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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去吧。”褚南奚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

从窗户望过去，正好可以看到碎玉阁。

可看着看着，她突然坐直了身子，眼睛也变得格外有神。

褚砚礼披着黑色大氅，缓缓走来，在褚南奚的注视中，走进了碎玉阁！

一瞬间，她眼中的光暗了下来。

自己向来不是有恒心的人，也没有什么坚持的事，唯一一件就是爱上了褚砚礼。

这份感情持续了好多年，占据了她之前的半生。

她也从未期望过什么，只是希望所爱之人可以安好。

却没想到，她爱的人却想让她死。

太医的话又再次浮响在耳畔，褚南奚心里弥漫上层层的苦。

天色渐晚。

碎玉阁亮起烛火，光亮熹微，却在渐渐黑的夜里亮的刺眼。

褚南奚就这么看着，整整一夜，直到鸡鸣。

太阳攀爬上来，照在人身上暖暖的。

她看着从中走出来的褚砚礼，恍惚间，好像想明白了什么。

“玉泉。”

褚南奚唤着，对走进来的玉泉吩咐说，“去帮我叫褚砚礼过来，就说我有些事要与他说。”

她声音很轻，带着不确定。

“是。”玉泉应着，走了出去。

褚砚礼很快就到了。

依旧是一副光风霁月，她爱极了的模样。

褚南奚看着，出了神。

她不知道，为何那时那般风光霁月的男子，现在竟然想要她的命！

她想问，却没有勇气开口。

褚砚礼看着沉默的她，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些不耐：“公主寻我何事？”

褚南奚抬头看到他的神情，眼慢慢变得清明。

不论她多用心，多体贴，褚砚礼对自己永远是这副厌烦冷漠的态度。

三年，也够了。

褚南奚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的愤懑不满委屈苦涩都尽数压下，尽量让语气更加平稳。

“你与我是皇上赐婚，你身为臣子不能休妻，而我身为皇室中人也断不能和离，辱我皇家颜面，所以我给自己安排了一条路。”

闻言，褚砚礼眸色一沉：“什么路？”

褚南奚将他的变化都看在眼里，这些年她竟不知他是这般急切的想自己远离！

想到这儿，她敛下眼睫，一字一句说：“静心庵。”

第六章 做场戏

听到这三个字，褚砚礼愣住。

静心庵是尼姑庵，远在千里之外。

褚南奚为什么要去那里？

他眉心紧皱，心中莫名有些烦躁。

“公主怕是累了，才说出此等胡话，臣都尉府还有事，先行告退。”

说完，他甩袖离去。

褚南奚看着摇晃的门，一颗心被攥紧又松开。

她已经选择退让了，他还是不满意吗？

垂在袖口里的手慢慢收紧，离开的心思也愈加坚定。

褚南奚将离开的日子定在了母后忌日的后一天。

而后两日，她让玉泉收拾好离开要带走的东西。

等到一切收拾完，褚南奚看着和过往没什么区别的卧房，恍然大悟。

原来她于这指挥府，不过只是过客。

冬雪漫漫。

褚南奚站在院子中，伸出手去接落雪。

掌心温热，雪在触及的那一刻化做水，顺着指缝消失。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交谈声。

褚南奚看过去，就看到褚砚礼和陈冰言相携而来。

这是自那日不欢而散后，她第一次见到褚砚礼。

原来他不是没回府，只是没去自己那里而已。

褚砚礼感知到目光，抬头看见褚南奚，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四目相对，寂静蔓延。

“你先回去。”

他这话是对陈冰言说的，目光却一直在褚南奚身上。

陈冰言将一切都看在眼中，握着暖手炉的手紧了紧，眼里满是不甘。

可最后，还是听从褚砚礼的话离开。

阳光微暖，落在白雪地上一片耀眼。

褚砚礼走上前：“臣见过公主。”

褚南奚看了他一眼就挪开了目光。

她掩在斗篷里的手微微收紧：“去静心庵的日子我已经定下了。”

闻言，褚砚礼眉心一蹙，他不明白为什么褚南奚打定主意要离开。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沉声喝问，甚至连敬语都忘记用了。

褚南奚听着这句不那么疏离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过往三年，她盼着他能放弃公主这个称呼，想他唤一声自己的名字，想他们像寻常夫妻一般相称。

可却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时候，在她已经放弃之时。

“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破了，算是为彼此好。”

也算是给他们，给她这段感情最后的体面。

褚砚礼不明白她话的意思，想要再问。

却又听褚南奚说：“只是离开前的这段时日，要劳烦你多来我院子走动走动。”

不知何时，雪又下了起来。

褚南奚转头看着褚砚礼发间停落的雪花，袖中的手动了动，最后还是停在了原处。

“我不想因为我离开之事，让旁人对你我之间多加揣测，损伤皇家颜面。”

作为妻子，她没办法让褚砚礼爱上自己。

作为皇女，她总该保全皇家颜面，不能因为自己让皇室授人以柄。

话说到这份上，褚砚礼不想过多纠缠，便答应下来。

他要看看，褚南奚究竟要做什么。

他不相信，她会真的离开。

得到肯定的回复，褚南奚第一次向褚砚礼福了福身，行了宫中之礼。

“多谢指挥使大人。”

随后，她转身离开。

褚砚礼看着褚南奚的背影，心中有些发闷。

玉泉跟在褚南奚身边，将这些都看在眼里，不禁褚南奚感到委屈和不平。

“公主，你当真打算就这般离开？”

褚南奚放缓了脚步，回头看着这个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命里无时莫强求，这便是我的命罢了。”

第七章 交易

自从那日之后，府里的气氛说不出的宁静于祥和。

褚砚礼去褚南奚院落的次数越来越多，两人的交谈也越来越多。

他发现褚南奚在一些事情上跟自己很聊得来。

“若论茶，自是滇南普洱为最，小壶闷泡，茶水随着碗盖缓缓流到壶中，如此泡法最是甘甜清香。”

“本朝之画自是最喜李牧之先生，形神之韵难以言赞。”

褚砚礼看着侃侃而谈的褚南奚，心里也不禁颔首认同。

……

日子一天天过去。

褚砚礼和褚南奚心意相通，夫妻恩爱的传言传遍了京中。

听着玉泉打听回来的风向，褚南奚也明白自己离开的时机大概到了。

她想了想，决定将自己要离开的事告诉皇兄，便进了宫。

自己她与皇兄一母同胞，他向来最疼她，也会随她。

永乐殿。

褚南奚研磨，看着处理奏章的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