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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夜沉声道：“这是太后交代要与她陪葬的，里头装着她最重要的东西。”

盒子被缓缓打开，里头放着一支桃花簪，一把玉梳形状的玉佩，以及……

一封退婚书。

他心头绞痛，眼泪不住滑落。

那支桃花簪是他们的定情之物，而那对玉梳是他们的定亲礼。

这一对梳子，本该寓意着白头偕老。

而结果却是，他们先错过了十年，又错过了一生。

秦褚呆呆站在棺材边，从艳阳高照到暮色西沉。

洒进殿内的日光逐渐消散，他一动未动，身姿依然坚韧挺拔。

无人看见，那双随着月色一同沉入灰暗的眸子。

谁也不得见，威严的帝王早已无声泪流满面。

子时。

见秦褚还杵着不动，来添灯油的夙夜眉头紧蹙：“我来守夜吧，陛下还要早朝。”

“不用。”长时间不出声，秦褚嗓音涩得厉害，“我为她守夜，万一她晚上回来了呢？”

见劝说不动，夙夜也只得由着他去了。

夙夜前脚刚走，便有暗桩入了玉明殿：“陛下，十年前的事情太过久远，还需要些时间，但有一部分事情已经查清了。”

秦褚周身的气息瞬时肃杀：“说。”

“是，陛下。”

“秦瀛的确是足月所生，辞官的老太医说，那时先帝的身子已经亏损，很难再有子嗣，秦瀛不是先帝之子无疑。”

“太后落入冰湖是我们的人所为，不过那人于次日暴毙身亡了！太后病重之时曾遣人去请过太医，皇后娘娘怕太后请太医是为了传递消息，是以……”

“至于派去捉拿秦瀛与夙夜的人手……属下已经联络不上了，不知是否身死，也不知是否已经背主。”

诸多的巧合，便逃不开有人在背后操控。

秦褚面色阴沉，心中早已有了定论，他不容许有人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更不容许有人借他的势力去害魏孟棠母子！

翌日。

他守着魏孟棠的尸首一夜未眠，眼中布满了红血丝。

早朝过后，秦褚正要回云巍殿小憩片刻，等候多时的女官走上前来：“陛下，这是封后大典的章程，请陛下过目。”

秦褚一把推开折子：“去回了她，太后新丧，不宜操办喜事，封后大典推迟。”

“是，陛下。”女官领命前去回禀。

蒹葭宫。

虞音在宫人的伺候下再次试起凤袍。

她心情愉悦，在铜镜前转了个身。

如今魏孟棠一死，再也无人能阻碍她入主凤仪宫了。

前来传话的女官瑟瑟走入殿内：“娘娘，陛下有令，太后新丧，封后大殿推迟……”

笑容忽的僵在脸上，虞音咬着牙开口：“你说什么？”

“陛下有令，太后新丧……”

女官话未说完，铜铸的香炉当头飞来，她被砸得头破血流昏死在地。

铜镜中映着虞音狰狞的面容，为一个死人推迟封后？！

身上那件凤袍仿佛成了天大的笑话！

第十三章

入夜后，玉明殿。

虞音走到门口停住，示意宫人将食盒送到她手中。

拎着食盒，她理了理鬓发，优雅的朝殿内走去。

灵堂中，棺材旁摆了条高椅，秦褚就静静坐在上头。

他换下明黄色的帝王服，穿了一身素白，神情专注的为她守灵。

心脏被嫉妒填满，虞音恨恨的咬着一口银牙。

凭什么？！魏孟棠哪怕是死了，还是能让他念念不忘？！

大袖下的五指紧紧攥成一团，虞音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堆出温柔的笑意。

“陛下，臣妾给您带了些吃食……”

秦褚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出去。”

尽管他从前的温情不是发自内心，却也从未如此厉声呵斥过虞音。

费力堆出的笑意瞬时凝固在脸上，虞音难以置信的轻唤了声：“陛下？”

他终于抬起头，冷冷的目光毫无温度：“朕叫你出去，你敢抗命？”

虞音面色瞬间苍白，可谓我见犹怜：“陛下，臣妾来此是为了给太后上香，也给陛下带些吃食……”

秦褚冷冷嗤笑一声：“穿得姹紫嫣红来上香？是太傅教你的规矩？”

她被噎的无言以对，泪水不住的往下流，秦褚不耐烦的蹙眉：“滚出去，别逼朕！”

“是，陛下。”虞音将食盒放在门口，旋即哽咽道，“陛下保重龙体，臣妾告退。”

转身之际，她面上的泪意退去，一片阴狠之色。

魏孟棠，你死了还要挡我的路，那就别怪我……不给你最后的体面了。

翌日，下朝后的秦褚依旧回了云巍宫小憩。

一阵呼天抢地的喧闹声将他吵醒。

“走水啦！”

“玉明殿走水啦！快来帮忙啊！”

秦褚的神智瞬间清明！他光着脚冲下龙床，朝着玉明殿狂奔而去。

此刻的玉明殿火光冲天，已然有了塌陷之势。

“魏孟棠……”秦褚低喃一声，瞬时目眦欲裂，“魏孟棠还在里面！”

他抬脚就要往里冲，却被侍卫们拼命抱住：“陛下不可啊，这么大的火势，进去就是送死啊！”

看着灵堂上被火舌吞没的棺材，秦褚已经有些疯魔：“滚开！谁敢拖着朕，杀无赦！”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玉明殿瞬间塌成一堆燃烧着的废墟！

亲见这一幕，秦褚痛彻心扉：“不要！！！”

“不要……这样和我分别。”他喃喃说罢，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秦褚这几日不曾安眠，又受了极大刺激，再醒来时，已经是两日后了。

从暗卫口中得知，火扑灭后，只在棺材中找到了少许魏孟棠的遗骸。

棺材边还有一具男性骸骨，应是救主心切的夙夜。

他握紧装着魏孟棠的小瓷瓶，眼中杀意肆起：“去查查那把火，究竟是怎么回事。”

“陛下，此事其实已经有眉目了。”暗卫欲言又止，“是皇后娘娘。”

“还有十年前山匪一事，也是皇后娘娘的手笔，太妃娘娘……似乎也参与其中。”

秦褚双手紧攥成拳，指节发白微微颤抖：“新账旧账，朕同她一一清算，伺候朕更衣！”

第十四章

蒹葭宫。

秦褚来时，虞音正端坐在案前。

案上备好了两杯茶水，似是早料到今日的局面。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臣妾？”虞音面上笑着，语气却是颤的。

“魏孟棠与你无冤无仇，究竟为什么？你要一次次痛下毒手？”

他嗓音中淬满了寒霜，分明是极可怖的语气，虞音听来却是连连发笑。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我倒是想问问你，自小青梅竹马的情分，你为什么要对我的付出与情意视而不见！”

“我是太傅之女！她不过是个商贾出身的女子，凭什么我要如此羡慕她？你知不知道，当你们恩爱两不疑的时候，我嫉妒的都快发疯了！”

“疯子，真是个疯子！”秦褚胸膛剧烈起伏，“就因为你的嫉妒，蹉跎了我与她的一生！你可知就算她死了，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