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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陵城现在，一切都以自身的利益为重。

身边的人早就变了。

柳风洛听到了穆母的声音出现在门外，马上就把穆陵城推了出去，关上门。

她可不想又和穆母吵架，毫无道理，吵的人头疼。

透过门上的玻璃，柳风洛看见穆母说了穆陵城一通，手指还指了指门里面的她。

“你还来找她做什么？她都不管你的死活……”

柳风洛回到病床上，默默带上了耳机。

关于车祸的事情终于告了一段落，柳风洛拿出手机联系傅长夜：“台长，那天我采访的德育中学，金玉败坏。”

过了一会儿，傅长夜才回复她：“你有找到什么信息吗？”

他又补充一句：“刚才在开会。”

柳风洛心情微妙。

以前和傅长夜聊天都是看到才回，随缘回复的，怎么现在傅长夜还开始报备了……

柳风洛摇摇头，不去想那些那些乱七八糟的，从相册里翻了几段视频发过去。

在输入框里删删写写，柳风洛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我不好在镜头前直说，也不想把普通小朋友推上风口浪尖，但我又觉得我没办法装作看不见，该怎么做才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法，我有些茫然……”

过了片刻，估摸着是看完了视频，傅长夜发来四个字。

“我来解决。”

短短的四个字，却像是一块定心石，让柳风洛焦躁难安的心平静了下来。

傅长夜答应过的事，每一件都妥善地解决了。

“好的，辛苦您了。”

第39章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穆陵城只来找过她一回，是为了和她交接公司里的事物。

柳风洛本来乐得轻松，不用再收拾烂摊子。

可穆陵城的言语中似乎都在试探柳风洛对公司的机密知道了多少，让柳风洛心里很不舒服。

当初明朗纯粹的少年，已经变成了一个满心算计，市侩又恶俗的人。

柳风洛看着眼前这张看了十几年的脸，突然觉得只剩下了陌生。

她想不起穆陵城过去的模样了，回忆像是蒙上了一层雾。

穆陵城离开时，柳风洛第一次叫住了他。

“穆陵城。”

穆陵城脚步一顿，回过头来。

柳风洛郑重地说了两个字：“再见。”

这一次，大抵是彻底再见了。

对过去的自己、对过去的穆陵城告别。

穆陵城也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复杂无比，他似乎有话要说，却又只说了一个字。

“嗯。”

那天是晴天，阳光从窗台落进屋里，一片光亮。

走廊外的窗户却在另一侧，笼罩在昏暗里。

穆陵城从光明中离开，一步步消失在昏暗之中。

几天后。

柳风洛拆了绷带出院。

傅长夜开车来接她。

坐上车后，傅长夜问她：“直接回家吗？”

“不，之前说好的，请你吃大餐。”

“你的伤没有忌口？”

“有啊，忌辛辣忌酒，但是我可以少吃点，你吃你喜欢的就行，毕竟是我请你，所以你挑你喜欢吃的店就行。”

“行，那我们去吃法国菜。”

“好。”

柳风洛根本不挑。

事实上，在医院吃了半个多月的营养餐，柳风洛的嘴巴都淡的连喝水都是甜的。

有得吃就已经很知足了。

傅长夜带柳风洛去了一家新开的法国米其林餐厅。

柳风洛除了不能喝酒以外，吃的还是挺满足的。

吃到半饱时，柳风洛借着上洗手间的名头，绕了个路去前台结账。

前台却说：“13号桌已经付过款了。”

柳风洛愣了一下，还是比傅长夜晚了一步。

回到座位上，柳风洛颦眉道：“说好的我请客的，你怎么偷偷付钱。”

“抱歉，我下意识就付了钱，那就等到下一次吧。”

下意识？可是这里又不像那些店子里可以扫码付款……

柳风洛忽然明白了什么，试探性问：“傅长夜，你该不会是故意制造吃饭的机会吧？”

傅长夜的动作微微一顿，大胆地承认了：“是。”

本来柳风洛只是想阿谀一下，开开玩笑，结果现在反而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柳风洛摸了摸鼻尖：“不用这么麻烦的，随时都可以一起吃饭啊。”

“真的？”傅长夜放下手中的刀叉，抬眸看向她。

“……嗯。”柳风洛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傅长夜轻笑道：“我以为你知道我要追求你以后，会想办法和我保持距离。”

“其实我本来的确是这么想的。”

“那现在为什么变了？”

“……说实话，我觉得和你待在一起很安心。”

柳风洛也是在某个瞬间忽然意识到的。

傅长夜在她面前，总是保持着应有的分寸感，不会轻易越距，可又能让她感受到他的关心与关注。

傅长夜笑了笑，漆黑的眼眸深邃无比。

“是吗？那就好。”

可是，他只是把柳风洛想要的一面展示给她看而已。

不过以后的事，就留到以后再说吧。

第40章

两年后。

柳风洛像往常一样回到家里。

“奶奶，我回来了。”

可奶奶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走出来迎接她，屋内安静地可怕。

柳风洛心里忽然猛地一颤，连忙往里面走去。

在阳台的躺椅上，柳风洛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奶奶躺在摇椅上，面容恬静带着笑意，安详地睡着了。

摇椅“嘎吱嘎吱”地摇着小小的弧度。

柳风洛的心里却忽然揪紧了，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的双脚仿佛灌了铅，无法再往前一步。

或许是有着心灵感应，她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傅长夜见她的门仍旧敞开着，不太对劲，跟了上来。

就看见柳风洛呆站在原地，双目失了神。

顺着柳风洛的视线看过去，傅长夜就看到了奶奶，他低声唤柳风洛：“风洛……”

柳风洛眼眸动了一下，看向他，不说话，却红了眼眶。

傅长夜走上前，为柳风洛做了她没有勇气做的事，伸手探了老人的鼻息。

没有了。

傅长夜手微微一颤，将手指蜷缩回掌心，看向柳风洛，不忍开口。

柳风洛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下子瘫坐在地，泣不成声。

“奶奶……”

“奶奶……如果我早点回来，是不是还能见你最后一面……”

傅长夜蹲下，轻轻给了她一个拥抱：“风洛，不要自责，奶奶走得很安详，没有痛苦。”

柳风洛揪紧了他胸前的衣襟，哭了很久很久，直到黄昏落去，夜幕快要降临。

隔天，柳风洛强打起精神把奶奶送去了陵园。

奶奶亲自为自己挑选的墓地。

柳风洛在墓前跪了许久，直到双腿麻木，不再有知觉。

傅长夜轻拥着她，给了她唯一的支柱。

柳风洛哽咽的声音拼凑出断断续续的话语。

“傅长夜……我以后……没有亲人了。”

傅长夜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温声说：“我还在，你可以把我当成任何人。”

柳风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却还是坚持说：“……不，分明……你就是你。”

傅长夜的心忽然狠狠跳了一下。

所以说，他会喜欢上这样的人一点都不奇怪。

从小到大，傅长夜身边的人就和他说：“你是傅家的少爷，你要好好学习礼仪教养，不要给傅家丢脸……”

“你是我的儿子，未来的家主，要多结交一些圈子内的朋友，以后才能帮上你……”

“你以后要和门当户对的女生联姻，不要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带回来……”

傅长夜时常觉得，自己是一个被东平西凑起来的木偶，每一块躯体都有它的作用与归属。

每一块都不属于他本人。

所以他曾经叛逆、想要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后来他有了新的目标，就学会了伪装，学会了包装自己，去观察他看中的玩物。

柳风洛。

看着她笑，看着她哭，直到她的音容笑貌占据了他的脑海。

不知不觉间，傅长夜陷了进去。

眼中一阵暗流汹涌，傅长夜的手臂不受克制地收紧，将怀里的人抱紧。

“风洛，你说你在我身边会感到安心。”

“那……无论是什么样的我，你都可以接受吗？”

柳风洛此刻根本无法冷静，也不明白他所言何意。

柳风洛回应他的，只是一个拥抱，双臂紧紧环住了傅长夜的背，柳风洛只想拼命汲取身边唯一的温暖。

傅长夜眼眸一沉，极力克制住自己的双手，腕骨节因用力而发白。

“那我不会再放手。”

第41章

准备离开陵园时，天空又下起了小雨。

柳风洛没有带伞，傅长夜去买伞了，叫她在檐下等一会儿。

柳风洛情绪低落地倚着墙壁，看着空气中的某一点发呆。

以后……家里不会有人在等她回家了。

那个会每天给她发视频报备的小老太太不会再有新的消息了……

没有人会在她加班时担心她饿不饿，累不累，吃没吃饭了……

想着想着，柳风洛的眼睛就又湿润了。

柳风洛吸了吸通红的鼻子，抬手正要擦泪，忽然，视线中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柳风洛一下都愣住了。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等她先出声，另一个人先替她叫出了名字。

“薛沁怡？你怎么在这？”傅长夜刚好买了伞回来，皱眉开口。

埋头走路的薛沁怡猛地抬头，才看见傅长夜。

“傅长夜！？”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口又低下头快步要走，却一下注意到了身边的柳风洛。

薛沁怡看到柳风洛的那一刻，眼里的恨意瞬间涌了上来。

“柳风洛！都怪你这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