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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面上的拜堂和敬茶都做了，两人刚进了房，汝瓷就把自己头上的盖头给掀掉了。

沈十一又默默收回了自己刚刚想掀盖头的手。

汝瓷皮肤白，被红色衬得更好看，可偏生这么热烈的颜色，又被她穿出些冷清来。

他挨着汝瓷坐下了，不想两人太有距离感。

汝瓷的膝盖碰了碰他的，想将他隔远些：“你起开些，我们是假结婚，不是真夫妻。”

“小芝说话好生伤人，利用完了就要把我一脚踹开。我们都拜过天地、拜过父母了，这些可都是真的。”

他把话说得可怜，脸上的喜意却作不得假。

相处久了，汝瓷都不太吃这套了，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

“你倒擅长得了便宜还卖乖，走开走开。”

沈十一顺着话起身，却端了两杯酒来。

“合卺酒也不能少。”

汝瓷刚想拒绝，却在他可怜兮兮的眼神里败下阵来。

原来自己还是吃这套。

第31章

村里因为关家女儿结婚的热闹也就持续了一阵。

每个人的生活还是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时间就这么过了一年，说是让沈十一暂时留下来帮工的，没想到一代就是这么长的时间。

汝瓷也渐渐习惯身边跟着个沈十一了。

一年里，她还是时不时就往梅姑娘家跑。

说是没有喜糖给她吃，用些米来替上。

可小姑娘也懂事得紧，她说：“关姐姐都结婚一年了，怎地还能有喜糖送？娘说过，喜糖也得送了礼的人才有的，关姐姐只是借口帮我。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好好回报关姐姐。”

汝瓷一时无言，只能摸摸她的头。

回家路上，沈十一的目光有些懵懂，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汝瓷回答地不假思索：“人活在世上，不就是得互相帮衬着吗？”

两人对上视线。

很多年后，汝瓷都还记得沈十一那样复杂的一个眼神。

他好像被自己一句话点通，感触良多，又有着说不出的落寞。

然后他又说：“我要是早点遇上你就好了。”

其实想起这件事的汝瓷也很想说，如果一开始自己就生在关家，爱上的第一个人是他就好了。

可这时的她别过头去，没说话，只觉得爱情难以牢靠，吝啬于给他一个承诺。

沈十一却笑了，他说：“我知道的，活着不该只为自己。”

“小芝，其实救下梅姑娘那次，是我这一生中第一次救人。”

“那时我还不懂其中的意义，只是因为你想救她，我就去做了。”

“但现在我知道了，救人和杀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两人说完这些话，一连几日，汝瓷都难得见到沈十一的踪影。

直至今日，阵阵马蹄声在村周围响起。

汝瓷似有预感，疯狂往村口跑去。

然后她看见了已经换上了一身戎装、牵着马的沈十一。

她边跑边喊他的名字。

她终于跑到他面前，弯下腰喘着粗气。

在此之前，她没有错过沈十一眼中一闪而过的光彩。

她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眼里含着泪：“沈十一，你是要不告而别吗？”

“没有。”他摇头，“我打算一会儿回家找你的。”

“家”这个字让汝瓷心口一酸，她感觉到自己又成了那个在家等待丈夫打仗归来的妻子。

明明和他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咬着腮边的软肉，感觉到了疼，才终于说话。

“那……就在这里说吧。”

空气静了一会儿，汝瓷听到他的声音。

“小芝，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

沈十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只是说：“你要不要和我一块走？”

汝瓷张开嘴，又闭上。

沉默良久，才回到：“我不能走。”

这里有她的家人，她不能走。

沈十一知道她的顾虑，问出来也只是想听她亲口拒绝，他对结果早有准备。

他眸光静静的：“我会回来找你的。”

汝瓷听着这话心里苦涩不已，眼泪都要涌出来。

她看着他的眼睛，轻轻问道：“沈十一，你是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吗？”

汝瓷能猜到他要去干的事情与战争有关。

沈十一一身真功夫，却蹉跎在这个村子里，怎么想都不合理。

再加上近日他整日寻不到人，定是办什么事去了。

国内战事不停，她天天都会去村长那边借份报纸来看，上面说，东北地界外敌进犯，还说徐家的军队往东南这边打来了。

最近，周边的战火又燃起来了，白日里时不时能听到阵阵枪响和炮声。

“是。”沈十一点了点头。

“你要记着我，记得久一点。”

第32章

汝瓷眼眶酸涩不已。

原来他也知道，经此一别，两人也许是此生难再见了。

汝瓷想守护好这个属于自己的家，沈十一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说到底，他们只是过路人。

她垂下眼睛，好容易才忍住眼泪。

“我一定会很快把你忘了。”

沈十一却勾起她的手指，在她的手背上落下郑重的一吻。

他说：“我的心在小芝这里，一直都会在。”

他一直很难被汝瓷推开，可这次他是真的要走了。

如此炙热的温度，又让她有点恨他。

明明知道自己总是会走的，却还来招惹她。

没有个准话说什么时候回来，也没有说自己要做的具体的事。

算了，她想，也许之后的日子，除了沈十一，她也很难再接受另一个人。

就算已没了可能。

她流下泪来，却还是笑着说：“知道了，我等你回来。”

他翻身上了马，头也没回。

汝瓷也转过身去，快步往家走。

马蹄声渐远。

直到声音彻底消失，她才回过头。

她看着这条望不到尽头的路，想象他在马背上的身影。

想象着，他一点点消失在眼前。

……

没有沈十一的日子总是空落落的。

汝瓷在房里用剪刀时，不小心剪到了自己的手指。

鲜血涌上来的瞬间，她感受到了绵长的痛意。

一双手伸了过来，带着些火气，却又很细致地帮她包扎起了伤口。

恍惚间她以为是沈十一，然后又看清了是自己的弟弟关泐。

关泐没有错过汝瓷眼中的失落。

“他走了，你就这般失魂落魄吗？”

汝瓷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关泐抓住她的肩膀，平常的沉稳消失不见。

他声音急怒：“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

汝瓷终于知道此前关泐种种异常行为代表着什么了。

“你是、你是我弟弟啊，关泐。”

关泐双眼赤红，语气中是抑制不住的嫉妒：“你喜欢他什么，关芝，是他会给你卖乖，还是乐意放低身段讨你开心？”

汝瓷被他抓住肩膀，一时动弹不得。

“我也可以讨你开心，关芝，你看我一眼吧。”

他凑过来，作势要亲她。

汝瓷下意识地挥出手，清脆的巴掌声让她自己都心惊。

这是她头一次打自己的弟弟。

“关泐……”

关泐被打偏了头。

他像终于恢复了理智一样，站直了身子。

可他说出的话却还在情绪中。

“你真以为那人身份简单？你还记得你俩结婚前地主来找咱家麻烦吗？我亲眼看他半夜出去了，后面地主没再找过麻烦，甚至结婚的时候还来送了礼。”

“他有那么大能耐，怎么不一开始就阻止二麻子娶你！他就是在打你的主意，还显得是半推半就着娶了你一样！心思这么深，你真把他当亲人、爱人吗？！”

汝瓷刚刚涌起的愧疚又烟消云散了。

她厉声将关泐的话打断：“够了，关泐，他怎么样都是你姐夫。我也只把你当弟弟！今天的事我当作没有发生过，我们以后就安安稳稳做姐弟。”

这边的事情还没解决，汝瓷就听到了一声猛烈的爆炸。

“轰——”

震天响的炮弹声之后，是土被炸起来的声音，还有房屋坍塌的声音。

然后就是道上凌乱的脚步声，和村民们匆忙的奔走相告。

“快跑啊，徐家军打过来了！”

第33章

说是一颗炮弹轰到了村口的一户人家。

一家五口全没留下。

近日里炮火纷飞，村里本就人心惶惶，听了这话后纷纷开始收拾东西，想躲出去避难。

汝瓷现在所在的村子算是中立地带，如今徐家把这地方占了，意味着以后很多没陷入战火中的地方也会遭殃。

村里一些手脚快的已经牵好孩子，背好包袱出了村。

关奶奶和关父也匆匆赶了回来。

“快些收拾东西，咱们走吧。”

一家四口人带上家里的一点干粮和钱，就准备往村外走。

结果徐家军已经堵在了村口。

之前走的一些人都被抓了回来，被士兵毫不留情地推搡到地上。

关家四口人跟着村里其他人一块跪着，低着头。

关泐一开始还不乐意跪，被汝瓷拽着跪下了。

领头的军官凶神恶煞：“跑什么？又不会杀了你们。”

很快他又从腰间拔出一把砍刀。

“不过你们要是敢在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