

　　而外面黑诊所，还不知道有没有被沈黎川的人暴露出来。

　　她现在待在这房子里太被动，徐徐图之就是等死，但冒进只会暴露她意图，激怒纪景辰。

　　想来想去，想不到一个好主意。

　　纪宛意整个人都深感疲倦，那种从内向外的累，让她干脆不想了。

　　反正王姨都过关了。

　　纪宛意起身，越过纪景辰，晃晃悠悠回主卧，瘫在沙发上摆烂。

　　纪景辰迟一步进来，“联系了谁？白瑛还是沈黎川？”

　　纪宛意瞥他一眼。

　　一时间只感觉更累，被一个神经病，用一个傻逼问题纠缠四年。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她还要熬多久？

　　跟王姨搭台演戏，默契有趣，单独对上他，连一句敷衍都懒得演。

　　纪景辰唇抿成一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