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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术后复发，现在需要换肾。”方泽语气很轻。

　　席之翊却一瞬间失去了理智，他扑过去，将方泽死死压在地上，双手揪着他的白大褂，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质问：“你到底能不能救她？”

　　方泽扣住他的手腕，声音低沉，目光坚定。

　　“我和你一样，都不希望她有事，病情恶化我们确实没想到，现在也在积极寻找肾源，我一定不会让她有事！”

　　两个男人都默契地压低了声音，不愿打扰到病床上的季小雪。

　　席之翊嘴唇颤抖，“如果跟国内治不了，我就带她去国外，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

　　“她的身体根本经不起长途奔波！”

　　方泽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怒意，不是因为席之翊质疑自己，而是他发现，面前这个男人，似乎很喜欢一意孤行地替季小雪做决定。

　　席之翊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犹豫，他缓缓松开方泽的衣领，起身看向病床上昏睡的季小雪，眼中充满了温柔。

　　“无论如何，我都要救她。”

　　说完，他扭头看向方泽，语气中带着出人意料的决心。

　　“我和安澜血型相同，带我去做配型。”

　　检查室内。

　　席之翊身穿简单的病号服，心里想着躺在病床上的季小雪，她那副苍白虚弱的样子，萦绕在他脑海中久久不散。

　　方泽走了进来，看向席之翊的目光有些复杂，“你真的想好了吗？”

　　席之翊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我曾经失去过她一次，那时的我恨不能用我所拥有的一切换回她的生命，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区区一颗肾脏，我有什么想不好的。”

　　方泽沉默了片刻，没再多说什么。

　　医生取出了一根细长的针，穿刺到了席之翊的骨髓中抽取样本。

　　尽管已经在进针前进行了局部麻醉，但他还是感受到了一阵尖锐的疼痛，直达心底。

　　席之翊紧紧地握着拳头，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不断地在心中祈求——

　　“一定要配型成功，一定要救安澜。”

　　配型的过程漫长而煎熬，而席之翊始终都在不断地告诉自己。

　　“只要配型成功，就能救安澜，只要安澜活着，一切都值得。”

　　“安澜，等我。”

第36章

　　三天后，医院草坪。

　　配型结果出来了。

　　方泽找到在草坪长椅上晒太阳的席之翊，微蹙着眉，神情严峻，“配型结果出来了。”

　　“怎么样？配型成功了吗？”席之翊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期待与紧张。

　　方泽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配型报告递给席之翊，“你的骨髓和安澜的完全匹配，可以进行肾脏移植手术。”

　　“太好了，安澜有救了！”席之翊眼中隐隐闪动着泪光，眉宇间却一片喜色，语气更是坚定。

　　方泽看着他高兴的样子，眼神暗了暗，斟酌再三，还是再次开口问道：“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闻言，席之翊得意挑眉睨了他一眼，“你废话怎么这么多？不会是怕安澜知道我给她换了肾，感激报答就不要你了吧？”

　　席之翊这话说得有些挑衅，身为男人，他最清楚男人在意的东西。

　　如果季小雪知道，是他给自己换的肾，以她的性格，即便仍然不原谅他，也会记他一辈子。

　　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允许自己心爱的女人心里，长长久久地住着另一个人。

　　“你还真是卑鄙。”方泽磨了磨后槽牙，挤出这几个字。

　　“彼此彼此”席之翊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看着方泽调笑道：“你绿茶，我卑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他直起身子，正了神色，语气诚恳，又故作轻松地说：“求你件事。”

　　“什么？”方泽微微蹙眉，一脸警惕，“你不会是想求我直接退出吧？不可能的，我尊重安澜的任何选择，但也绝不后退。”

　　“想什么呢？真把我当小人了？”席之翊瞥了一眼方泽，满脸的不赞同，随即，他轻叹一声。

　　“安澜的性格我了解，她如果知道捐肾的人是我，一定不会接受的。”

　　“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保密。”

　　席之翊语气恳切，看向方泽的眼中满是决心与真诚。

　　听着席之翊的话，方泽眼眸微垂。

　　“我们可以采用匿名捐献的方式，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从前发生过什么，但如果安澜有一天知道了，她会很难过的。”

　　“那就永远，都不要让她知道。”

　　方泽回到病房时，季小雪已经醒过来了。

　　叶母得到消息赶来医院，一边掉眼泪，一边给季小雪削苹果，口中还在埋怨：

　　“你这孩子，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瞒着妈妈呢？”

　　说着，她切下一小块苹果，小心地送到季小雪嘴边，她眉心颤抖，眼里泛着泪光，却还是强扯出一个笑，安慰道：

　　“现在医疗条件好，咱家也有钱了，你别害怕，一定会好起来的，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

　　季小雪握住妈妈颤抖的手，乐呵呵地吃下那块水果，故作开朗。

　　“没事的妈，我不怕，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方泽听了许久，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敲了敲门。

　　“当、当当”

　　敲门声立即吸引了季小雪和妈妈的视线。

　　看到方泽，叶母眼中闪过一抹希望的光，她连忙起身迎接，焦急询问：“怎么样？肾源有消息了吗？”

　　方泽又恢复了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微笑着对叶母点点头。

　　“好消息，适合安澜的肾源已经找到了。”

第37章

　　“真的吗？”叶母差点喜极而泣，她回头望向季小雪，季小雪脸上同样是如释重负的欣喜。

　　“那、那捐献者在哪里？我们能去当面感谢一下人家吗？”

　　撞进叶母真诚又急切的目光里，方泽表情顿了顿，微微移开眼睛，没敢直视她。

　　“是匿名捐献，我们也不能透露捐献者信息，不过他是完全自愿的，不需要回报。”

　　“好、好”叶母沉浸在喜悦中，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

　　她对方泽嘱咐道：“你要是有机会见到捐献者，一定要替我们表达谢意，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好。”方泽淡淡应下。

　　季小雪心头升起一丝疑虑，按理来说，肾源一般不会这么快找到，即便有合适的也要排号，怎么自己竟会如此幸运，才住院几天就等到了？

　　可看着妈妈欢欣雀跃的脸，她压下心底的疑虑，露出了感激的微笑。

　　“是啊，一定帮我们多谢谢人家。”

　　而捐献者本人，此时就靠在病房外的墙壁上，他听着病房里欢欣的声音，眼眶一阵湿热，喉结滚动，哽住了喉咙。

　　席之翊眼角划过一滴泪水，他透过走廊的玻璃窗看向天空，在心里默默地想——

　　“安澜，如果未来的路，我们真的不能一起走，就让我换种方式陪你吧。”

　　许久，他抬脚走进了隔壁的病房。

　　手术室内。

　　灯光柔和而明亮。

　　席之翊进入手术室时，季小雪已经完成了麻醉，她静静地蜷缩在手术台上，像一个等待新生的婴儿。

　　席之翊看着她，眸光闪动，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安澜，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说完，他以同样的姿势，背对着季小雪，侧躺在了手术台上，麻醉药物缓缓流入体内，他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

　　他与季小雪，仅仅隔着一道手术隔帘，开启了一次命运的交换。

　　恍惚中，席之翊看到了少年时的季小雪朝他跑来。

　　“阿淮！”

　　她穿着蓝白色的校服，在阳光下冲他挥手，笑容却比骄阳更耀眼。

　　——手术区域清晰准确，手术刀划开席之翊的后腰。

　　看到她，穿着碎花长裙，站在梨花树下，接受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