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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也还有成算，况且衍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嫁过去总不会待薄了你……”

“但我看你这两日似乎很伤心，可是他们做了什么？你放心，外祖母一定替你做主。”

燕傅祯咬唇，看向陆老太太，最终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外祖母这样为她，让她更加说不出口。

陆老太太叹了口气，将她轻轻搂在怀里：“好孩子，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外祖母就盼着你好，你好好的外祖母才能放心。你若是不好，我就是到了地底下都不知道怎么跟你娘交代……”

燕傅祯泪珠滚落下来，抽噎道：“不许胡说，您要长命百岁的。”

跟外祖母说了会儿话回去后，燕傅祯愈发难过。

亲是一定要退的，只是柳氏不愿意，如何在不惊动外祖母的情况下把这个婚退了？

一连几日燕傅祯都没想出太好的办法。

这天中午用过饭，她正坐在窗下思索，紫鸢忽然从外头走进来。

她压低声音说：“宋闻过来了，说是来拿衡三爷的东西。”

燕傅祯微微一凛，回神，忙去箱子找出那件白色披风。

她前日特意命紫鸢找人悄悄洗了晒好，亲手熏了香，打理得干净整齐，连同那柄伞和那盏琉璃灯一起送出去。

待宋闻离开，燕傅祯才终于松了口气。

不知为什么，那人的东西留在她这里，她一颗心始终悬着，也不知道在怕什么。

紧接着陆衍又来寻她。

这几天他总来寻她，刚开始还能等她小半个时辰。

但她一直不见他，他也没了耐心，只在窗外说两句好话便离开。

陆衍刚走，大房的二少夫人纪银朱又上门。

纪银朱一年前才嫁进府里，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平日也有所来往，只是不算密切。

纪银朱很快道明来意。

“半个月后衡三爷要过生辰，大老爷特意嘱咐我们一定要办得热闹些，阖府男女都要参宴，需要一扇屏风，我挑了半天总觉得差点意思，只好来找你。”

燕傅祯来时带了些家里值钱的旧物，其中有一扇花梨木雕刻的山水屏风，木质细腻，雕工精巧，先前给老太太祝寿时拿出来用过，所以家里人都知道。

陆衡之半个月后要过生辰？

他之前从未在陆府过过生辰，所以燕傅祯并不知他生辰是什么时候。

他是当朝首辅，依他的身份地位，想来这生辰是陆家非要凑上去给他过的。

怎么说陆衡之也算帮过她，而且就算没帮过，燕傅祯也不可能说不。

她点头答应。

纪银朱笑着道谢，又同她聊了几句家常，忽然问：“我方才好像隐约见着了宋闻，他怎么会过来？”

宋闻可是陆衡之身前离不得的人，平日里他们大房的人想见都见不到，怎么会来二房燕傅祯这里？

燕傅祯心跳飞快，面上却不显，只微微诧异道：“宋闻是谁？”

纪银朱见她表情不似作伪，便笑道：“是衡三爷身边的人，兴许是我看错了。”

她还差点以为，燕傅祯跟那位有什么关系。

纪银朱又闲话两句便起身离开。

燕傅祯一颗心方才落了地，她摸了摸手心，出了一层细汗，用帕子擦干净后，眼前突然浮现出陆衡之那双淡然的眸子，心中一惊。

脑海中闪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要不要找陆衡之帮忙？

他那天说会为她做主，要不要试一试？

一直到陆衡之生辰这日，燕傅祯也还未拿定主意。

陆衡之的生辰宴摆在夜里，阖府上下除了身子骨不好的陆老太太皆盛装出席。

男眷在外院，女眷在厅内，中间隔着一道屏风，看不清人，但能清楚地听到人说话。

燕傅祯听到外头传来陆衡之清淡的声音：“开宴吧。”

声音如玉石轻击，煞是好听，让她不觉有几分出神。

菜一道道被端上来，周遭传来此起彼伏的生辰祝语。

陆老太太身子骨不好，并未出席。

燕傅祯被刻意安置在柳氏左手边，百无聊赖。

开席一阵子后，有个小丫鬟过来，手里端着一盅螃蟹醉，声音清脆道：“这是四少爷特意叫人送给苏姑娘的，说是姑娘爱吃这个，把他那份也一并用了。”

陆衍在本家排行老四，其他房的人都称呼他四少爷。

这个时节螃蟹有限，螃蟹醉这道羮又需要用到不少螃蟹，整个宴席下来堪堪每人一盅，并没有多余的。

周遭瞬间响起打趣声。

“想不到衍儿这么疼未来媳妇。”

柳氏立刻道：“谁说不是？小两口恩爱着呢，我就盼着傅祯早点嫁过来，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燕傅祯指尖将帕子捏得发白，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

她从不爱吃螃蟹。

这对母子大庭广众之下演出这种戏码，无非是要人人都知道陆衍对她多好，她要退亲只会显得她不懂事。

她忍住将瓷盅扔掉的冲动，借口更衣起身离开。

一桌女眷以为她害羞，不过笑笑，并未阻拦。

燕傅祯带着紫鸢走过弯弯绕绕的长廊，去后院的小花园喘口气。

一进去，便闻到风里的花香带着几分酒气。

燕傅祯不觉一凛，抬头。

凉亭石桌上放着一盏琉璃灯。

陆衡之长身而立，身姿挺拔，一袭蓝色长衫衬得他清贵优雅，似是听到脚步声，他倏地回过头。

燕傅祯身处暗处，她知道他应该看不清自己，但不知为什么，那瞬间她仍旧觉得他目光炙热，落在她身上。

又一次遇见了，燕傅祯双手微微握成拳状，这是不是上天给她的机会。

心念电转，燕傅祯做了决定：赌一把。

像他说的，何妨一试？

她低声吩咐紫鸢：“你去门口看着，若是有人来立刻过来告诉我。”

紫鸢惊讶不已，还是点头照做。

燕傅祯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进凉亭。

陆衡之眉宇间分明有股戾色，今日是他生辰，谁敢惹他不快？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那股戾色在看清她的瞬间蓦地褪去，换上原本清冷淡漠的那张脸。

陆衡之打量她一眼，淡声道：“你今日倒是大胆。”

不用他喊，她也敢来到他身旁。

燕傅祯俯身行礼：“三爷，傅祯斗胆想问，先前三爷说的话可还作数？”

陆衡之看她。

燕傅祯被他这么打量，心里越来越紧张，手紧紧绞着帕子。

片刻后，男人终于回答：“自然作数。”

他平声问，“要我怎么替你做主？”

燕傅祯咬牙将眼一闭，道：“我要同陆衍退亲。”

陆衡之倏地抬头，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

第6章民女燕傅祯欲退亲

不过一瞬，陆衡之便恢复如常。

看着眼前温柔婉丽的少女，他平声问：“退亲不是儿戏，你可想好了？不会后悔？”

燕傅祯点头：“是，傅祯已经想好了，绝不后悔。”

陆衡之眼眸微深。

燕傅祯道：“三爷，我同陆衍……”

“叫我三哥。”陆衡之突然出声打断她，声音悦耳，仿佛清泉流于石间。

燕傅祯给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弄得愣在原地，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纠结起她对他的称呼。

前些年家宴上她也跟着旁人叫过他一句三哥，但她如今毕竟大了，男女有别，叫那么亲昵的称呼总觉得不太合适。

似乎明白她的顾虑，陆衡之紧接着道：“既要我替你做主，还要跟我那么生分？”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燕傅祯没多想，便立刻开口喊道：“三哥。”

少女声音清脆，又有几分空灵，比黄鹂鸟还好听几分。

陆衡之看她片刻：“三哥答应了。”

燕傅祯不觉一怔：“但你都还没听我说缘由……”

“重要么？”陆衡之语气里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