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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的是在狱中的事。

温茹玉多次托人传达想见他，却被他一口回绝了。

季梦茜没说话。

温茹玉怨不怨他，她不知道，也不关心。

她只想知道一件事。

“你早就知道我是凶手了，为什么要隐瞒？”

季梦茜盯着夏浩明的脸，不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他薄唇翕动了一下，有些犹豫：“我下不了手。”

“芳菲已经离开了我，我不能再让你……”

她差点忘了，夏浩明自幼丧母，父亲又忙于公务，没感受到多少爱。

当初她心疼他，便想着要连他母亲那份爱也一并给他补回来。

所以，在遇到温茹玉这般，有些偏执的爱，他也无法抗拒。

横竖自己已经死了，有温茹玉的爱也是一样的。

季梦茜笑了，只是眼中隐隐有些热意。

她又问：“若是柳夫人没有查到真相，你是不是一辈子也不打算说出来？”

夏浩明没有说话。

又或许是默认。

季梦茜笑得眼泪都掉出来了，连连道了两声好：“我明白了。”

夏浩明有些不明所以，看着她又哭又笑：“茹玉，你究竟怎么了？”

他顿了顿，又道：“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季梦茜不置可否，这具身体里确实是换了一个人。

“说不准呢。”

第12章

这般模棱两可的话，夏浩明自然没有当真。

夏浩明只当她是在怨恨自己没有去看她。

毕竟温茹玉在他面前，一直是痴情的、执着的。

甚至可以舍身去救他。

温茹玉以为自己不会去救她，所以生气了也是情有可原。

于是他解释道:“准备那些材料需要时间。”

若是季梦茜知道他心中所想，一定会笑出声。

所谓的舍身救他，也不过是温茹玉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罢了。

偏偏这样一场戏，便能打动夏浩明。

她与他相伴的那几年，又算什么呢？

季梦茜无动于衷，冷冷问道:“你来到底有什么事？”

夏浩明似乎很不适应她这样的态度，但还是说:“我们取消婚事吧。”

此话一出，季梦茜惊讶地看着他。

“为什么？”

他之前不是都打算娶温茹玉了吗？

她打量着夏浩明复杂的神情，忽然就明白了。

季梦茜语气笃定:“你后悔了。”

看到他神色微微一变，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2

“为什么后悔？”季梦茜忽然道，“季梦茜已经死了，只有我爱你了。”

她没有错过夏浩明眼底一闪而过的挣扎。

真讽刺。

原来他的爱是这么廉价善变的东西。

“我……我对不起芳菲。我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

夏浩明痛苦地双手掩面，一边愧疚一边挣扎。

季梦茜盯着他半晌，神色平静地开口:“既然如此，那就退婚吧。”

温茹玉都这么对她了，她不回一份大礼有些说不过去。

她不是想要得到夏浩明吗？

那自己便亲手断了她的念想。

消息很快传到了温家夫妇耳中。

温夫人急匆匆地赶来:“我不同意！”

先前他们闹了那么一出，后来温茹玉杀人罪名又被坐实。

如今她声名狼藉，别说有没有男子愿意娶她，就连那些小姐们都不愿意与她来往。

毕竟谁想结交一个会对好友痛下杀手的人，又不是嫌命太长。

现今之际，夏浩明是唯一的选择了，自然要抓紧了他不能放手。

“不要一错再错了。”季梦茜直直地看着她。

温家夫妇知情不报，甚至帮着温茹玉隐瞒，也算是帮凶。

温夫人一愣，对着她这样的目光，没由来的有些心虚。

就好像……季梦茜在审判他们一样。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拼命甩掉这个诡异的想法。

想到她是自己的女儿，又恢复了底气:“不行。”

季梦茜想了想，以温茹玉的口吻道:“我不喜欢夏浩明了，不想嫁给他了。”

温夫人静了半晌，看到了她眼中的坚定。

到底她还是真心实意疼爱女儿，见她这般，神色微微松动。

可惜现在身体里的人，并不是她真正的女儿。

温夫人再次确定了一遍:“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事情吗？你真的愿意就这么放弃？”

“你可清楚后果？”

“我清楚了。”季梦茜毫不犹豫回答。

她想要的就是这个后果。

她不知道温茹玉还会不会回来，也不知道自己能在这具身体里待多久。

但如果温茹玉会回来。

到那时，一切都已成了定局。

她应该会真正的发疯吧？

第13章

几日后，婚事最终还是被取消了，夏浩明过来取信物。

夏浩明将温茹玉的香囊交还给她。

季梦茜探了探袖口，温茹玉竟未随身携带他给的玉佩。

想来是放在闺阁珍藏起来了。

“你在这等一会儿，我回去拿。”

温茹玉的闺阁她并不陌生，她们曾在这儿互诉心语，嬉笑打闹。

季梦茜望着熟悉的房间，她们是怎么成为好友的呢？

是在她祖母去世之后，温茹玉一直在她身边安慰陪伴她。

那时的温茹玉眼神柔和，轻轻拥住她：“芳菲，你相信人有灵魂么？或许她此刻还在身边陪着你呢，或许是风，又或许是雨。”

也就是那一刻，她下定决心要对温茹玉很好很好，待她如家人一般。

季梦茜也一直是这么做的，有什么好都念着她。

曾经那么真挚的人，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呢？

收回思绪，季梦茜思索了片刻。

依稀记得她喜欢将珍爱之物放在书桌的抽屉里。

季梦茜一拉开抽屉，里面果然放着夏浩明的玉佩。

底下压着厚厚一沓布满字迹的纸张。

她本无意窥探温茹玉的私密，却不经意间瞥见上面写有自己的名字。3

于是她拿了出来，慢慢读了起来。

“季梦茜凭什么得那么多人喜爱？明明我也不差，凭什么要沦为她的陪衬？”

陪衬？从未有人将她当作陪衬，人人见了她们便夸是一对才貌双全的姐妹花。

只是温茹玉瞧着性子软和，骨子里却有些孤僻清高。

而季梦茜待人随和，那些年龄相仿的姑娘更愿意与她相处。

在温茹玉看来，却是冷落了她。

“……为什么夏浩明只看得到她？我也喜欢他啊！”

她看了一眼落款的年月，原来温茹玉那么早就喜欢上夏浩明了。

只是她从不曾表露分毫，还常常为他们的约会做掩护。

季梦茜继续往下看。

“季梦茜竟将他人挑剩了的礼物送与我！”

她的思绪飘到很久之前。

父亲得了一批名贵的玉石，给了她一部分做首饰。

她便将玉石打磨做了几支玉簪，后来同好友在家中小聚，便将礼物送了出去。

恰巧那日温茹玉没来，有几位好友看中了她为温茹玉做的那支玉兰簪。

她笑着拒了：“这是给茹玉的，你们瞧瞧别的吧。”

其他好友忿忿道：“你同她一个人好吧！最好看的就留给她！”

不知怎的，到了温茹玉嘴里，便成了将他人挑剩的给她。

“我不甘心！我一定要得到夏浩明！”

“……”

她的字里行间从一开始的嫉妒和不满，到后来的怨恨，甚至是起了杀心。

‘季梦茜’三字下笔极为用力，墨都快要糊成一团，像是对这个名字深恶痛疾。

原来她们的友谊早就出现了裂缝，只是她自己一直以为和睦如初。

季梦茜看了许久，回不过神来。

直至天色渐晚，下人告知她夏浩明已经回去了。

或许他以为温茹玉是借故拖延，不想退婚。

“宋侍郎说，明日他会派人过来取信物。”

季梦茜未作回应，目光一寸寸掠过温茹玉的闺房。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温茹玉从未将她当作朋友。

而夏浩明，也只是需要有人爱他。

这个人可以是她，也可以是别人。

季梦茜闭了闭眼，心中好像有什么悄然放下了。

第14章

次日，夏浩明果然派了人过来。

季梦茜将玉佩给了宋府的小厮。

他似乎有些诧异，没想到自己会给的这么干脆利落。

她笑了笑：“怎么？莫不是宋侍郎同你交代了，我若不给信物的应对之策？”

小厮面露尴尬，显然是被说中了：“温姑娘，没有的事。”

而另一边，宋府。

夏浩明又梦到了季梦茜。

她站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之中，遥遥与他相望。

这一次，她眼中恨意都散去了，只有漠然。

“夏浩明，我不爱你了。”

她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他的心就像破了一个大口子，冷风呼啦啦地往里灌。

夏浩明连忙伸手想要留住她。

却怎么都抓不住季梦茜的身影。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点点从他的视线中消失。

夏浩明醒来之后，抬手抚上脸庞，掌心触到一片濡湿。

他怎么能忘了，是芳菲给了他诸多鼓励，一直陪伴着他走到今天呢？

他怎么辜负她的爱，喜欢上温茹玉？

若芳菲泉下有知，会对他很失望吧。

夏浩明不觉中，又来到了墓地。

只是那里已经站着一个人，是柳夫人。

她坐在一旁，温柔地抚摸着石碑，嘴一开一合在同季梦茜说话。6

“芳菲，娘今天收拾你的物件，发现了一个东西。”

柳夫人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拨浪鼓，轻轻摇了两下。

“你小时候可喜欢这个玩具了，抱着不撒手。”

忽然，他敏锐地听到一声低泣，环顾四周，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尽管一身黑袍遮的严实，可那身形，夏浩明一眼认出那就是温茹玉。

她并未察觉到有其他人的存在，只是静静地望着柳夫人。

温茹玉来这做什么？又为何一直关注着柳夫人？

她亲手杀了芳菲，怎么想也不会是来看她的。

他心中疑窦顿生，暗自观察着温茹玉。

她忽然动了，慢慢靠近柳夫人。

夏浩明心中一紧，按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