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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书郡的脸色白了白。
医生话锋一转,又宽慰道:“但目前来说是没有生命危险。”
裴书郡的心稍稍回落,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病房。
裴书郡看着已经恢复正常的黎今月,却始终不敢闭眼。
甚至连病房都不敢离开。
整个人像是入定了一样,守在她身边。
但是他又想见到她,他知道只有梦里才能见到她。
终于,想要唤醒黎今月的愿望大过了害怕黎今月出事的恐惧。
裴书郡往嘴里塞了一口安眠药,强迫自己入睡。
安眠药的药效很快发作,裴书郡昏昏沉沉地睡去。
依旧是道观,他直奔着黎今月住的那间小院跑去。
却发现这次的场景越发光怪陆离,甚至比以往多出了几分诡异。
裴书郡来不及思考,机械地迈着步子往前跑。
不像之前那样,他很快就见到了黎今月。
他一直跑到山门入门处的界碑已经看不清样子都没有看见黎今月。
他感觉自己在不停地晃动。
他用力地睁开眼,却在手术灯之外看见了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隋春笙。
第16章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在手术架上,胃里的胆汁涌上来,让他难受地作呕。
浑身像是要割裂一般的疼痛让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再睁眼时,那个隋春笙已经消失不见。
推进的药水开始生效,裴书郡控制不住地合上眼睛,又被扯进一团黑暗之中。
“书郡!”
裴书郡恍惚之中听到了很多人在喊他的名字,他努力地睁开眼。
发现眼前是灰白色的天花板,鼻间萦绕的是医院的消毒水气味。
裴父正在一旁守着他,而另一侧是正在小声啜泣的虞舒缇。
裴书郡动了动酸麻的手,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像是被铁水糊住。
铁锈味在口中弥漫,他开始剧烈地咳嗽,大片的血块将白色的床单染成斑驳的红色。
裴父慌了神,按住床头的呼救铃,虞舒缇则是捂着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裴书郡咳过一轮之后已经好多了,按住裴父的手安慰道:“爸,我没事。”
说完这句话又喘了一会,费力地指着床头的水杯。
虞舒缇明白了他的意思,战战兢兢地将水递到他嘴边。
却被裴书郡别过头躲开。
虞舒缇悻悻地收回手,有些无措地站着。
裴父轻皱了皱眉头:“舒缇你先出去吧,我有事和书郡聊一聊。”
虞舒缇回过神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好,我去叫医生过来给书郡检查。”
病房门被合上。
裴父才压着声音说:“裴书郡,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吃那么多安眠药!是想寻死吗?”
裴书郡又抿了一口水,喉咙稍微舒服了些,才缓缓开口:“爸,我的事你就别管了。”
“我没想自杀,我只是睡不着,一时没控制好用量。”
裴父明显是不相信他的这一套说辞,脸上还带着怒气:“我不管你?我不管你今天我就看见的是你尸体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今月一直不醒,你就想着寻死觅活的!”
裴书郡想要分辨,却又发现无从说起,只能低着头。
裴父见他的样子,愈发确定自己的猜测,也上了火:“这种想法你再也不要有了!”
“你不是已经和舒缇订婚了吗?你们俩自己去商量,结婚,领证,这件事就过去了!”
“也确实是我们家对不起今月,我自然会拿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照顾,这件事你不用操心!”
裴书郡看了眼始终在门外徘徊的模糊身影,他清楚那是虞舒缇。
不自觉地抬高了声音:“我不管她和你说了什么,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会娶虞舒缇。”
“从始至终我只是要求她给我帮一个忙,帮我骗过黎今月而已。”
“我不会和她结婚的,这件事没什么好商量的。”
裴父瞪圆了眼睛,胸口不断起伏:“演戏?你是想气死我吗?”
“你难道还想着出家礼佛吗?我不会允许的!”
裴书郡将手上的佛珠拆下来,攥紧在手里:“我想等黎今月醒来。”
裴父被气的咳嗽起来:“你!你别犯病了!你当初死活不和今月在一起,这又是干什么?后悔了?后悔就有用吗?”
裴书郡听到裴父的话,气势弱下去,却还是固执地重复:“我和她……我们不能这么不清不楚地散了,我一定要等她醒过来。”
裴父的手高高扬起,却终究没有落下来,化作一声叹息,又推门离开。
裴书郡将视线有所感应似的转向角落,隋春笙骤然出现。
裴书郡按下心里的震惊,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隋春笙。”
隋春笙对于他,显然没有什么好态度,冷着脸回道:“你把今月伤的太重。”
裴书郡的语气冷冽:“那你也不该带走她!”
隋春笙冷哼一声:“她是被你逼走的,她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第17章
裴书郡挣扎着要起身,却只看见隋春笙手上扬起的拂尘。
下一秒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隋春笙看着已经陷入昏睡的裴书郡,轻叹了口气,将自己从现实中抽离。
“春笙!”
他意识刚刚回笼,就听见黎今月一边大声叫着他的名字一边敲门。
他按住隐隐作痛的胸口,给自己脸上敷上一层粉将憔悴的气色盖住,又上了一层胭脂,从铜镜中看着自己与平常无异。
暗自舒了一口气,才打开门。
黎今月抱着猫站在门口,看到他的脸时神色有一瞬间的慌张,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隋春笙怕她看出异样,定了定心神:“今月为何盯着我?”
黎今月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只是看着你气色比之前要好些。”
隋春笙身体一僵,明白黎今月已经察觉到了,索性全盘托出:“我刚才用法术去见了裴书郡。”
闻言,黎今月抚着猫的手倏地用力。
黎今月怀里的猫不满地发出声音,从她怀里挣脱跑远。
黎今月像是没察觉,双眼望着隋春笙。
她还是没办法对裴书郡轻易释怀:“他怎么样了?”
隋春笙反问道:“你还是很在乎他?”
没等黎今月回答,隋春笙又继续道:“他进了手术室。”
“还和他父亲吵了一架。也没有和虞舒缇结婚。”
隋春笙的话言简意赅,几句话就将黎今月最在意的事情说明白。
黎今月按下心里的悸动,刻意将后面一句话忽略:“他为什么和裴伯父吵架?”
隋春笙盯着她,略微被她担忧的眼神刺中,反应过来后又暗自唾弃自己。
哽了一下才回道:“他说要等你醒过来,他说他和虞舒缇只是演戏不是真的。”
“他只会娶你,和你结婚。”
黎今月的脸逐渐沉下去,冷笑一声:“他当时不是说宁愿出家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的吗?”
心里的那丝涟漪在隋春笙的话里逐渐冷冻生冰。
“你下次告诉他,我不会回去,让他别再演这种悲情的戏码感动自己了。”
隋春笙没有应答。
抬眼看去σw.zλ.,黎今月背着光站在他面前,阳光映照在两人身上,连影子都纠缠在一起。
隋春笙莫名觉得心里松快了许多,像是才想起来,看着一脸愠怒的黎今月:“你来找我何事?”
黎今月脸上的神情有所缓和:“元空大师说是有事和你商量,便差遣了我来寻你。”
隋春笙脸色一冷:“走吧。”
“师父!”
隋春笙推门进屋,恭敬道。
黎今月也紧跟着躬身。
元空看见隋春笙,脸色变得有些不好,却忍着没有发作,反而转向黎今月:“今月姑娘,我有些私事要和春笙聊一聊,还请你回避一下。”
黎今月应声离开。
元空冷声喝道:“跪下!”
隋春笙毫不犹豫地跪倒:“师父……”
元空怒意不减:“谁允许你用禁术将她留在这的!”
隋春笙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好像烧了起来,身上的疼痛将他挺直的背压倒。
他强行稳住身形:“师父,千错万错都是徒弟的错,和今月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呕出一滩血。
元空慌忙将他扶到榻上:“你何苦为了一个注定会离开的人做到这个程度?”
“你本就身体孱弱,又用了禁术将她留下,她在这一日就损耗你的寿命一日,为了她就要做到这样的地步吗?”
隋春笙紧抓着元空的衣袖:“师父,别送走她。”
元空叹了口气:“你……我知道了。”
隋春笙松了一口气,却又注意到窗户处的异响,闭了闭眼:“为了她值得的。”
第18章
这天之后,隋春笙的身体肉眼可见地衰败下去。
分明才二十多岁的年纪甚至鬓间已经有了白发。
他大部分时间都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尽力避开和黎今月的会面。
他不希望黎今月看见他的样子而愧疚。
黎今月却难得执着,一直在他门前蹲守。
有时候带着她制好的蜜饯,有时候带着亲自采摘的茶叶。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隋春笙也知道她的假装。
两人心照不宣地守着同一个秘密。
隋春笙还是像往常一样,远远地看见黎今月就打算将房门关上。
却看见黎今月眼眶发红,快走几步将门抵住:“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希望和你一起。”
隋春笙手上卸了劲,不再阻拦:“好。”
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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