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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速也降下来。

贺新橙陡然警觉，“你要去哪？”

贺遇琛看着窗外向后掠过的景物，“医院。”

贺新橙没松懈的气，梗死在胸腔，梗的她崩溃，紧紧被一线理智拉拽住，“你疯了，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贺新橙。”贺遇琛唤她名字。

车外阳光璀璨，映照出他深刻的眉目，线条锐利，可光线又是不讲道理的，折射万物，也折射他眼眸。

往日浓黑看不穿的眼底，恍惚溢满一片暖阳的柔意。

贺新橙嗤之以鼻。

贺遇琛与她，身体再亲密，零距离，负接触，也掩盖不了彼此裂痕隔阂，如深渊，如汪海，填的下这世间所有负面，糟糕，极端。

独独不会有一丝美好。

她不会有。

贺遇琛更不会有。

“你不用警告我。”贺新橙远离他，“贺遇琛，我说的话，你永远不信，那铁证呢？”

她解开裤子锁扣。

一片鲜红。

第80章千钧一发，沈黎川回来了

车内。

鸦雀无声的死寂。

贺新橙穿好裤子，找出车内遥控，降下挡板，“张安，停车。”

车速稍降，张安一头雾水，从后视镜请示男人。

光线明亮，他坐姿端直，面容清晰，却像藏匿在一片晦暗深处。

张安敏锐察觉到，气氛比他想象的，更凝滞，更压抑，还有一种形容不出的沉重。

贺新橙又拍他椅背，“停车，我不去医院。”

她深知血迹是误撞正着，又恰在她装出的生理期之内。贺遇琛是男人，再聪明，再谨慎，没有怀孕亲身体会，很难联想到孕期出血上。

眼下，只要她抓住这一点，不去医院。这一关不仅能过，还能扫除之前被怀疑有孕的阴影。

男人沉默。

张安得不到示意，不敢停车。

贺新橙转回头，注视贺遇琛。

他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孔，比衬外面蓝天白云，喧闹车流，一股成熟到深邃的冷峻幽沉。

在欲望最癫狂狰狞，在恼恨最气急败坏的时候，仍旧难掩骨相的俊美，维持端重的风仪。

许多女人痴迷他，为他一丝笑，一个眼神神魂颠倒。

渴求触碰他的一片衣摆，得他一分亲近。

以至于这些年，无一人会相信，日日夜夜纠缠到她崩溃，绝望，恨不得同归于尽的人，是他。

或许还有人觉得他如此禁欲端持，他的坏，他的狠，他的毁灭，何尝不是一种特殊。

贺新橙绝不如此。

她冷笑，“这是你的报复？让我再经历一次荡妇羞辱，抽血，B超，像之前无数次打着治疗幌子那样，刺目花白的无影灯，冰冷无情的长导管，我每一次耐不住疼痛的呻吟，你是不是畅快极了？”

“等我从医院出来，父亲母亲就会闻讯赶来，母亲咬牙切齿地恨我，父亲对我彻底失望。你在他们眼里依旧霁月光风，只有我这个勾引你的无耻养女付出代价。”

贺新橙语调平淡，局外人叙述一般，“到时候就顺应你意，迁出我的户口，剥去梁姓，然后呢？我再一次被你养起来，治好不孕，等着嫁人？”

贺遇琛目光投注到她脸上，他的神态熟悉又冷酷，看不穿的千言万语，静默背后的锋芒毕露。

贺新橙早过了，觉得他另有苦衷的心软阶段。

这四年，逼迫是真的，欺辱是真的，她因他面无全非，也是真的。

“那你错了，我恨你。”

驾驶座上，张安只恨这车挡板垃圾，升降时间比他职业生涯都长。

终于，最后一厘米的缝隙也消失。

女人骤起的惊呼呜咽，被当中截断。

贺新橙用力反抗。

这个吻，比巴掌还莫名其妙，爆发的始料未及。

凶狠，暴烈，尖锐。

两人在剑拔弩张中，共同窒息到最后一秒，贺新橙眼前昏花，头晕耳鸣。

贺遇琛那张咫尺的脸，在她视线里模糊成一片黑白噪点，只剩一双犀利锐亮的眼睛，穿透朦胧，刺中她心脏。

一片痛苦的寂静中。

贺遇琛注视她无神的眼睛，也注视着她眼眸中的自己。

贺新橙有一双顾盼神飞的妙目，双眼皮褶皱清晰秀美，在她清晨刚睁开眼的时候，左眼褶皱会多出一层，显得她呆萌傻气。

但呆气的非常可爱，睡意惺忪的眼神是不设防的，全心意的。

视线清明的刹那，贺新橙拉开距离。

“你说这些。”贺遇琛拖她回来，掌心摁在她小腹最柔软的位置，力道轻忽，仿若没有。“不过是为了刺激我，威胁我，不去医院。”

贺新橙脸上爬上战栗的小疙瘩。

贺遇琛目光森寒，极致的洞穿力，“你留在梁家，也是为了躲避我，你对父亲母亲并无多少不舍。贺新橙，四年时间，我能走上这个副董的位置，你觉得你那些花招，能跟我演几次？”

贺新橙喉咙发干，盯着他一动不动。

“你明白，心里很清楚，但你次次演，被戳穿了，下次还敢。你凭什么认为信任耗尽后，我依旧纵容你这一套？”

贺新橙垂下眼，睫毛颤颤巍巍，脊梁骨都是冷的。

“这次医院一定会去。”贺遇琛抬起她的脸。“你恨不恨我，都在我掌心。”

贺新橙浑身紧绷，他吐露一个字，喉结滑动一下，凌厉的尖凸，划破她的肚腹，重击她五脏六腑，带上枷锁。

“贺遇琛——”

贺新橙匍匐在他怀里，他的心跳，贴在她脸颊跃动，胸膛温度是岩浆，如火山地动山摇喷发般，死亡倒计时。

贺新橙必须制止，自救。“我们一定要这样？如果我恨你，就永远不会听话，我嫁了人会跑，怀了孕会堕，届时你就满意了？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喘息的机会，非要逼我疯癫，自杀，万劫不复？”

贺遇琛手上一紧，眼中自始至终的冰霜，裂开一条缝隙。

贺新橙迅疾捕捉到，“你已经亲眼所见，我没有怀孕。你去医院，是为了惩罚我之前骗你，给我教训。”

她声音嘶哑起来，软趴趴瘫软在他臂弯，“贺遇琛，我二十二岁，比不上你商场对手那些老狐狸。我不聪明，手段也不高明，我玩不过你，我只是想喘息一下。”

贺新橙的一滴泪淌在眼角，滑入发迹，濡湿的水迹冷的他心口一揪。

贺遇琛眼底渐渐松弛，掌心贴上脸颊，拇指拭去眼尾水迹。

贺新橙望着他，水雾氤氲的眼睛，倒影他，含着他。

“我很累，没有一丝力气，一低头眼泪就掉，闭上眼不想睁开。”

车辆降速，地下停车场甬道对向驶来一辆车，橘亮的黄光照在墙壁导向标识上，绿莹莹化成一个动态的箭头。

指向她的末路。

贺遇琛神色倏而温柔，手臂加力拥住她，在她耳畔柔声，“这次检查……”

他的话突兀被一阵铃声打断。

之前上车撕拽，他的手机掉在座椅上，此时一低头，来电显示是竟是沈黎川。

别的来电，贺遇琛直接挂断，但沈黎川的……

他注视着贺新橙，接起。

沈黎川声音充满疲惫，背景是机场广播，“我要见你，就现在。”

贺遇琛眉尾一挑，讽刺的意味。“想见就见，你还不够资格。”

“如果加上沈阔民呢？”沈黎川胜券在握，“你和顾家欠缺的最重要一环，够资格吗？”

第81章孩子保住了吗

贺新橙头昏脑涨从地下车库出来。

沈黎川见贺遇琛的资格充足，男人放了她一马。

这一马。

贺新橙想，要么是他信了她没怀孕，要么是他不信任何人，一定要亲自盯着检查。

关乎到还有没有下一次。

贺新橙不得不慎重。

但再慎重，她这会儿是真没脑力想了。

路边拦了一辆出租直奔白瑛住处。

白瑛和女医生早已等候多时。

她一到，先做腹部B超。便捷式B超仪影像模糊，女医生再有经验，也只能确定胎儿着床无恙，还在宫内，胎心却快的超出正常范围。

女医生抽了血，带回医院化验，等结果出来，再下诊断。

贺新橙焦灼等在白瑛住处。

白瑛比她更焦灼，火急上房了，“要是严重，我带你去京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