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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侑修，我不是她。”

　　“她喜欢的东西，我全都不喜欢。”

　　我一字一句告诉他，也提醒着他。

　　我是商书凝，永远都不可能是乔清婉的影子。

　　我的话，让秦侑修的脸色变得晦暗不明。

　　似乎是那层窗户纸被捅破了，他沉默起身，转身往外走。

　　我回了寝宫，静默坐在窗前。

　　冷清的丽正殿，只有我一人。

　　“轰隆——”

　　一道雷声划过傍晚的天际。

　　倾盆大雨铺天而落，溅洒在窗柩上，淅淅沥沥。

　　我躺到了床上，静默等着自己生命的流逝。

　　夜里时分，秦侑修带着一身酒意来了。

　　他躺在我的身侧，低声迷离唤着我“纾儿”。

　　但那满含情愫的黑眸，却仿佛在透过我看另外一个人。

　　“纾儿，我的心是你的，我的人现在也是你的。”

　　“可阿婉无依无靠，又早早被灌下红花，无法生育，现在又被迫搬离东宫，我不想她下半生孤苦伶仃。”

　　我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秦侑修，你醉了。”

　　我刚要起身，却被男人抱在怀中。

　　他的手慢慢抚上我的脸，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压抑后的情愫。

　　“纾儿，我们生个孩子给阿婉，让她有个伴。”

第9章

　　刹那，一股寒气直冲我的天灵盖。

　　我浑身发凉，如坠冰窖。

　　“你在说什么疯话？”

　　他竟然想要我生个孩子，管乔清婉叫娘？！

　　秦侑修抱住我，用温柔的语气，道出最残忍的利刃。

　　“我可以让阿婉永不踏入东宫，只要给她留下我的血脉，为她养老送终就好。”

　　“纾儿，我可以只有你一个女人，但你要给她生个孩子……”

　　随着一声电闪雷鸣。

　　殿门被推开，一个宫女颤巍巍的端来了一碗药。

　　“殿下，嗣子汤已熬好。”

　　我脸色煞白，错愕看向秦侑修。

　　曾经许诺要一辈子对我好的人，如今要给我喝利于生育的药汤，好生个孩子给他的妾！

　　何其荒谬——！

　　我恐慌退至角落，直至再无后路。

　　秦侑修端起瓷碗，步步朝我走来。

　　“纾儿，你我夫妻一体，我欠阿婉，你也欠她。”

　　他掐住我的下巴，丝毫不顾我的挣扎，把药灌进我嘴里。

　　漆黑而又苦涩的药水入喉，如岩浆般烧灼着我的喉咙。

　　我从未觉得如此痛苦。

　　“你疯了……你疯了……”

　　我伸手戳进嘴里想挖出来，但被秦侑修拦住。7

　　他大手抚上我的脸，带着情欲。

　　“纾儿，只要生下这个孩子，我们就能回到从前……”

　　药效很快发作，我在床榻上蜷缩颤抖着，仿若被烈火烧身。

　　秦侑修俯身靠近，将我压在身下——

　　丽正殿内，红帐翻滚。

　　情到深处，男人哑声吻住我赤红的垂耳。

　　“阿婉……”

　　霎那间，我如遭凌迟。

　　这一声称呼，将我和他过往所有的恩爱都变成了笑话！

　　“秦侑修，我恨你……”

　　我闭上了双眼，任由泪水簌簌流出。

　　男人的动作炙热似火，我如汪洋大海的残碎孤舟跌宕起伏。

　　爱不动了。

　　再也爱不动了。

　　烛火明灭，照得我像个破碎的木偶娃娃。

　　秦侑修看着我惨白的脸色，如梦初醒般止住动作，想要看我的情况。

　　门外却蓦然传来一声通报。

　　“殿下，乔侧妃在别院失踪了！”

　　秦侑修神色一紧，迅速抽身下榻。

　　“纾儿，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未曾看我一眼，匆匆离去。

　　殿内的旖旎转瞬冷却成冰。

　　敞开的大门刮着凉风，吹得我浑身发凉。

　　三年间的种种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出现在我的脑海。

　　那年，桃花树下，秦侑修对我说此生必不相负。

　　红烛催妆，我满心欢喜的坐上嫁入东宫的喜轿。

　　他说，且以深情共白首，愿无岁月可回头。

　　我信了，信他会与我并肩前行，白头偕老。

　　可如今才发现，我活成了一场笑话！

　　早知当初莫相识，此恨绵绵无绝期！

　　我心中涌上绝望至极的悲痛，腥甜直直翻涌。

　　“噗——”

　　我一口又一口吐着血。

　　乌血喷溅到床榻上，满目鲜红！

　　是我误入秦朝，是我信错了人，爱错了人！

　　我踉跄起身，赤足走出丽正殿。

　　一步一摇晃，一步一浮云。

　　冷清的丽正殿，没了小桃后更是空无一人。

　　我边走边呕血，长长的廊道上撒了一地的红。

　　深秋夜风冷刺骨，我就这么穿着单薄的素衣，一步步爬上摘星楼。

第10章

　　当年秦侑修为博我一笑，命人建造了这座高过城墙的楼，寓意手可摘星辰。

　　“纾儿，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

　　如今，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离开他。

　　高耸的摘星楼，孤独矗立于东宫。

　　和咸阳宫的秦皇宫遥遥相望。

　　我望着秦始皇的宫殿，手扶着围栏虚弱地跪下。

　　身为现代人，我跪天跪地跪父母。

　　但作为秦朝人，我跪千古一帝的秦始皇。

　　他是这个朝代的天，亦是这个朝代的地。

　　我将头伏低，重重一磕。

　　“民女商书凝，愿大秦繁荣昌盛，愿华夏永世不衰！”

　　夜风吹走我沙哑的话语，朝着远方飘去。

　　滴滴鲜血顺着我的嘴角淌落，红了襦裙，湿了青石地板。

　　我抹去嘴角的血渍，支撑着站起来，坐在了护栏之上。

　　眺望远方。

　　大秦的夜，宵禁无声。

　　唯有远处的秦皇宫，灯火通明。

　　低头一看，寂静无人的宫道上，一辆带着皇家图腾的马车进了东宫之门。3

　　马车停，秦侑修温柔的扶着乔清婉走了下来。

　　纵使早已料到会是这一幕，我还是觉得可笑。

　　这般出尔反尔，怪不得秦始皇立他为太子，却无半点栽培之心！

　　也怪不得史书上，没有秦侑修这个人。

　　夜风呼呼，吹得我衣诀飞扬。

　　仿佛只要风再大一点，就能直接把我吹坠。

　　秦侑修不知是感应到了什么，倏地抬头望向摘星楼，一眼便瞧见了我。

　　“纾儿？！”

　　他神色一慌，连忙跑了上来。

　　他和从前一样紧盯着我，语气慌张而又喘气。

　　“你坐护栏上干什么？快下来！”

　　秦侑修朝我伸出手，却不敢妄然往前走。

　　他看到地上那一条条蜿蜒的血迹，看到我被血水染红的素衣，眼底有恐慌之色。

　　乔清婉也跟了过来，神色似是有些忧心：“当初姐姐跳护城河，现在是打算跳摘星楼吗？”

　　摘星楼高耸入云，这般跳下去断然绝无生还！

　　这一番提醒，让秦侑修脸上的慌张消散了几分。

　　“商书凝，你又要寻死觅活？”他大失所望看着我。

　　夜风拂过我的碎发，挡住了我眸底的空洞。

　　“秦侑修，你说此生与我共白首，我便甘愿困在这方方正正的皇城，做循规蹈矩的太子妃。”

　　“但你却骗了我，负了我，让我做了旁人的影子。”

　　“大梦初醒，荒唐一生。往后，我不要你了。”

　　晶莹的泪顺着我的脸颊落下。

　　秦侑修终是意识到我的决绝。

　　他眼底带着惊恐，有些趔趄的往前迈了一步。

　　“纾儿，下来……不许跳……”

　　狂风夹杂着寒霜，吹得我满头墨发乱舞。

　　我对着他回眸一笑。

　　“我要回家了。”

　　说完，我张开双臂，宛如一只血蝶，直直往后坠落——

　　“不要！！”

　　秦侑修发疯般的冲了过来，但他伸出的手却只触到一抹带血衣袂。

　　砰——

　　你听过头颅坠地的声音吗？

第11章

　　时值深秋，城墙上的黑龙旗帜在风中摇曳。

　　秦侑修怔在原地，浑身僵硬，他看着躺在地上的女人，冲了下去，跪在她面前。

　　他神色大变，甚至有些失声：“你……你……”

　　她真的跳了，她不是只是为了争宠吗？

　　就像她从前跳河、烧宫、使出各种手段，不都是等着他来救她吗？

　　好一会，秦侑修才有了反应，他下了楼梯，俯身就要像从前那般将人抱起，可当手臂环过她的后背时。

　　她身上的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蜿蜒一地红色的血迹，将她的裙摆都染成了血色。

　　连带着他的手心也全是红色。

　　就好像，他是杀人凶手。

　　可秦侑修内心碎成一片，根本不愿相信她死了！

　　“纾儿……我带你去找太医……”他抱起人，紧紧的托着她单薄的身子，而后疾步往少府的方向冲。

　　众人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幕。

　　那太子奔走的摸样，像是天崩地裂了一般。

　　乔清婉眼神暗沉看着前一刻还和她说不会丢下她的殿下，就这样让她一个人呆在原地。

　　她攥紧手心，丹蔻几乎要掐入肉里。

　　想了想，乔清婉提裙紧跟了上去